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周作人作為新文學的領軍人物,同時也創作了數量很多的舊體詩,其中大部分是其入獄之后所寫。在人生中最不如意的時期,周作人創作并不以發表為目的的舊體詩,更為真實的表達了他當時的心態,是周作人心路歷程的外化,讀他的舊體詩,我們能感受到他隱藏在平靜背后的矛盾和焦慮的靈魂。他在入世和避世之間掙扎,現實的打擊讓他在回憶和故鄉中尋找慰藉,以掩飾內心的苦悶和焦慮,但同時他還仍未放棄對于純理性和純知識的追求,這些都在他看似平靜的詩作下隱曲的表現出來。
關鍵詞:周作人 舊體詩 心態 矛盾
作者簡介:崔淑嫻,女,河南周口人,寧波大學碩士研究生,從事現當代文學研究。
【中圖分類號】I207.2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2-2139(2009)04-0023-03
周作人是五四新文學理論的先驅者之一,在新文學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然而就是這樣一位致力與新文學創作的作家,在五四退潮之后卻創作了數量頗豐的舊體詩。對于舊體詩的寫作,周作人早期是極力反對的,“我自己是不會做舊詩的,也反對別人做舊詩;其理由是舊詩難做,不能自由的表現思想,又易于墜入窠臼。”①,然而在其五十歲之后,他的舊體詩創作卻進入了高峰期,《題記》寫道:“說到自由,自然無過于白話詩,但是沒有了韻腳的限制,這便與散文很容易相混至少相近……白話詩所難做的地方,我無法補救,回過來提到舊詩,把它難做的地方給毀掉了,雖然有點近于削足適履,但是還可以使用得,即使以前所謂打油詩,現今稱之為雜詩的這物事”。 周作人舊體詩很大一部分是在其入獄之后所寫,這個時期正是其新文學創作較少的時期。由此我們可以看出周作人創作思想的改變,這種改變,是周作人復雜的心路歷程的一種外化。舊體詩是一種信號,顯示了作者在社會和個人情感的影響下,對于文學創作不自覺的轉向,對于不以發表為目的舊體詩,更真實的表達了作者當時
的心態。現在研讀舊體詩,即是對周作人作品的重讀,也是當時歷史和作家心路歷程的一種重現。
一:入世避世間的猶疑與徘徊
周作人自己曾說,他的心頭住著兩個鬼,一個“流氓鬼”,一個“紳士鬼”,這兩個鬼在他的思想上一直存在,在不同的時候卻又相互拼搏排斥,“鬼”在這里實際上是對于文學與政治關系的一種傳承,是以前者的姿態去破壞舊世界的一切,,以后者的姿態去輔助一個新的未來。周作人說:“〔這兩個鬼〕在那里指揮我一切言行,有時候流氓占了優勢,我便跟了他去彷徨,什么大街小巷一切隱密無不知曉,酗酒,斗歐,辱罵,都不是作不來,我簡直可以成為一個精神上‘破腳骨’。但是在我將真正撒野,如流氓之‘升天堂’等時候,紳士大抵就出來高叫‘帶住,著即帶住’!說也奇怪,流氓平時不怕紳士,到得他將應撒野,一聽紳士吆喝,不知怎立刻一溜煙地走了。”②。“流氓鬼”是一種對于現實生活的戰斗熱情,而“紳士鬼”則是超脫現實的隱士情懷。在不同的階段里,這兩個鬼在周作人的內心此消彼長,卻從未消失,一直都是這樣矛盾的存在,所以我們在剖析周作人的內心世界時,“不僅要看到他的與避世思想想矛盾的諷世之意,也要看到他的與避世思想相矛盾的混世之心”。③
