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介語在交際法課堂上運用的幾點思考

摘要： 中介語是介于母語與目標語之間的發展連續體。本文通過對我國交際教學法現狀的透視，對中介語特點的分析，得出中介語在交際教學法課堂上具有積極作用的結論。主張在交際教學過程中運用中介語來提高外語習得者的語言能力。

關鍵詞： 中介語 交際法 目的語

交際教學法（communicative approach）自上世紀70年代引進國內以來一直受到外語屆人士的廣泛關注。由于其具備中國傳統教學法（如聽說法、語法翻譯法等）所不具備的優勢，把學生的語法能力、社會語言能力、語篇能力及策略能力統一到了交際能力的層面上，著重對學生交際能力的培養，現已成為我國外語教學的主流。值得一提的是，交際教學法是在中介語（interlanguage）層面上進行的。中介語是介于母語（native language）與目標語（target language）之間的一個發展的連續體（continuum）。部分學者認為，中介語就是由母語向目標語過渡過程中產生的一系列錯誤，伴隨這些錯誤的積累及學習的停滯不前而出現的石化現象（fossilization），有礙學生良好交際能力的培養。殊不知，中介語在交際法外語教學課堂上發揮著積極作用。本文從中介語的形成及其特點出發，談談中介語在交際法課堂上的積極作用。

一、中介語的形成及特點

中介語理論最早由美國語言學家Selinker于1969年提出。正如這個術語所表明的，中介語是介于學習者的母語和目標語言之間的一種語言系統。它在結構上處于目標語言與學習者母語的一種中間狀態，包含兩層含義：一指語言學習者在某個階段形成的自己的語言體系，即中介語知識內部系統（internal system）；二指語言學習者在外語習得過程中不斷發展的整個中介語體系，即中介語知識系統的連續體（continuum）。前一種含義側重于這一概念的靜態特征，指的是第二語言習得中的中介語現象。后一種含義側重于這一概念的動態特征，指不斷變化發展的中介語現象。（宋華玲，2006）綜合國內外近年來的研究，中介語有如下一些特征。

1.合法性

中介語是一個合法的語言系統，被認為是第二語習得過程的必經之路。長期以來，人們把中介語視為不可容忍的錯誤而對其合法性進行批判。但研究表明，利用錯誤分析理論研究外語習得者的中介語系統有著不容忽視的作用。錯誤分析（error analysis）倡導者Pit Corder認為通過對習得者的錯誤分析，可以使習得者在學習和糾正錯誤的過程中逐漸習得規范的英語語言。（唐萬珊，2004）正是通過對語言習得過程中錯誤的發現和糾正，習得者的語言才會向目標語靠攏。因此，中介語應被視為一個合法的語言系統，其間的錯誤因具有積極作用而該得到充分理解。

2.滲透性

美國學者Adjemian提出了中介語具有可滲透性觀點，作為具有合法性的中介語與所有語言一樣都具有滲透性。其滲透性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母語規則對中介語的滲透；二是目標語規則泛化時對中介語的滲透。（斯琴、趙玲玲，2007）中介語具有滲透性是因為中介語是一個開放的語言系統，也就是說每一個階段習得者的知識都不是固定的，而是在不斷地犯錯誤的同時，不斷修正，不斷增加的。這種開放性決定了它具有滲透性。這種滲透性實際就是母語與目標語規則的雙向的正、負遷移。（宋華玲，2006）

3.動態性

中介語是一個不斷變化著的動態語言系統，它總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不斷變化和發展，不斷地由母語向目標語靠攏。中介語的滲透性決定伴隨著母語向目標語的滲透，中介語會處于不斷的變化與重組中，隨著對目標語語言文化的理解程度不斷提高，習得者逐步擺脫母語的影響，其中介語不斷向標準的目標語靠攏。這就意味著在語言習得初期，中介語會帶有濃烈的母語氣息，隨著學習的深入，母語氣息漸漸消失，目標語趨于標準。

4.系統性

上文提到了中介語的動態性，揭示了中介語在本質上是一個動態的變化過程。是否這種動態性注定了中介語是無規則的語言系統呢？Ellis認為盡管中介語具有動態性，但習得者對第二語言規則的運用是可預測的。習得者在使用第二語言時雖然會出現錯誤，與目標語系統有差距，但習得者使用的中介語仍然遵循一定規則，不是任意的，其語言行為受中介語系統支配。（斯琴、趙玲玲，2007）中介語在其發展過程中受到習得者母語和目標語規則或形式上的不斷滲透，不能被簡單看作是母語和目標語的混合體，而是習得者在某階段建立起來的語言系統，因而具有系統性。

