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典釋義新方法的探究

摘 要：具有權威地位的規范詞典《現代漢語詞典》雖經過多次修訂，但仍存在改進的空間。本文就基元釋義這個問題，結合國內外已有的成果，對漢語詞典編纂的釋義方法進行新的嘗試。

關鍵詞：釋義 基元詞 詞典編纂

一、《現代漢語詞典》第5版問題的討論

《現代漢語詞典》（以下簡稱《現漢》）在多位專家的細心鉆研下，以其嚴謹的學風，上乘的質量，始終列于眾多詞典之首，具有公認的規范代表作用，并且無庸置疑的是《現漢》經過多次修訂，正在逐步完善其準確性。但《現漢》仍存在可以改進的空間，而我們也并非“雞蛋里挑骨頭”，而是想眾多的詞典更加完善、全面、精確，真正起到對語言規范的作用。

字典中最重要的是對詞語的解釋。釋義是對詞目含義的注釋或解釋（黃建華，1978）。其中《現漢》使用的釋義方法主要有定義法（下定義）、互訓法、描寫法（“比喻”“形容”類）、例證法（舉例）等，但仍出現局部循環釋義。互訓法為傳統詞典釋義的簡便方法，但如果控制不當，用A釋B，又用B釋A，結果等于沒解釋。《現漢》（96版）和《現漢》（05版）都存在循此類情形。

西方詞典發展經歷了傳統理解型詞典、理論提示型詞典和理論研究型詞典三種階段。傳統理解型詞典就是沒有明確的語言學理論支持，釋義內容只是單一層面的概念表述。它強調釋義與被釋文詞間句法概念的一致和概念的等同，即釋義是釋義對象的另一種說法，這是傳統詞典常用方法。

可以看出迄今為止，《現漢》編纂仍然主要基于傳統詞匯學理論和方法。而西方詞典編纂在理論提示型詞典和理論研究型詞典階段中，則不斷引進語言學的相關理論，改變了傳統詞典的局部特征，從根本上改變詞典釋義的結構特征。它們編纂詞典的釋義不再是孤立地分析一個詞的意義，而是要把釋詞放在整個語義系統中來考慮，從多方面來揭示、表述詞義。

所以西方詞典一直在自我否定中求得自身的發展和完善。如《朗文》和《牛津》2～3年左右出一新版，釋義形式和內容都有所改進。與之相比，中國通行的漢語詞典體例幾十年不變，釋義方法墨守成規，亟待革新。在現行漢語詞典釋義理論框架內，要避免循環釋義并提高釋義方法的有效率，這個問題恐怕很難解決。如果提取一套釋義基元集，用釋義基元解釋詞語。當代詞典用基元釋義的杰作《朗文當代英語詞典》（longman Dictionary of Contemporary English），它用2000個釋義詞解釋56000個詞項，該詞典在1978、1987、1995年出了三版，盡管內容和釋義用詞有所調整，但用2000個釋義性詞語解釋詞目的方法始終沒有改變（汪榕培，2000）。1995年英國出版（或修訂再版）了包括《朗文當代英語辭典》在內四本英語教學詞典，釋義性詞語全部定量限制，數量從2000至3500個不等（常晨光，1996）。

二、詞典編纂運用基元釋義方法的探究

釋義基元是基于元語言理論提取出的限量詞匯。20世紀20年代，奧格登（C.K.Ogden）編成只有850個詞的“基礎英語”詞匯表。1953年，韋斯特（M.West）編撰的《英語常用詞匯》包括2000個單詞，并附有頻率統計。1961年再版的《新方法英語詞典》引論中，韋斯特提出“用學習者熟知的詞來解釋他所不熟知的詞和成語。”從此使用最低限量詞匯進行詞典釋義成為趨勢。

但在國內基元釋義研究還處在萌芽階段。安華林（2005）對漢語釋義基元詞進行初步提取，最終確定用于漢語語文詞典編纂的釋義基元詞2878個。《現代漢語基元釋義微型詞典》（李葆嘉、安華林，2006）對1451個基本詞的釋義驗證，證明這些釋義基元詞可滿足一定范圍內的詞語釋義。但是，仍然存在一些需要繼續研究的問題。

詞典釋義不應孤立地分析一個詞的意義，而要把被釋詞放在語義系統中來考慮，從多方面揭示和表述詞義。即利用詞所表達的概念在其所屬系統中的上下位關系，分析同場各詞的異同。近年來，對漢語進行語義分類的研究較多，但用于詞典釋義寥寥無幾。二者之間亟代溝通。隨著詞匯語義學、句法語義學的發展，詞典學必將吸收更多的理論語言學成果。對常用詞語的釋義進行深入研究，并建構釋義模式，不但可以拓展語義研究內涵，而且可以豐富釋義研究的層面。

本人正逐步運用提取出的釋義基元集解釋部分常用詞語，現列舉出兩對同詞場的樣例：

（一）人類動作/生理/頭部/口類：呼、吐、咽

1.呼hu55（動）

《現漢》釋義：生物體把體內的氣體排出體外（跟“吸”相對）。

基元釋義：體內氣體經口、鼻排出體外。

討論：《現漢》釋義的“生物體”沒有必要，只要有口鼻就屬于生物體。《現漢》釋文中沒列通過什么器官，釋義欠明確。

2.吐tu214（動）

《現漢》釋義：讓東西從嘴里出來。

基元釋義：口里或肚子里的東西排出。

討論：《現漢》釋義不通順。

3.咽yan51（動）

《現漢》釋義：使嘴里的食物或別的東西通過咽頭到食道里去。

基元釋義：食物不用咀嚼直接吃下去。

討論：《現漢》提及的“咽頭、食道”屬專業術語，一般很難分清其到底是哪個部位，而“咽”與“吃”的區別在于是“不經咀嚼”。

釋義模式：對象+（方式）+動作

（二）人類動作/社會/日常/勞作/學習：預習、復習、補習

1.預習yu51xi35（動）

《現漢》釋義：學生預先自學將要聽講的功課。

基元釋義：提前學習將要教的內容。

2.復習fu51xi35（動）

《現漢》釋義：重復學習學過的東西，使鞏固。

基元釋義：重復學習已經教的內容。

討論：《現漢》釋義“使鞏固”缺少賓語。

3.補習bu214xi35（動）

《現漢》釋義：為了補足某種知識，在業余或課外學習。

基元釋義：在課外或業余時學習所缺知識。

釋義模式：方式+動作+對象。

三、結論

我們通過把兩對同詞場的詞語放在一起運用釋義基元來解釋，證明漢語基元釋義研究是可行的，當然為了證明其更加充分，仍需要得到更多詞語的驗證，從而增刪出一套真正實用的釋義基元集，用于詞典編纂，將來，我國也會有像《朗文》一樣的釋義用詞限量的詞典。當然，這只是筆者個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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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悅，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