周作人舊體詩創作大部分是在其附逆和入獄后所作,是他人生中最不如意的時期,在這種情形下,周作人卻收起了早期對舊體詩的反對態度,創作起舊體詩來。因為現實不如意,自身又無力改變的情形下,周作人只好選擇做一個隱士,轉而從傳統文化中尋找精神上的寄托,這個時期周作人的舊體詩里出現了很多佛經故事和典故,還有“法施”“六度”等佛教專門用語。 “不是淵明乞食時,但稱陀佛省言辭”(《其六》),“粥飯鈡魚非本色,劈柴挑擔亦隨緣。有時擲體飛空去,東郭門頭看月圓。”(《其三》)。還有很多充滿禪趣的詩作,我國的傳統詩歌受到佛學的影響,詩境本與禪境相通,中國古代詩人里受佛教文化影響最深的是陶淵明,周作人對陶淵明也是十分喜愛,1947年暑中所作雜詩《陶淵明》云:“宋書傳隱逸,首著陶淵明。名文歸去來,所志在躬耕。本來隱逸士,非不重功名。時艱力不屬,脫然謝簪纓……俗儒辯甲子,曲說途瞢騰”。周作人和陶淵明所處的時代背景相似,性情相投。周作人的舊體詩的審美趣味很多和陶淵明的詩相一致,“待飲重陽酒,團圞愿未違。菊花開正好,須插滿頭歸”(《菊花》)。“何時去東籬,寂寞伍荊棘。傲霜涂自榮,黯然無顏色”(《墨菊傍有荊枝》)。“松聲雜泉聲,颯颯如風雨。月光何清冷,照見須麋古(《山水》)。“禪趣中最大的成分便是靜中所得到的自然的妙悟”④。周作人舊體詩的取材就是從個人的“趣味”下手,有聽到的奇聞異事,有故鄉的風俗人情,有小吃美食花鳥蟲魚,這些詩流露出的境界都有一種清淡高遠超脫現實的情致。
但在這種看似超脫的詩句下,卻始終隱藏了一個矛盾的靈魂,現實迫使周作人選擇做一個隱士,但實際上他卻不能完全超脫世外,“我所寫的東西,無論怎么努力想專談或多談風月,可是結果是大部分還都有道德的意義,這里的打油詩也自不能免”,“我的打油詩本來寫的很是拙直,只要第一不當他作游戲話,意思極容易看得出,大約只要憂與俱耳”⑤。周作人的很多舊體詩都體現了這種看似恬淡閑適實則憂慮的心境,《五十自壽詩》里寫到“半是儒家半釋家,光頭更不著袈裟。中年意趣窗前草,外道生涯洞里蛇。徒羨低頭咬大蒜,未妨拍桌拾芝麻。談狐說鬼尋常事,只欠功夫吃講茶”。初看下,完全是談狐說鬼,坐道論佛,對時事漠不關心之作,而林語堂認為此是“寄沉痛與幽閑”, 魯迅也在給曹聚仁的信中說,“周作人的自壽詩,誠有諷世之意”。類似的詩還有很多,“生小東南學放牛,水邊林下任嬉游,廿年關在書房里,欲看山光不自由。”(《苦茶庵打油詩》其十七),其中“不自由”的原因很多,汪榮祖解釋道:“所謂不自由,不僅是政權的壓迫,知識分子在名與利的壓力下逢迎政權,也是不自由。”體現了周作人面對人生選擇時矛盾復雜的心態。“日中偶作寒山夢,夢見寒山喝一聲,居士若知翻著襪,老僧何處作營生”(《苦茶庵打油詩》其十),反映了周作人出任偽職時思想深處激烈的斗爭。“布裘米飯粗溫飽,木屋安眠亦快然。多謝公家費錢谷,鐵窗風味似當年”(《炮局雜詩》其一),周作人附逆之后從未流露出懺悔之意,詩看似輕松之態,但畢竟其中的滋味是苦澀的,簡單樸素的語言傳達出他入獄之后復雜和微妙的情緒。他的舊體詩和他的散文一樣,閑適只是表皮,內在的情感卻是憂患和沉痛的,周作人曾感慨說:“我前曾說過,平常喜歡和淡的文字思想,但有時亦嗜極辛辣的,有掐臂見血的痛感”。所以周作人的避世情懷常常是不徹底的,在動蕩的年代,沒有打破和重建的力量,而想要保持個人內心的安穩和平靜,也是一種奢望。在周作人創作的生涯中,避世和入世總是相互糾纏,在這樣的兩級中,他不斷徘徊,卻又不能徹底的走向一極,雙重的無所歸依感造成他靈魂的掙扎和刺痛。
二:失落自我的追尋
