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并案偵查的理論基礎

［摘 要］犯罪主體的個體差異性使偵查成為可能，而個體差異的相對穩定性和再現性則使并案偵查成為可能。犯罪現場上的每個犯罪活動及每個環節反映出犯罪行為人的個體特征。這種特征反映性在為偵查破案提供客觀依據的同時，也為并案偵查提供了客觀依據。因此，犯罪主體所具有的個體差異性以及犯罪事件對這種個體差異性特征的客觀反映，就構成了并案偵查的理論基礎。

［關鍵詞］犯罪主體 個體差異性 特征反映性 并案偵查

［中圖分類號］DF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489(2009)01－0001－02

在刑事偵查的實踐中，偵查機關經常對同一地區或相鄰地區連續發生的多起刑事案件，根據現場反映出的某些相同或相似性特征，而將這些案件合并偵查，以期達到破一案帶一串的目的。其結果既為我們提供了成功的經驗，也為我們帶來了失敗的教訓。這種狀況不可避免地向我們提出了這樣的問題：并案偵查是否合理，其合理程度如何？顯然，要科學地回答這類問題，就必須對并案偵查進行理性分析，或者說就是確認并案偵查的理論依據。筆者認為，犯罪主體的個體差異性和犯罪事件的特征反映性，構成了并案偵查的理論基礎。

一、犯罪主體的個體差異性使偵查破案成為可能

辯證唯物主義認為，世界上的事物千差萬別，各有其特殊本質。就犯罪人來說，由于先天和后天因素不盡相同，其人身形象、思維方式和行為習慣諸方面均存在著一定的差異性。正是這種差異性使得偵查機關區別認識不同犯罪主體所作的案件成為可能。因此，犯罪主體的這種個體差異性既構成了刑事偵查學廣義同一認定的理論基礎，也自然地成為刑事偵查基本形式之一的并案偵查的理論基礎。犯罪主體的個體差異性具體表現在如下三個方面：

第一，人身形象的差異性。就每個人來講，由于父母遺傳基因變異的緣故，自母體中受孕發育成胎兒時起，就形成了與他人不相同的DNA基因結構，于人身形象上則表現出每個人各不相同的本質性差異，如體貌、口音、氣味、血液、手紋和腳紋等有關人體的內在和外表特征。這種差異性不僅表現在與無血緣關系的他人之間，就是與父母、同胞兄弟姐妹也相區別，即使是雙胞胎，看起來相似但也同樣存在著某些區別。

第二，犯罪思維方式的差異性。人的思維活動取決于先天和后天兩個方面，因每個人的遺傳基因及在母體中發育狀況不同，先天性地決定了每個人的思維活動存在著差異。此外，后天因素也極其重要地影響著一個人的思維活動，如生活、學習、工作以及人際交往等外在環境因素。尤其后天外在環境因素，對人們大腦思維活動的反復刺激，常常使得人們在某些方面的思維活動形成某些較為固定的模式。正是這種先天和后天因素的不盡相同，決定了每個人思維方式上的差異性。在犯罪活動中，由于某個犯罪主體所處的外在環境因素及犯罪經歷不同，其犯罪思維活動就存在一定的差異性，主要表現在作案時間、地點、對象和目標的選擇上以及作案的動機和目的上的不同。

第三，犯罪行為習慣的差異性。人們行為習慣主要取決于后天環境因素的影響，它是在后天的反復學習和實踐中逐步形成的一種動力定型，并在以后類似活動中自動表現出這種動力定型的結果。犯罪主體在犯罪活動中的行為習慣受犯罪主體的心理、生理特點、文化程度、職業技能、生活環境及犯罪經歷等的制約。由于每個人所處的環境因素不同，也就決定了對其行為習慣的制約程度不同，從而使得各個犯罪主體的犯罪行為習慣呈現出一定的差異性。這種差異性主要表現在犯罪的手段方法、所使用的犯罪工具、某種特殊技能及掩蓋犯罪的方法等方面。

二、犯罪主體的個體差異的相對穩定性和再現性使并案偵查成為可能

犯罪主體的個體差異性除在內容上具有上述三個方面的表現形式外，這種個體差異性還具有相對穩定性和再現性的特點。首先，犯罪主體個體差異性具有相對穩定性，是指其在一定時期內保持相對不變的屬性。馬克思主義辯證法揭示了事物的量變質變規律，指出事物在量變或局部質變階段，事物的基本矛盾未轉化，顯示出事物的本質屬性保持其穩定狀態，這種穩定是相對的，運動才是絕對的，這是客觀事物發展的總規律。但是，由于不同種類的事物形成穩定性的根據不同，其穩定的時間長短、穩定性程度亦有所不同。因此，犯罪主體的個體差異所具有的穩定性也是相對的，其個體差異性的表現形式因其形成的根源不同，穩定程度也不相同。人身形象特征由于是遺傳基因變異的結果，其穩定程度要高一些，尤以血液、指紋最高。思維方式和行為習慣因主要是在后天環境因素的作用下逐步形成的，其穩定性程度相對要弱一些。其次，犯罪主體的個體差異性具有再現性，即具有在某種相同或相似條件下重復出現的特征。“客觀規律具有重復性”，這是自然科學研究中利用合乎規律的客觀現象在相同或相似條件下會重復出現這一特點進行科學試驗而廣泛運用的一個科學原理。根據這一原理，在具備某種相同或相似條件時，犯罪主體個體差異性也會重復出現并被客觀記錄下來。例如，某犯罪主體的手指與桌面接觸會留下手印，那么，它與此桌面接觸會留下手印，與彼桌面接觸也同樣會留下手印。這一特性在刑事物證技術中已被廣泛地運用著。