二、交際法課堂上的主要問題

交際法自從被引進到國內至今受到廣泛關注并得以推廣，究其原因，不難發現中國傳統外語教學法造就了一批語法功底扎實，但口頭表達能力較差的學生。中國迫切需要一種能夠把交際能力的培養作為目標的教學法。交際法順應了這一需要，在我國外語界產生了深遠影響，但在具體實施交際法的過程中，仍有許多問題尚未得到解決。

1.附帶詞匯習得的局限

詞匯，被認為是語言系統中最具實際價值的組成部分，是二語習得的核心。聽、說、讀、寫、譯五項語言技能都以詞匯為基礎。Nation將詞匯學習分為直接學習和間接學習，前者將注意力集中在詞匯的各種學習上，后者將注意力集中在言語信息的傳遞上以附帶習得詞匯。(Nation，1990) 交際教學法強調的是詞匯的間接學習（附帶習得）。對于二語習得者來說，僅僅依靠詞匯的附帶習得而忽略了直接的、有意識的詞匯習得顯然是不可取的，是違背外語教學規律的。正如戴曼純所指出的，學習一門新的語言對二語學習者來說實際上是開始建立一個新的概念系統。詞匯作為表達概念的載體，從一開始就處在學習者的有意識思維中，想要潛意識附帶習得詞匯幾乎沒有可能。（張萍，2006）英國功能學派語言學家、交際法理論奠基人之一John firth對詞匯持有這樣的觀點：我們通過一個詞和它與別的詞之間的關系來確定它的意思。這就意味著間接習得對習得者詞匯量的擴大和詞匯知識的掌握是有局限的。所以說，交際教學法課堂上學生的詞匯習得要想有所突破，僅僅依靠附帶習得是遠遠不夠的。在間接學習的基礎上增加直接學習有助于學習者尤其是初學者詞匯產出能力的提高。

2.系統語法知識的缺失

交際教學法強調語言的交際功能，不以句法為綱，注重教學過程交際化，語言課程的內容通常不由句式、句型來確定。在交際化的教學過程中，學生是課堂的中心，教師的作用主要是提供和組織各種教學活動。為創造輕松的學習氣氛，教師對學生所犯的語法錯誤采取寬容的態度來對待。交互過程強調語言的流暢（fluency），忽略語言的準確（accuracy），課堂上鼓勵學生大膽開口說話以培養交際能力，不急于糾正學生的語法錯誤，學生往往忽略語法的重要性，口頭表達中出現語序、時間、人稱和數上的錯誤也不以為然。語法教學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了解、掌握、運用。交際法課堂上，了解、掌握語法規則是可以實現的，但運用對于絕大多數學生來說并非易事。交際法教學倡導減少TTT(teacher talking time)，增加STT(students talking time)，教師講授時間減少使得系統語法規則的講解無法正常進行，學生僅能通過口語練習了解、掌握新的語法知識，但很難把語法規則運用于實踐中。

三、中介語對交際法教學的積極作用

Halliday把語言看作一個“意義潛勢”，認為語言由一系列縱橫交錯的系統網絡組成，這個意義潛勢體現“行為潛勢”，同時由詞匯、語法系統來體現。（張德祿，2005）對于外語習得者來說，詞匯、語法是外語習得的關鍵。上文提到了交際法教學對詞匯習得、語法規則掌握的負面影響，但這并不影響交際法教學在中國的盛行。因為中介語在交際教學法課堂上發揮了積極作用。具有合法性、系統性、動態性的中介語是一個相對獨立并存在價值的語言系統，同其他語言一樣由語音、詞匯、語法等基本語言要素構成。雖然各語言要素都有自身語言規則，但總體上仍具有目標語的特征。中介語的概念和特征表明，中介語的形成是語言習得者不斷發揮主觀能動性，對目標語做出的各種猜想和假設，是母語與目標語之間的一座橋梁，在交際法教學課堂上發揮著重大作用，主要表現為：