周作人附逆,是他人生當中無法回避的大事,周作人從一個拯救民族國家的吶喊者變成了整個中華民族的罪人,他的內心一定是及其復雜的。早期提倡“大我”的集體意識到“小我”個人意識,但結果卻是在人生的道路上越走越偏。他的附逆也意味著自我的喪失,表面看來,周作人是平靜的,在獄中,他創作了很多舊體詩,大部分都是回憶,有童年往事,故鄉故園,然而這種平靜,更多的是當時苦悶和焦慮的一種寄托,故鄉和童年已經成為一種符號,契合周作人當時復雜矛盾的心境。獄中的生活正好讓周作人有了冷靜和理性反思的機會,他的焦慮的心態也暫時得以平靜,這個階段周作人創作了很多憶鄉思想的舊體詩,《往昔三十首》和《兒童雜事詩》都是懷舊之作,獄中孤苦寂寞的生活和他筆下童真童趣形成鮮明的對比,他的思緒回到了家鄉和童年的往日風情之中。“新年拜歲換新衣,白襪花鞋樣樣齊。小辮朝天紅線扎,分明一只小荸薺”(《新年一》)。充滿了一種俏皮可愛的趣味。“瓜皮滿地綠沉沉,桂樹中庭有午蔭。躡足低頭忙奔走,捉來幾許活蒼蠅。”(《蒼蠅》)“紅燭高香供月華,如盤月餅配南瓜。雖然貫吃紅綾餅,卻愛神前素夾沙。”童年的經歷鮮明生動的出現在周作人的筆下,使他筆下的童年和精神上的童年統一了起來,也使他在最孤苦無依的時候找到了精神上的寄托。
這個時期的詩作里也有對魯迅的懷念,周氏兄弟失和,對周作人的影響自然是巨大的,這種心理上的巨大打擊和創傷也必然反映到他的創作當中。對于周作人來說,他失去了一個扶持自己兄長,也失去了一個文學上的知音。盡管在兄弟反目后,兩個人的態度都是閉口不談,但也能在作品中找到一些影子, 在魯迅此后幾年的文章中,字里行間都流露出內心的悲痛和憤怒,周作人的反映比魯迅要平靜的多,在《自己的園地.舊序》里,他重復了給魯迅字條所說的“過去的薔薇色的夢都是虛幻”這樣的話,“他要‘訂正我的思想,重新入新的生活’,這就是不再追求‘薔薇色’的浪漫主義夢想,而選擇一條‘在不完全現世享樂一點美與和諧’的享樂主義的人生道路。這樣,與自幼保護指導著自己的大哥永遠決裂,就意味著周作人與童年時代,以至青年時代的理想主義人生的真正訣別”⑥,這種決裂,是人生的決裂,更是人生道路的決裂,周作人開始追求個性的獨立和心靈的放松,追求自由的寧靜生活和寫作狀態。他后期的創作的審美傾向也是平和沖淡的,但仔細品味,仍不難嚼出那隱藏在作品背后的一絲苦味。所謂“薔薇色”夢的破滅使他對于理想心灰意冷,試圖用另外的生活方式來化解苦悶,但這段經歷畢竟在他的思想上烙下了深刻的烙印,在獄中的生活,也使他對這段經歷有了更冷靜的反思,早期的怨恨失望已不存在,甚至在詩中可以看出他對于兄弟情的一絲留戀。“啼徹檐頭紡織娘,涼風乍起夜初長。關心蛐蛐階前叫,明日攜籠灌破墻。”(甲之二二《蟋蟀》) “幻想山居亦大奇,相從赤豹與文貍。床頭談久渾忘睡,一任檐前拙鳥飛。”(丙之六《故事三》)“目連大戲看連場,扮出強梁有五傷。小王鬼王都看厭,賞心只有活無常。(《丙之十八《鬼物》)。捉蟋蟀是兄弟兩人小時候常做的事,給父親做藥引子,“床頭談久渾欲睡”,也是兄弟兩人小時侯生活的再現,“無常”則是兩個人都喜歡的事物,“至于我們——我相信:我和許多人——所最愿意看到的,卻在活無常。”⑦。在監禁中的周作人兩次提到了魯迅,雖然并不能說明他對失和一事態度改變,但在這種溫情的回憶中,也一定感受到手足親情的可貴。
在這些看似平和輕快的舊體詩詩中,實際隱藏了周作人強烈的思想波動,他對以往越追憶,也就說明他現在的心態是及其壓抑和苦悶的,《兒童雜事詩》中還有很多不是寫兒童的詩,但這些人物無一例外都有一顆童心,“當年李耳老而孩,奇事差堪比老萊。相見手持搖咕咚,白頭臥地哭咳咳。”(乙之一《老子》)“小孩淘氣平常有,唯獨趙家最出奇。祖父肚臍種李子,幾乎急殺老頭兒。”(乙之三《趙伯公》),這些“老而孩”的人物,是周作人所欽佩和向往的,在經歷的人生的大動蕩后,他對于童年的感情更加的強烈,更對失落自我本真有一種強烈向往,在童年的回憶中尋找到精神的寄托和力量。
三:早期人道主義精神的延續
