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對外漢語教學的“從”字框架研究綜述

摘 要：框式介詞是漢語中一個重要的語法現象。本文以“從”為例，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梳理了“從”字框架的定義、句法功能、外國留學生習得“從”及“從”字框架存在的偏誤，明確提出面向對外漢語教學的“從”字框架研究，以進一步提出“從”字框架研究的必要性。

關鍵詞：框式介詞 “從”字框架 前置詞 后置詞

介詞“從”及其框架在漢語語法中具有特殊的意義和價值。有關“從”及其框架的研究，可謂碩果累累，以“從”為代表的介詞、“從”字帶的賓語、“從”字框架的后置成分，“從”字框架的句法、語義、語用功能都有研究，然而，面向對外漢語教學的“從”字及其框架的研究還不是太多，本文簡單梳理前人的相關研究成果，從框式介詞、“從”字框架的句法功能、外國留學生習得“從”及其框架中所存在的偏誤等方面進行述評。

一、“框式介詞”溯源及界定

“框式介詞”前身是框式詞綴（circumfix），是由Greenberg在研究閃族語言等語言的語序時提出的，因為這些詞綴都是介詞性的，所以Greenberg（1995）把框式詞綴改稱為框式介詞，并指出前置詞、后置詞和框式介詞都是附置詞。漢語學界第一個正面討論漢語前置詞和后置詞問題的是高名凱（1948），他把后置詞稱為“規定詞”，把前置詞稱為“被引導詞”，因為前置詞是從動詞轉變而來的，所以在詞性上是“半動詞或準動詞”。朱德熙（1981）認為“動詞+框式介詞”構成現代漢語中的一種動補結構。劉丹青（2002）把漢語中的框式介詞界定為“漢語中前置詞加后置詞、使介詞支配的成分夾在其中的一種介詞類型”。他在闡述框式介詞時，認為該“介詞”的概念是指類型學中的“adposition”，所以此“介詞”應該包括前置詞（preposition）和后置詞（postposition），而不僅僅是指漢語語言學中相當于前置詞的“介詞”，他認為框式介詞在漢語中是一種重要的句法現象，它構成了漢語重要的類型特征。筆者還認為大部分框式介詞屬于臨時性句法組合，而未必是固定的詞項（lexical item）。

二、關于“從”字框架的句法功能的闡述

關于介詞短語的句法功能，過去研究較多。語法學界通常認為介詞結構主要作狀語，包括作句首修飾語和句首狀語，介詞短語一般不能作謂語。陳昌來（2002）曾指出，有關介詞短語的句法功能問題的分歧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一是介詞短語能不能作主語和賓語，一是“Ｖ＋Ｐ＋ＶＰ”是述賓短語還是述補短語，即介詞短語能不能作補語。涉及介詞“從”的句法功能問題爭議較多地集中在介詞框架“從……到……”中。“從……到……”的框架有一定的特殊性，所以針對該框架的句法功能問題，不少學者認為可以作主語，如張先亮（1990）、歐慧英（2005）等；歐慧英認為從字框架作主語有兩類：一類是單個的介詞短語充當主語。如：從太陽上流出許多金色的河流。另一類是“從……到……”框架充當主語，在這里“到”是介詞。如：從大人到小孩都投入了戰斗。但也有學者持相反的意見，認為“從……到……”不可以作主語，如吳延枚（1980）、陳昌來（2002）等。陳昌來指出：“從農村到了城市，他的情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等一類句子中的“從……到……”結構，是偏正結構，而且是謂詞性的偏正結構，即狀中結構，偏正結構的“從……到……”一般不能在表示關系的“是”字句的前面，所以該框架在此句中不能作主語。而“從高層領導到普通老百姓都看到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性”等句子中的“到”沒有動詞意義，是介詞，“從……到……”表示某種范圍，“從……到……”是“從……”和“到……”兩個介詞短語的聯合；介詞短語構成聯合短語可以在“是”字句、“有”字句等作主語，但此時作主語的成分是聯合短語而不是介詞短語。

三、從字框架與對外漢語教學

（一）“從”與“從”字框架的界定

呂叔湘（1984）認為“從”特點有：（1）表示起點，常與“到、往、向”等配合使用。（2）表示經過的路線、場所。跟處所詞語、方位詞語組合。（3）表示憑借、根據，跟名詞組合。

劉月華（2001）列舉的“從”字框架有：“從……到……”“從……起”“從……以來”“從……往……”“從……來說”“從……來看”等。筆者認為“從……到……”既可以表示時間、處所從起點到終點，也可以表示人物、數量等的范圍。如作狀語：“春天像剛落地的娃娃，從頭到腳都是新的，它生長著?！弊髦^語：“海風，從八級到九級，又從九級到十級。”作主語：“從開花到果子成熟，大約得3個月……。”作賓語：“這條公路是從三元橋到首都國際機場，全長15公里?！?/p>

