顛覆、救贖與教化

[摘要]《聞香識女人》是一部思想性和藝術性俱佳的經典影片。影片講述了“兩個男人”和“男人與女人”的故事，以一次意外的邂逅、一場“性感”的探戈、一出恣意的飆車和一段酣暢淋漓的演講為我們完整地勾勒出生命從“毀滅”到“重生”的整個過程，最后，以弗蘭克為查理在聽證席上極力辯護將故事推向高潮。

[關鍵詞]《聞香識女人》顛覆 救贖 教化 主題思想

影片《聞香識女人》(中)又稱《女人香》(臺)、《女人的芳香》(港)。影片講述了年輕的學生查理是一名品學兼優的學生，他雖出身下層。但卻能靠總統優異青年獎學金在著名私立學校貝爾中學讀書。有一天，他無意間目睹了幾個學生準備戲弄校長的整個過程，校長逼誘他說出惡作劇的主謀，否則將予以嚴重處罰。為了賺取圣誕節回家的路費。查理在感恩節找了一份兼職工作——照顧一名退伍盲人弗蘭克弗蘭克。弗蘭克曾經是巴頓將軍的副官。經歷過戰爭磨礪和挫折洗禮。在一次意外事故中雙眼被炸瞎，后來時常表現出自負、孤僻、挑剔、粗魯無禮的脾氣。他整天在家里無所事事，厭惡了這種沒有光明、醉生夢死、放蕩不羈的生活，他對自己的人生前途極度地絕望，失去了繼續生活下去的勇氣和信心。他準備用盡最后的精力享受一次美好的生活(帶著查理出游、吃佳肴、開飛車、跳探戈、住豪華酒店)。然后飲彈自盡。結束自己的生命。然而，生性率直、靦腆的查理竭力阻止了弗蘭克的自殺行為，在以后相接觸的日子里面，兩人相互磨合，從此他們之間萌生如父子般的感情。最后，弗蘭克找回了繼續堅強生活下去的勇氣和力量，他在學校禮堂上為查理進行了精彩的辯護，使得查理免于處罰。而查理也獲得新生，開始了人生道路的另一個新篇章。

該影片高明之處不僅體現在故事結構上的精巧、對人性入木三分的刻畫、對人格中最真摯最純凈部分的謳歌上，而且體現在它是一部思想性和藝術性高度融合的上乘之作上。整個影片中，其思想和藝術構思成了整個影片的亮點所在。

一、顛覆

影片帶有鮮明的時代特征。反映了一個時代的巨變。弗蘭克出生于一個傳統的美國家庭，從小接受了個人奮斗、愛國主義、愛人如己、民主等傳統的美國價值觀念和政治觀念。成年之后，弗蘭克進入軍界，由于其天資聰穎很快被選入情報系統。弗蘭克軍功卓著，晉升也比較快，1963年前他已經成為情報系統內的上層人士。1963年，肯尼迪總統在達拉斯遇刺，約翰遜繼任總統。受到總統垂青的弗蘭克被召為總統幕僚，進入核心決策層。他一路青云直上，令人羨慕。然而，到了60年代中期，美國社會暴露出很多社會問題。這對于了解內幕的他來說，簡直就是對他心靈的折磨和摧殘。

就拿我們都熟悉的越南戰爭來說，情報系統甚至美國政府采取了許多欺騙性的手段。致使美國深陷戰爭的泥濘，而且花銷越來越大、傷亡越來越多，人們對其戰爭的意義持懷疑態度。在這次戰爭中，約翰遜總統的個人政治缺陷表現得更加明顯可見。他更加獨裁專制、排除異己，使得許多高層官員辭職或被解雇。此外，他還不守諾言，毫無誠信可言，使人們對他權威產生懷疑。這一切對于一個受傳統思想熏陶并堅信愛國主義信條的弗蘭克來說，他對國內政治產生了動搖和懷疑。

此外，社會風氣也每況愈下。雖然物質財富越來越豐富，但社會風氣卻越來越敗壞。金錢至上、放浪形骸、消費主義戰勝了宗教信仰。人們失去了生活的方向和意義，吸毒、犯罪等社會現象極為普遍。尤其讓弗蘭克不能接受的是，代表著美國未來的年輕一代。也沒有擺正好自己的位置，盡情享受著繁華的物質生活，而在價值觀、生活方式和道德標準都背離了傳統，導致了他們無所不為。沒有家庭和社會責任感。社會處于瀕危狀態。整個社會價值被顛覆了。急待修整。