三、犯罪事件的特征反映性為并案偵查提供直接依據

任何犯罪事件，從發生時起，事件本身就客觀地記錄了犯罪行為人在犯罪現場上的每個犯罪活動及環節，這種記錄以現場上的各種物質變化情況客觀地表現出來，從而反映出犯罪行為人的個體特征。犯罪事件的這個特征反映性在為偵查機關偵查破案提供客觀依據的同時，也為偵查機關并案偵查提供了客觀依據。由于犯罪主體的差異性具有在相同或相似條件下重復出現的特性，犯罪主體每做一次案，就會又一次地在犯罪現場上留下反映某個體特征的特征反映體，如手印、血液、作案工具等，從而使犯罪現場顯示出某些相同或相似的特征，而這些特征的相同或相似，也就構成了偵查機關賴以進行并案偵查的客觀條件。犯罪事件對犯罪主體個體特征的反映，是從犯罪事件的幾個基本構成要素上表現出來的，即犯罪的時間、空間、對象、主體和行為諸方面。具體為：

第一，對犯罪主體人身形象特征的反映。犯罪主體人身形象特征，包括犯罪主體的體貌、口音、氣味、指紋、腳印、血液、毛發、分泌物等有關人體的內在和外在特征。它既可以痕跡物質的形式存留于犯罪現場，又可以感覺形象形式存在于有關人員的記憶中。犯罪行為人一旦進入犯罪現場，就必然在現場上留下反映其人身形象特征的痕跡物質或感覺形象。如氣味、手印、腳印、血跡、毛發、分泌物等是以痕跡物質形式存留于犯罪現場上的，通過偵查技術人員在現場勘查中的尋找活動而被發現；體貌、口音、衣著、發型等特征，則以感覺形象形式存留于被害人、目擊者、知情人的記憶中，通過偵查人員的現場訪問或調查訪問而被發現。

第二，對犯罪主體思維方式特征的反映。犯罪主體的思維方式特征，主要表現在對作案時間、空間、侵害對象或目標的選擇上以及通過犯罪現場變動情況反映出來的作案動機和目的上的不同。這些要素在犯罪事件發生時就留存于案件現場上，通過偵查技術人員的現場勘查和訪問，并在此基礎上進行相應的邏輯推理而揭示出來。犯罪的時間和空間有時案件一發生就已確定，有時則需要根據犯罪主體作案手段的不同情況進行科學鑒定或偵查推理而確定。作案動機和目的在現場勘查中，根據現場痕跡、物品、被害人的有關情況，經過演繹推理，對現場客觀現象抽象加工后，以案件性質的形式反映出來。如殺人案件中的仇殺性質、奸殺性質等，通過案件具體性質形式揭示其作案動機和目的。

第三，對犯罪主體行為習慣特征的反映。犯罪主體行為習慣特征在犯罪活動中主要表現為犯罪的手段、方法、所使用的犯罪工具和掩蓋犯罪的方法以及在此基礎上反映出來的某種特殊技能、職業技能、文化程度等，這些在現場上以犯罪行為人遺留于現場進出口、中心部位、現場外圍的工具痕跡和作案工具、現場物品移動關系以及其他痕跡的形式反映出來，通過偵查技術人員的現場勘查活動和偵查推理而加以揭示。

由于各個犯罪主體在人身形象、思維方式和行為習慣方面具有個體差異性，并且這種個體差異性有相對穩定性和再現性的特點，因此，只要連續發生的若干起犯罪事件是某個或某一伙犯罪人所為，在犯罪事件的各構成要素上必然會暴露出某些共性特征，這就成了偵查機關據以進行并案偵查的客觀條件。偵查實踐中常根據犯罪人的體貌、口音、衣著的相同或相似性；現場痕跡、物品的相同或相似性；作案時間、地點、目標的相同或相似性；作案手法的相同或相似性等來進行并案偵查，無一不是利用犯罪事件的特征反映性，從犯罪事件構成要素的諸方面來反映犯罪主體的個體差異性的。因此犯罪主體所具有的個體差異性以及犯罪事件對這種個體差異性特征的客觀反映，就構成了并案偵查的理論基礎。

(責任編輯：方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