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介紹了周城扎染的歷史背景、獨特工藝和藝術魅力。著重指出當前周城扎染技藝面臨變質、異化的危險處境,以期得到有關方面的重視。
[關鍵詞]周城扎染;藝術魅力;工藝流程
[中圖分類號]J52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3115(2009)01-0057-03
云南大理,文獻名邦,千百年來以其獨特的人文地理和厚重的歷史積淀孕育了多彩的民間文化,給神州大地增添了一道亮麗的風景,大理周城村白族扎染就是這道風景中的一朵瑰麗奇葩。
一、歷史背景
周城村(也稱周城)位于云南大理古城北23公里。全村居住著1500余戶白族居民,是大理最大的白族村鎮,也是云南最大的白族自然村,面積4.7平方公里,人口8868人。周城不僅因為其境內的蝴蝶泉而聞名遐邇,而且還因為這里至今仍十分完好地保留著白族的各種傳統習俗,被譽為“白族民俗的活化石”。
周城扎染有著悠久歷史。據史書記載,東漢時期大理地區就有染織之法。從唐代《南詔中興國史畫卷》和宋代《大理國畫卷》中人物的衣著服飾來看,早在1000多年前,白族先民便掌握了印染技術。經過南詔、大理國至今的不斷發展,扎染已成為頗具白族風情的手工印染藝術。特別在盛唐年間,扎染在白族地區已成為民間時尚,扎染制品也成了向皇宮進獻的貢品。唐貞元十六年,南詔舞隊到長安獻藝,所著舞衣“裙襦鳥獸草木,文以八彩雜革”即為扎染而成。10世紀,宋仁宗明令嚴禁扎染物品民用,把它作為宮廷專用品。明清時期,洱海白族地區的染織技藝已達到很高水平,出了染布行會,明朝洱海衛紅布、清代喜洲布和大理布均是名噪一時的暢銷產品。 到了民國時期,居家扎染已十分普遍,以一家一戶為主的扎染作坊密集周城、喜洲等鄉鎮,已經成為名傳四方的扎染中心。近代以來,大理染織業繼續發展,周城成為遠近聞名的手工織染村。
二、工藝流程
周城村白族扎染,古稱“紋纈染”,俗稱“扎花布”、“扎疙瘩花”,是一種古老的印染手工藝,主要以棉、麻等天然纖維紡織成的民間土布作為坯料,從板藍根的根、莖、葉、皮中提取色素為染料來印染。具體流程為扎、泡、染、晾、拆。
(一)扎
扎分為兩個方面:一是扎花,在當地俗稱“扎疙瘩”,即在白坯布上用針線扎個小疙瘩,因扎法不同而形成不同的圖案。常見的圖案有蝴蝶花、雞眼花、小蜜蜂、單雙花等等。二是扎工,在扎的環節上扎工尤為重要。扎染的原理是通過被扎過的小疙瘩不能透浸染料保持原來的顏色,而未被扎的布匹會透浸染料上色來形成圖底效果。在扎的過程中,有些圖案會因為扎得不緊而透浸染料,導致圖案模糊不清,失去效果。智慧的白族婦女在扎的時候采用密密的線腳和緊緊的扎線來解決浸染的問題,保證了良好的印染效果。同時,為了造成浸染后色澤深淺不一,形成洇染、潑濺、滲浸、淡化以及不同紋樣的藝術效果,縫綴之后要對每一處“擷”(撮采線結之)。縫綴者的審美情趣在此起著決定性的作用,她們在縫綴時,對折縫的寬、窄、松、緊、疏、密都各有所別,扎結時扎結的長短、松緊、稀密又各自不同,從而形成了扎染成品花色圖案的千差萬別、絢麗多姿。
(二)泡
又稱泡漿、脫漿。即將扎好的布匹放入清水中泡三天左右,目的是脫去原來布匹中的漿。由于未被脫漿的布匹在染的過程中不能均勻著色會產生斑點等缺點,影響印染效果,所以泡漿環節也很重要。
(三)染
染也分為兩個方面,一是染料,二是染工。周城白族扎染染料大多采用自家種植的板藍根作為染料,將板藍根砍碎放入大缸中浸泡。隨著泡的時間延長,缸中清水逐漸由淺藍變成深藍。巧手的工匠們根據需要將布匹染制成不同系列的藍色,形成豐富的藍色系列。另外,還通過添加一些其他染料來調制色彩,如草綠和深綠色。與其他地方的扎、印染不同的是,周城扎染以藍色系列為主,同時也兼有綠色等其他系列,這是周城扎染的一個特點。在染制的過程中,布匹一般要經過反復印染才能充分上色,即先將布匹放入加熱的染料中上色,然后拿出脫水,待半干后再次放入染缸中染色,如此重復八到十次。由于這一過程需要消耗很多體力,通常由男子來操作,白族女子負責扎、拆線和整理環節的操作。
(四)晾
經過反復染色后,將染過色的布匹脫水后放到專門的場地晾曬。晾曬的過程中要注意將布匹攤平,晾曬場的通風要好,染色的布匹既不能暴曬,也不能陰干。
(五)拆
待晾曬干后,拆掉扎在布匹上的小疙瘩線,即可露出本來的顏色,深底淺花,圖案豐富。拆線后再對布匹進行熨燙平整,就完成了整套由扎到染的工序,制成了扎染布。