人的內心活動是反映社會現狀的一面鏡子。這一切都從弗蘭克的內心活動和現實生活中體現出來，并通過主人公的人生經歷透析了美國的社會危機。最后一部分對美國社會危機的原因進行了探悉。正直的查理堅持原則的態度和在這件事上所受的煎熬觸動了弗蘭克的內心深處的淡化而沒有消失的良知，他不忍心這個心靈完美無瑕的孩子受到打擊，然后像他一樣走向墮落。在他為查理辯護的時候，他說：“我從來都知道什么是對的，可是我從來都不去做。因為那太艱辛了。”顯然，正是由于社會不健康了，才導致做正確的事情的艱辛。正是感到個人無法改變這個病態的社會，才導致這個杰出的軍人玩世不恭、醉生夢死。正是由于他的良知還在，才導致他對社會、對自己的行為極度的痛苦。所以，在他自殺時喊出的“我沒有生命!”我這里一片漆黑!與其說是眼睛瞎掉后生活失去了樂趣，不如說是一個良心未泯的人的深深自責和對這個社會的絕望的嚎叫。

二、救贖

弗蘭克可以被看作是廣大退伍軍人的代言人。對于他們許多人來說，困擾他們的并不是經濟上的困頓，而是精神上的極度空虛，渴望得到社會更多的關心與尊重。影片中，弗蘭克數次企圖自殺，但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并說：“你可曾感受過，一心想要離開。卻又依依不舍?”正是這一主題的點睛之筆，似乎也正是廣大退伍軍人內心的真實寫照。而最終弗蘭克戰勝自己，重新樹立起面對生活的勇氣和信心。弗蘭克唯一能找到一絲心靈慰藉的是貫穿影片始終的“聞香識女人”，雖然“聞香識女人”的次數不多只有三次，但卻是弗蘭克能找到生活和承認自己社會存在的唯一精神支柱。

第一次是在飛機上，弗蘭克向少年查理展示了他的特殊能力。“聞香識女人”，其潛臺詞仿佛在說：“雖然我是盲了眼，可是我依舊可以尋歡作樂”。

第二次是與女郎共舞探戈時的場面。當樂聲響起，舞池中的弗蘭克不再是那個對生活失去信心，而又雙目失明脾氣暴躁的糟老頭。他高貴，游刃有余，優雅翩翩。配上激昂的曲子，懷抱美嬌娥，伴著令人沉迷的華麗節拍旋轉舞動。在充滿激情而又摻雜憂郁感傷的音樂中。弗蘭克不僅給所有人帶來了一束陽光，也給自己內心深處帶來了一束陽光。他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比起空有一對眼睛不懂情趣的太多男人強上百倍，極品男人呀。最后，女子最終被男友領走了。從他和男人爭著埋單可以看出，他非常希望和這個女子深入交往。可是無奈的是，他只能聞其余香了。至此，他意識到自己對原來的罪過無能為力，所以他瞬間蒼老，疲憊。欲兩度自殺，結果都被少年攔住。在他請女子跳探戈時說：探戈非常容易跳，如果跳錯了，就可以繼續“錯”下去，比現實生活容易得多。后來查理阻止他自殺時，他問：如果不自殺，我以后還能以何種方式生活呢?當查理在被弗蘭克的槍抵住時，說了句令人印象深刻而又深思話：“可以繼續去跳探戈。”這句話表面說。可以繼續尋歡作樂花天酒地，實際上是說：既然錯了，無法挽回了，就要象跳探戈一樣，按此刻的舞步跳下去。

第三次是在學校禮堂辯論后，聞香認識了一位女教師。通過女教師的眼神可以知道，她將為弗蘭克的生活開啟新的一頁。弗蘭克也如少年的勸說那樣，以積極的心態面向以后的生活。弗蘭克擅長從女人的氣味去判斷她們的性格，實際上這也是他空虛寂寞的晚年生活里唯一一點用來解乏的資本。

對于他自己來說，是那么絢爛，又是那么孤獨。雖然他努力炫耀著盲了眼也一樣能尋歡作樂花天酒地，但卻并不代表他有超人的自信，種種頑強背后其實正是深深的絕望。所以，才會在縱情狂歡后一下子蒼老衰弱，會兩度想要自殺，因為，命運奪去了他的視力，剝奪了他生命的多姿多彩、多種可能性。他說過唯一值得掛在口邊的詞是“女人”，這是熱愛生活的體現。但極端愛慕女人的他，卻只能聞香識女人。對那查理來說，他也不是一開始就有信心的，曾用世俗的標準勸少年屈服算了，免得被開除出校。毀掉前途。而弗蘭克在的一系列舉動。逐漸使查理的內心不再矛盾，他通過弗蘭克自殺前的真性情的生活感受到了另一種生活的態度，這是一種有別于社會上虛偽生活的態度——真誠、自由而高尚的活著，心安理得的享受著生命的樂趣。

