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涼悲愴 色彩絢麗

《大堰河——我的保姆》是我國著名詩人艾青的成名之作，被語文出版社編入八年級下學期教材第二單元。在這首詩中，作者通過對乳母的回憶與追思，抒發了對貧苦農婦大堰河的懷念之情、感激之情和贊美之情。整首詩感情深沉悲愴，催人淚下。這首詩之所以有著不朽的藝術魅力，首先是詩人內心澎湃的情感，其次是詩人杰出的表現力，尤其是獨特的語言更是非同一般。在這里，我將從語言的思想美、規范美、藝術美及色彩美四個方面來談談我的見解。

一、語言的思想美

語言是思想的表現，詩歌通過語言充分表現了中華民族的倫理美和智慧美。《大堰河——我的保姆》的內容具有自傳性質，所寫的都是詩人的真實經歷和真切感受。這首抒情長詩，以深沉、真摯的感情歌頌了貧苦農婦大堰河勤勞、善良的美好品質，描寫了她的悲慘命運，并詛咒和揭露了造成她悲劇命運的黑暗社會。

首先，從交代保姆的身世可以看出這首詩立意高遠。大堰河，一個無名無姓的貧苦婦女，她的名字就是生她的村莊的名字。從這里我們不難看出在舊社會，作為一個弱女子生活是多么的艱難，更不用說與人平等地享受諸多的權利。同時她又是個童養媳，在婚姻上可以說她又是一個封建社會的犧牲品，在地位上顯然比別人矮一等。從這里可以看出這首詩思想的深刻性及尖銳性。

其次，從本詩的語言中可以看到舊社會農民生活的貧苦及凄涼。如“你的被雪壓著的草蓋的墳墓”，說明她不但在生前受到壓榨，而且在死后也正在承受著統治階級的壓榨，生前沒有過上一天好生活，死后陪伴她的只有枯草一縷；“你的關閉了的故居檐頭的枯死的瓦菲”，這兒曾經是詩人溫馨的港灣，現在卻是人逝樓空，無人的老屋給人無盡的酸楚，使人不禁想到她的生活的悲慘凄涼；“你的被典押了的一丈平方的園地，你的門前的長了青苔的石椅”，這些語言我們可以看出她生活的貧困程度，僅有的一丈大小的地方都典押出去了，為了生計典押給了別人，但死后就連同她的名字一起被人遺忘殆盡。

再次，從“這是大堰河所不知道的：她的醉酒的丈夫已死去……寫著給予這不公道的世界的咒語”這節詩中，我們不難看出腐朽的舊社會正是大堰河這一類農婦貧苦命運的根源。大堰河的丈夫在酒氣熏天中死去，大兒子被迫無奈走投無路之際與土匪入了伙，二兒子在炮火聲中倒下，剩下的孩子仍在師傅及地主的叱罵聲中茍且偷生。在這里我們看到了舊社會人民的麻木不覺醒，他們根本沒法去想造成他們這樣的根源是什么，只能在別人的打罵聲中碌碌度日。

二、語言的規范美

在這首長詩中，詩人應用了大量的詞匯，提示性地給讀者以巨大的想象空間，達到了簡潔明快的效果。

詩的第4節，著力描寫了詩人在大堰河家里的情景，詩人深情地回憶起保姆厚大的手掌，那是一雙勤勞溫暖的母親的手。詩人并沒有用華麗的辭藻，也沒有用很多贊美的詞句，而是用鮮明的畫面，把她的繁重勞動表現出來。通過“搭”、“拍”、“放”、“補”、“掐”、“拿”等動作表現出保姆的辛苦與勞累。但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大堰河仍然用她“厚大的手掌把我抱在懷里，撫摸我”。這里我們可以看到濃濃的“天倫之樂”的母子深情。

詩的第10節，詩人用了幾個排比句，描寫勤勞一生的大堰河死后的悲慘境遇：“四塊錢的棺材” 、“幾尺長方的土地”和“一手把的紙錢的灰”。這些語言很質樸很明朗，讓人一看就能理解其中的內涵，但它確實體現了語言的規范美。正如孔子說的“詞達而已矣”。意思是說，能把意思表達清楚就可以了。