三、藝術魅力
由于受到特殊的地理環境和民族文化的影響,尤其是受到白族審美趣好的熏陶,形成了周城扎染獨特的藝術魅力。
(一)藍、白之美呈現人文地理
周城白族扎染之所以以藍、白二色為主調,一是與白族傳統文化有關。白族是一個尚白的民族,認為白色是吉祥的象征,把“白”作為自己的族稱。在服飾中,女子的襯衣、頭飾上的纓穗及劍川、洱源等,男子的對襟衣和包頭,基本上都是白色的。以白為美,以白為善,崇尚白色,是白族人民的普遍風尚,是他們的一種文化心理。而藍色(包括青色)則富含希望、淳樸、真摯等意。青白結合即表示“清清白白,光明磊落”。二是與特殊的地理環境相關。洱海碧波蕩漾、浪花綻放、白云悠悠,藍色的天、藍色的海、藍色的山,白云、白雪、浪花以及蒼山中野生的染料板藍根都體現了特殊的地理因素,長期受此環境、景物影響,作為身在此境中的周城人喜藍、白色也在情理之中。
(二)蝴蝶紋樣傳達紋飾母題
周城白族扎染的紋樣十分豐富,但是在眾多扎染圖案中周城人對蝴蝶花圖案傾注了更多的熱情,從一塊塊扎染布上的只只蝴蝶可讀出周城人內心深處一種對蝴蝶的依戀和熱愛。在扎染制品中,蝴蝶圖案不僅多,而且還形狀豐富,構成了一個多姿多彩的蝴蝶世界。蝴蝶已成為周城白族扎染中一個帶有普遍性的紋飾母題,代表了周城人內心共有的一種集體意識。
白族扎染之所以如此鐘情于蝴蝶花紋圖案,有著深刻的文化背景和心理內因。金少萍女士在《白族扎染——從傳統到現代》一書中對白族扎染中喜用蝴蝶母題作了幾種解釋:一為蝴蝶象征多子和生命繁衍;二為蝴蝶是美麗的化身;三為蝴蝶是忠貞愛情的象征;四為花與蝶的共生,書中說到蝴蝶雌雄交配后一次產子無數,因而往往成為多子和母親的象征,寓意生命繁衍、人丁興旺。白族地區的孩童至今仍信守“不能打蝴蝶,否則母親的乳房會疼”的古訓。
四、現狀分析
與其他傳統技藝后繼無人、瀕臨滅絕形成鮮明對比,周城白族扎染面臨困境不是瀕臨滅絕,恰恰相反,扎染制品市場需求旺盛。然而,正是受市場導向和現代染織技術的沖擊,傳統的扎染技藝被迫開始變遷。周城扎染的變遷和異化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坯料的改變
在前文工藝流程中筆者提到,作為扎染的原料——白坯布又稱土布,是當地農村婦女用手工紡織的土白布,由于現在已經很少生產以及生產的周期漫長不能滿足需求,大部分扎染坊已換成了現代化機器紡織的布匹,開始失去“原生態”的坯料。
(二)染料的改變
扎染的染料最初是蒼山上野生的板藍根,后由于用量增大,改為自己種植的板藍根。植物染料本身存在一些褪色問題,隨著現代洗滌劑品功效加強,扎染制品的褪色問題日漸突出,后來大理州科技局靛藍扎染布固色試驗研究課題組著手解決業已存在的嚴重掉色問題(這項技術尚在推廣中),這些都導致一些扎染坊改用現代工業染料。采用現代工業染料后,染色質量雖大為提高,但原有色彩風格已經產生變異,從而失去“原生態”的染料。
(三)紋飾的改變
如果說坯料、染料的改變有其客觀原因,那么白族傳統文化下的紋飾和題材的改變,出現低俗平庸題材、紋飾是令人很難接受的。筆者在周城村走訪時節發現,雖然扎染坊處處有,可看到染成的制品紋樣大部分已經失去白族傳統特色,取而代之的是庸俗的圖案,有的是搔首弄姿的女人像,有的是十足平庸的著名景點圖,失去了昔日周城白族扎染的味道。究其原由是客戶下定單時指定的圖案和樣式,訂單大多以昆明和麗江的商戶為主,為了多賣給游客,商戶絞盡腦汁設想旅客可能喜歡的圖案,然后指定染坊來扎染。另一方面,扎染水平也出現分叉。一些商戶為了利潤追求低價,不圖扎染技藝水平,扎染的圖案有的模糊不清。而真正技藝水平高超的作坊由于成本較高而不受商戶的青睞。
五、結語
周城白族扎染是民間文化的精華瑰寶,集藝術、文化、實用價值為一體。它以白族傳統文化背景和特殊地理環境為根底,形式中積淀了白族人民的智慧和勤勞,從而使其具有高度的實用功能和文化意義。然而,當前的現狀著實令人擔憂。試想,當變質的周城扎染充斥著我們的雙眼,我們該如何面對非物質文化遺產這一稱謂,如何面對這一古老傳統技藝!
(本文根據采訪周城村扎染藝人董七妹口述資料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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