最后弗蘭克為查理辯護的情節，正是影片高潮部分。他們彼此明白了一個生活道理。最后的結果是很奇妙的，在兩人相處的過程中都逐漸被對方所感動。查理的苦勸讓弗蘭克重新審視自己，決定放棄自殺善待生命，而弗蘭克也在有意無意中，不時用正話反話刺激，鼓勵著查理。回程途中查理最終決定保守秘密。弗蘭克“聞香識女人”來救贖自己死去的靈魂，在故事的交錯發展中，他也救贖了差點被虛偽的社會扼殺的查理，同時。查理也挽救了幾度欲自殺的弗蘭克。就這樣，他們不僅救贖了自己，也挽救了對方。

三、教化

弗蘭克雖然是個雙目失明的退役軍人，但是做事卻有一個原則。也是教會他人為人處世的做人原則。從影片中，我們可以看出他教導人們做人要真誠與正直、對生命的熱愛，同時也教導人們要對腐朽的東西采取堅強的態度，不要任之傷害生命中美好的東西。

在弗蘭克為查理辯護的聽證席上，他在學校的紀律委員會上為查理辯護時說：“我不知道這個孩子做得對不對，但是他沒有為了自己的前程而出賣朋友。這時領袖的氣質，不像有些懦夫躲進了老爸的口袋里。”他還說：“我曾經是總統的幕僚，很多次地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我知道哪條路是對的。但我沒有去做。因為那樣我的心里會很苦。”這段精彩的演講詞雖短，但卻表明了他的處世原則。他對自己一代人的審視和對年輕一代人的判斷。不差毫厘。他不是讓孩子們打破自己的原則，而是教會他們以最小的風險和最低的成本解決麻煩的思維方式。在他的人生哲學里，“走為上策”不是逃之夭夭，而是以智慧來周旋。權衡利弊。在最后的較量中，弗蘭克力挽狂瀾。用真誠的話語訴說著內心的強烈體會：“我曾看見一些更年輕的孩子。他們手斷足跛，他們血染疆場，我很痛心：但還遠不如看到一群從高尚墮落到卑瑣的靈魂那樣痛心疾首……查理身上的個性正是一個領袖具備的品格。這叫正直，這叫勇敢，我們不該摧折它，應該保護它”。

此外，影片中對教育制度中極不人性化的原則也作了極為猛烈的抨擊，也主題鮮明地批評了美國當今中學教育注重外部名利、價值觀嚴重走樣的弊病。弗蘭克通過自己的言行影響了“查利”們整個一代美國中學生，說道“有些古老的品質已不適應現代社會，而自己和絕大多數人一樣，已經沉淪無法自拔。他只是懇求，人們不要用冠冕堂皇的虛偽道德。去阻礙那純潔少年走向通往完整人格的正途，使其成為畏難怕苦而放棄靈魂的又一個庸眾”。可以看出，當人們處在教師絕對權威、對學生的填鴨教育、重分數輕品德的思想充斥中小學的教育環境下，又能為社會培養出什么樣人才呢。結果可能是學校問題接連不斷、離家出走、暴力抵抗、早戀，甚至殺人都成了他們減輕壓力的唯一途徑。弗蘭克的演說給了在場所有人以啟迪，希望能讓有心人從中看到教育意義和方法，讓社會上有更多人能有所改變。弗蘭克在學校禮堂激昂演說，挽救了查理的前途。也諷刺了學校教育的偽善，使堅持走正道的查理最終得到公正的對待，他不須為整個事件負任何責任，而真正的肇事者在人群中被弗蘭克的“狗屎、膽小鬼”罵得抬不起頭來。

影片《聞香識女人》詮釋的不僅僅是“兩個男人”或“男人與女人”的故事，而且是對其所蘊涵的哲理作了一次深刻的闡述。它不僅“暗示了一個普遍的、簡單的。但又是必要的人生哲理：生存的意義永遠大于無價值的死亡(如自殺)”，而且“對當代社會普遍危機感的描繪。體現了對當代人的生存狀態的關注”。該影片是對當時美國社會的真實寫照，它好比是一個萬花筒，讓人們從中明白了許多為人處世的道理。導演在兩個多小時影片的篇幅里，用一次意外的邂逅、一場“性感”的探戈、一出恣意的飆車和一段酣暢淋漓的演講為我們完整的勾勒出生命從“毀滅”到“重生”的全部過程。它向觀眾昭示著“不在逆境中沉淪。不在誘惑中妥協”的人生哲學。在影片的結尾，弗蘭克回到家中，進門的弗蘭克逗著在院子里嬉戲的小外甥孫女，“小哈莉。我們和好吧。”他原諒了小哈莉的胡鬧，原諒了這個糟糕但也美好的世界，更重要的是，他原諒了失明。也原諒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