在詩的第7節中，詩人用極其質樸的語言寫出了大堰河對現實生活的滿足及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在這節詩中，詩人接連用了六個“含著笑”：含著笑給我們洗衣服；含著笑提著菜籃到村邊的結冰的池塘去；含著笑切著冰屑悉索的蘿卜；含著笑用手掏著豬吃的麥糟；含著笑扇著燉肉的爐子的火；含著笑背了團箕到廣場去曬好那些大豆和小麥。從這些我們可以看到，大堰河雖然一天干的活是繁重骯臟的，是不愿意而為之的，為了生存而不得不這樣做，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她的笑雖然是苦笑，是凄慘的悲涼的，但是這里面也飽含了大堰河對有一天能過上幸福的生活、對美好未來的期望。她是為了將來有一天能幸福，現在再苦再累也是心甘情愿的。

三、語言的藝術美

孔子說過：“情欲信，辭欲巧。”又說：“言之無文，行之不遠。”強調的是語言的技巧，文章的文采。《大堰河——我的保姆》這首詩語言藝術令人陶醉，修辭方式異彩紛呈，韻律節奏感強，章法布局富有變化。“我是地主的兒子，在我吃光了你大堰河的奶之后，我被生我的父母領回到自己的家里。”為什么是自己的家而不是我的家呢？在這里很巧妙地說明了一個問題，說明我已經與保姆及家人結下很深的情誼，已經把大堰河的家當成了自己的家，而我的家卻是原來的那個地主的家，在這里詩人的感情有所偏移，自己賴以生存的家雖然凄苦但我被保姆的融融親情給感動了，已經是一個整體不能分開了。我原來那個生我的地主的家雖然在物質上比較優厚，但我與他們在感情上沒有基礎，是比較生分的。

緊接著詩人又用了兩個“反諷”的表現手法，把詩的主旨推到了高潮。一個是“我做了生我的父母家里的新客了”，既然是在生我的父母的家里，那么我怎么會是客呢？另一處是“我呆呆地看著檐頭的我不認得的‘天倫敘樂’的匾”。既然是“天倫敘樂”，一家人是多么其樂融融啊，那我又為什么沒有感受到呢？這樣一來，就增添了詩歌的諷喻效果，加深了對保姆情感的追憶。

最后，詩人還說：“大堰河，會對她的鄰居夸口贊美她的乳兒；大堰河曾做了一個不能對人說的夢。”這里大堰河的夢為什么不能對人說，是怕別人的嘲諷還是怕地主家會加倍地剝削他們呢？或者是大堰河做的是根本不能實現的黃粱美夢呢？這些詞語的煉造揣摩，使這首詩歌有了更深的內涵。

四、語言的色彩美

這首詩中，詩人多處采用了富于色彩的詞語來表達情感。首先，詩人將形容色彩的詞語直接呈現在讀者面前。

如：烏黑、漆黑、金色、泥黑、紫色等。這些詞色彩鮮明、情感強烈，或直接表述或間接描繪，達到了讓讀者去想象的效果。再者，詩人調動讀者想象去理解詩的色彩。比如“被雪壓著的草蓋著的墳墓”，“檐頭的枯死的瓦菲”，“長了青苔的石椅”。雖然沒有直接寫顏色，但給我們的卻是一幅灰暗、枯黃、青黑等色彩相交織且充滿了蕭瑟凄涼之感的畫面。詩人還通過鮮明的色彩對比來揭示詩歌的主旨。如用大堰河家的“烏黑的醬碗、烏黑的桌子”與地主家的“紅漆雕花的家具”相比，“黑”象征著貧窮、悲哀、不幸及凄冷，“紅”顯示著富有及高貴。所有這些，揭示了舊中國佃農與地主貧富的地位懸殊，同時也可看出詩人對貧苦大眾的同情。

在這首詩中，詩人還把抽象的東西賦予色彩，以此來表達自己強烈的情感，奠定詩歌的情感基調。如“呈給黃土下紫色的靈魂”，為靈魂這樣一個抽象或根本不存在的東西涂上紫色，其中的“黃”與“紫”恰如其分地將命運悲慘的大堰河的靈魂挖掘了出來，用中國傳統文化中那種抑郁、暗淡的色彩來烘托大堰河身世的悲涼，表達了詩人強烈的由衷的贊美之情。在這里黃色和紫色都同樣具有很深的象征意義。

正因為有這么美的語言貫穿于整首詩中，才使這首詩成為讀者百讀不厭的佳品。

（作者單位：鳳岡縣天橋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