1.提高學生交際能力

交際教學的核心是培養學生的交際能力，但不是每一個學生生來就喜歡口頭交際，對于初學者及語言基礎知識較為薄弱的學生來說，用目標語進行交際往往是很困難的。這類學生通常不知道如何開口、如何表達，在經歷了失敗的交際活動后會失去自信，形成心理上的語言能力停滯。對于這類學生來說，他們的外語知識體系尚未形成，借助母語與目標語之間的中介語是他們進行交流的唯一選擇。學生可以從母語的意念出發，在腦海中搜索相關的詞匯、語法來表達自己的思想，盡管不是使用完美的目標語，但交流的目的達到了。隨著自身意圖被對方了解，學生倍受鼓舞，重拾自信，積極參與各項交互課堂活動，在活躍課堂氣氛的同時，自身的交際能力也可以得到提高。

有學者認為，中介語就是錯誤的語言系統，用錯誤語言系統進行交流是不可取的。但要明確的是，交際法倡導的是教學過程的交際化，主張語言在課堂上既不是知識，也不是內容，而是交換和獲取信息的手段。顯然，中介語是交流得以實現的有效手段。通常課堂上交流的雙方是有著相同的母語及文化背景的學生與學生或老師與學生，相互理解不成問題。隨著學生學習水平的不斷提高，系統掌握目標語規則后，交流中使用的中介語會不斷向目標語靠攏，目標語交流能力也就得以提高了。

2.夯實學生外語知識框架

英國著名語言學家Wilkins指出“沒有語法，人們不能表達很多東西，而沒有詞匯，人們則無法表達任何東西”（Lewis，1993）。詞匯、語法在任何語言中都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是外語知識的基本框架。對于初學者來說，掌握一門全新語言的基礎詞匯及語法是很困難的，尤其在交際教學法課堂上，教師通常注重學生聽說能力的培養，詞匯、語法被置于次重的位置上，要想學生詞匯、語法有所突破，就不得不依靠中介語。

根據Chomsky1988年提出的普遍語法理論（universal grammar），普遍語法是一個人腦內存在的知識體系。它包含一系列的適用于所有語言的規則。Selinker認為，只有按照普遍語法去習得外語才有可能達到自然的程度（戴煒棟、束定芳，1994）。顯然，具有合法性、系統性的中介語也受普遍語法的支配，對學生目標語詞匯、語法習得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在初學階段，習的者的目的語詞匯量往往較小，對詞匯的掌握基本停留在語音和基本詞意的層面上，想用有限的詞匯表達思想，就不得不運用母語思維，用詞的基本意義去代替意義相近或相似的詞產出中介語。隨著學習的深入，對目標語詞匯、語法的系統掌握，目標語的知識框架也就逐漸夯實起來了。

3.反映學生目標語掌握情況

交際課堂教學效果的評價需要交際測試體系來完成。但當前，配套的測試體系尚不完備，常規測試僅能反映出學生語言基本技能的一或兩個側面，教師很難對學生的真實水平作出客觀評價。中介語的系統性表明習得者使用目標語時所犯的錯誤是遵循一定規律的，不是任意的。這也就意味著中介語中的語義含混、句法錯誤的表達方式能夠從不同程度反映出習得者在某一階段所具有的外語知識水平。通過對中介語錯誤的分析，教師可以了解學生學習的薄弱環節，根據學生實際情況適當調節教學內容，采取有效的教學方法，最終達到良好的教學效果。

參考文獻：

［1］宋華玲.中國中介語研究20年述評［J］.成都教育學院學報，2006，(12).

［2］唐萬珊.英語學習過程中“中介語錯誤”分析［J］.廣西教育學院學報，2004，（6).

［3］斯琴，趙玲玲.中介語理論研究與第二語言教學［J］.內蒙古財經學院學報，2007，（4).

［4］宋華玲.中國中介語研究20年述評［J］.成都教育學院學報，2006，(12).

［5］Nation.P.Teaching and Learning Vocabulary［M］.New York：Newbury House Publishers，1990.

［6］張萍.二語詞匯習得研究：十年回溯與發展［J］.外語與外語教學，2006，（6).

［7］張德祿.功能語言學與外語教學［M］.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5.

［8］Lewis.The Lexical Approach［M］.London：London Language Teaching Publications，1993.

［9］戴煒棟，束定芳.對比分析、錯誤分析和中介語研究中的若干問題［J］.外國語，199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