李曉琪（2005）“從”在引出動作發生的時間、處所時，主要表現為介紹時間、處所的起點，此外，“從”還有其他用法。

1.表示起點

（1）指時間，后跟時間詞。從字框架：從……起。如：從昨天起、從明天起。（2）指處所、來源，后多跟處所詞。從字框架：從……里、從……那兒。如：他從書包里拿出一本書。（3）指發展變化，后跟名詞、動詞。從字框架：從……到……、從…變成……。如：他們倆從認識到結婚，只有兩個月的時間。

2.表示范圍。從字框架：從……到……。如：從小孩到大人都喜歡這個電影。

3.表經過的路線。如：一輛出租車從醫院門口開過去了。

4.表示憑借、依據。如：從他的生活中可以得出這個結論。

（二）外國學生習得“從”字及“從”字框架所出現的偏誤

白荃（1995）歸納了以下幾點：（1）不宜用“從”卻用了。如：※她從買東西回來了?！麆倧穆眯谢貋?。※我們每天上午從八點上課，十一點二十五分下課，中間有幾次休息。（2）“從”與“跟”“向”混用?！覐睦蠋煂W習太極拳。（“從”改成“跟”）（3）“從”與“跟”“與”等介詞混用?！覀兊纳盍晳T從這里的人不一樣。（4）“從”與“離”混用?！w機場從學校很遠。（5）用作“從”的賓語的詞語不當?！覐呐笥褋?。※請把我的作業本從老師拿來。（從應改成“從…那兒）（6）“從……”的末尾缺少相應的方位詞?！鶍寢審娘w機走下來了。※快八點了，他才從床起來?！覐臅贸稣n本和筆記本。這些偏誤可以認為是習得“從”字框架造成的?？梢来胃某伞皬摹稀薄皬摹铩?。（7）用“從……”表示以某一時間為起點時，后面缺少與“從”搭配的動詞“起”?！业臐h語水平很低，可是我從現在要努力學習?！鶑膬牲c我們要上一個半小時口語課。在漢語中要表示以某一時間為起點，通常用“從……起”格式。（8）“從……”在句中的位置不當?！セ疖囌緩哪莾骸！业呐笥褋砹藦姆▏?。介賓短語“從……”只能用在句中謂語動詞之前充當狀語，不能用在其后。（9）“從……”誤用作定語?！谀莻€商店，可以買從意大利的皮鞋，從伊朗的地毯。（10）“從……”誤作“是”字句的賓語?！覀內齻€人，他是從法國，她是從英國。介賓短語“從……”一般只能用作狀語。（11）“從”誤用作謂語。※我們班的其他同學都是亞洲人，只有我從歐洲。句中“只有”為連詞，“我”是主語，“從歐洲”在這里被當成謂語部分了。（12）缺少必要的介詞“從”。 ※你哪個國家來的？句中“哪個國家”指“來”這個行為的空間起點。在語法上，應該用介詞“從”來引進表示空間起點的處所詞語或疑問詞語。

傅雨賢等（1997）專門比較了“從”和“由”的用法，認為兩個介詞在語義和功能上大致相同。接著作者揭示了“從”字結構的語義指向，指出由介詞“從”組成的“從”字結構不但能說明謂語，而且還能說明主語和賓語。

歐慧英（2005）從語義、語法的角度并結合留學生學習中存在的偏誤分析了“從”與“由”及其構成的“從”字框架與“由”字框架的區別。在語義方面，她認為，（1）“從”后可以與時間詞語、動詞短語或小句組合表示時間起點，“從”字短語常與“起”“開始”等搭配使用，“起”和“開始”的出現與否是兩可的，如：從爹娘去世那年起，他就靠討飯度日。而“由”字短語表示時間起點，其后一般都要有“起”“開始”類詞與其搭配才能通順，否則句子不成立。（2）“從”和“由”都可以表示處所的起點和來源。同“從”相組合的名詞性詞語和其后的動詞中心語能構成陳述與被陳述的關系，所以，把“從”替換成“由”，句子也是成立的，可是替換后意思不一樣了。如（1）從當地林業局以每立方米180元的價格買木材。（2）由當地林業局以每立方米180元的價格買木材。（2）句中“當地林業局”由（1）中的來源者變成了動作“買”的發出者，句義發生改變，因而兩者不能隨意調換。在語法方面，她認為“從”及“從”字框架可以充當主語和定語。但“由”及“由”字框架充當主語不是任意的，“由”字充當主語只能表示一個具體的空間范疇，而不能表示抽象的事物?！坝伞健弊髦髡Z，謂語動詞多為表靜態的“是”，表示一個空間范疇。

四、結語

經過對現有文獻資料的梳理，我們發現，盡管“從”與“從”字框架的研究成果豐碩，但本體研究較多，面向對外漢語教學方面的研究還比較薄弱，留學生習得“從”及“從”字框架所存在的偏誤還有哪些？“從”與“自從”的區別留學生是否能分清楚，這些都還是需要解決的問題，有待進一步研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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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uage[A].shibatani，M T.Bynon （eds.）Approach to language Typology[C].Oxford:Clarendon Press，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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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佳佳，南京師范大學國際文化教育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