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本文縱觀宿命論的發展過程,將其分為非理性和理性兩個階段,結合文學作品加以論述。通過比較《俄底普斯王》中的具有神秘傾向的宿命論和《苔絲》與《嘉麗妹妹》中的自然主義宿命論來分析兩個階段宿命論的區別和共同點。
關鍵詞: 非理性宿命論 理性宿命論 命運不可改變 俄底普斯 苔絲 嘉麗妹妹
宿命論指人的命運是注定的,是不可改變的。宿命論是早已有之的一種命觀,它對文學有著很深的影響,不同時期的文學作品中都找得到不同程度的宿命的烙印。宿命論有如此廣泛和深遠的影響是因為宿命論是不斷發展不斷變化的。根據宿命論的形成原因,可以將其分為非理性和理性兩個階段。非理性階段的宿命觀是指在自然科學極不發達的時代,人們認為世界上所有的事物和現象都是由一種神秘力量所控制的。這種神秘的存在力量被認為是宿命論形成的起因。例如,不同宗教,文化中神的形象往往就是這個神秘的操控者。這個階段的宿命觀具有神秘主義的傾向,是帶有迷信色彩的,非理性的命觀。隨著科學的不斷發展,宿命論也由非理性階段發展到理性階段。達爾文主義開啟了理性宿命觀的時代。達爾文的進化論推翻了一切神學理論,創造人、主宰人命運的上帝不復存在。人不過是自然的產物,是自然選擇的結果,人的命運是由環境影響決定的。在這個階段,無法逃脫的自然環境的影響成了宿命論形成的起因。
非理性階段和理性階段的宿命論對于宿命形成的起因有不同的見解,但有一點是相同的,即都認為命運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是不可改變的,必然的。人的一生中可能充斥著無數的偶然性,無數的自由意志的決定,可這些因素往往都將導致命運最終的必然性。下面將從文學作品出發,分析不同階段宿命觀的特點。
古希臘悲劇《俄底普斯王》中的主人公俄底普斯的命運是非理性階段宿命的代表。俄底普斯的命運一出生就被先知所預言,之后他所做的一切都沒能逃出命運的掌控。在一個個的偶然中他殺父、繼位、娶母為后,將一切預言實現得分毫不差。雖然并沒有明顯的神的干預,可文中那種強大而又神秘的控制力量卻是無時無刻不存在的。俄底普斯的命運體現了非理性宿命觀的特點,即命運是被神秘操控的。這種控制人命運的神秘力量是無處不在的,是客觀的。它既不是個反面的形象也不是個正面的形象,它只是客觀的存在,身不由己地存在著。
理性階段的宿命論認為人無法逃脫命運的安排是因為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人不過是基因操控的機器。人的命運自然要受到自然環境和基因的影響,而這種影響對人來說是性命攸關的。這就是理性的宿命。
例如哈代筆下的苔絲就是一個例子。苔絲是個普通的農村姑娘,具有不錯的樣貌和美好的青春。她的父親懶惰而愚蠢,嗜酒如命;她的母親是個思想不成熟且膚淺虛榮的婦人。苔絲從父母那里得不到應有的庇護,她得到的只是養家糊口的重任。
“母女倆就這樣上路一起走著,苔絲的兩邊各有一個孩子牽著她的手,心里似乎想著什么,不時地把苔絲看上一眼,就像在看一個正要去干一番大事業的人一樣;她母親同最小的一個孩子走在后面;這一群人構成了一幅圖畫,中間走著誠實的美麗,兩邊伴隨著無邪的天真,后面跟隨著頭腦簡單的虛榮?!边@段描寫是苔絲初次離家時的場景,清楚地表明了她所處的環境。她像是生在野外無人保護的花朵,美麗卻極其脆弱。不甚明智的父母,家庭重擔的負累,再加上一、兩個自私又心懷不軌的男人已經足夠毀了她的一生。這種環境就是苔絲的宿命,她無從逃避,也無法改變。
“故事就這樣開始了。要是她已經看出了這次會面將意味著什么,她也許就要問一問,為什么命中注定那天看見她并垂涎她美色的是一個卑鄙下流的人,而不是另外那個在各方面都讓她感到可心可意的人——一個剛好在人類中間能夠找到的讓她可心可意的人;可是在她認識的接近這一標準的人中間,她在那個人心中只留下一個短暫的印象,并且差不多已經被他忘記了?!碧z的命運圍繞著兩個男人就此展開,可惜她沒能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阿歷克不是那個“可心可意”的人,卻依仗強勢占有了苔絲。而其后的安璣是“接近標準的人”,可苔絲此時卻已經偏離了標準。這種偏離讓她無法幸福,無法坦然享受愛情的甜蜜。當她鼓起勇氣坦白過去時,卻遭遇安璣不通情理的拋棄。她將一切歸罪于阿歷克,殺了他,也把自己送上了斷頭臺。她的周遭是致命的環境,處處是機關,每走一步都是陷阱。
同樣深受環境影響的還有德萊塞筆下的嘉麗妹妹。嘉麗出身貧寒,雖然擁有迷人的外表,卻沒有與之相配的華美服飾。若是留在鄉下還好,可她偏偏來到光怪陸離的芝加哥。她向往上流社會,渴望過得更體面些??墒强纯醇嘻愃幍沫h境吧。她只是個寄人籬下的鄉下姑娘,衣著寒酸。她意識到要靠自己的勞動獲取安逸的生活幾乎是不可能的。這時她的生命中出現了兩個男人。不論杜落埃也好還是赫滋伍德也好,他們都不過是嘉麗生命中的過客,是她遭遇到的環境的一部分。前者幫他脫離了困境暫時過上了安逸的生活。后者將她帶到更大的城市——紐約,使她有機會成為演員。
由非理性到理性,宿命論歷經了諸多發展變化。但是無論是神控制命運還是環境影響命運,人在自然面前總是渺小的,總是身不由己的。宿命論作為一種命觀,確實有它消極的一面。但是我們需要看到的是,文學作品中所體現的宿命觀不只是對未知世界的恐懼,也同樣是對之勇敢地面對;不只是在自然面前的無能為力的表現,同時也是對不可抗力的坦然接受。這正是宿命論的積極意義所在,人需要用勇敢坦然的態度來面對命運中出現的一切,不能放棄也不能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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