周作人文學理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人的文學”的提出,早期“人的文學”的觀念是針對群體而言,《人的文學》,《平民文學》等都是具有強烈群體傾向的文本,對受到封建倫理束縛下的民眾進行思想啟蒙,而后期的“人”的概念則主要針對個體而言。周作人始終是一個人道主義者和個性主義者,在獄中,他也并沒有放棄對“人”的發現”,表現在他對于自然人性的重視。他對于婦女和兒童的關注以及性心理等方面研究,是他的“人的文學”觀念的深化。
在周作人的“人學”里,關于婦女和兒童的研究,占據了特殊的地位,周作人在《人的文學》里指出,歐洲對于“人”的真理的發現,早在十五世紀已開始,而“女人與小兒的發見,卻遲至十五世紀,才有萌芽”。婦女和兒童地位的提高,是“人”的發現里最為重要的一部分。“婦女與小兒,平生吾所愛”。“昔人做小說,幻出女人國。其地無丈夫,窺井子孕育。設想非不奇,陰陽苦孤獨。又或妻為綱,夫男做綱目。……相推復相就,如輪共一軸。茫茫人世事,端在衣食足。自在不相離,公平即為福。奇跡止于斯,何用驚世俗。”(《女人國》)。寫出了“男女相人偶,天然成眷屬”的男女平等的思想,此外還有《紅樓夢》《水神》等詩。
周作人的《兒童雜事詩》是舊體詩創作的重要組成部分,體現了兒童學和民俗學的雙重價值。周作人對兒童文學有巨大貢獻,早在日本留學時期,他就開始涉獵兒童學這方面的書籍,他對兒童學的發現成就了他兒童文學的立足點,周作人真正完整而系統地闡述“兒童本位”的兒童觀的是1920年發表的《兒童的文學》。他強調成人社會必須承認作為“完全的個人”的“兒童的權利”。他的兒童雜事詩都是那這種思想的體現,“新年拜歲換新衣,白襪花鞋樣樣齊。小辮朝天紅線扎,分明一只小荸薺”(《新年一》)。“書房小鬼忒調皮,掃帚拖來當馬騎。額角撞破梅子大,揮鞭依舊笑嘻嘻”(《書房一》)都充滿了一種童真和童趣,這些兒童詩可以說是周作人兒童本位的兒童文學觀的藝術實踐,為中國兒童文學的現代化提供了可借鑒的文本,其貢獻是開拓性的。《兒童雜事詩》里除了有兒童生活的展現,還有故鄉風土民俗的描寫,這些民俗學的知識,也是他兒童學研究的切入點,傾注了周作人積極的民俗學立場,體現了一種鄉野村趣。新年拜歲、分發壓歲錢,吃健腳筍,清明掃墓,上元設供、煮元宵等一幅幅風俗人情畫卷構成了一段豐富而獨特的兒時記憶。幼年時期從傳統節日、地方風俗里“體味到的和諧、自然的現世美”。對周作人個性的形成有著極大的作用,同時,一旦這種性格成熟后,它又會不斷地影響著其對“中國傳統民俗的觀察選擇與評價”⑧ 。“端午須當吃五黃,枇杷石首得新嘗。黃瓜好配黃梅子,更有雄黃燒酒香。”(《端午》), “不攻異端衛圣道,但嫌光頂著香疤。手攜三尺齊眉棍,趕打游僧禿腦瓜。”(《翟晴江》)中,作者借兒童淳樸、天真的眼光去看待游僧的自殘行為,借兒童的純真天性對其加以批判和鞭策。周作人就這樣借助一系列民俗文化、民間信仰等素材進行詩歌創作,表達了其深切的人文關懷。周作人的兒童學研究與民俗學研究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從迎合兒童的個性心理特點出發,化用了許多民俗學素材進行創作,使詩歌作品本身蘊涵了豐富的民俗色彩,從而滲透了作者具有民俗特色的兒童文學觀,二者都體現了周作人的“人道主義”的思想。
周作人曾說:“性的心理,這于我益處很大,我平時提及總是不惜表示感謝的。”⑨中國封建傳統的假道學是周作人最為痛恨的,他對于專制的性道德的抨擊是對“人”的自然情性的贊美和吶喊。 “往昔務雜學,吾愛性心理。中國有淫書,少時曾染指。……大食有香園,反復明斯止。今經科學光,明凈故無比。”(《性心理》),其中就倡導了“人欲即天理”的健康的性道德觀。
無論是兒童學民俗學還是對性心理的研究,這些在中國傳統詩詞的題材中是找不到的,它們集中體現了周作人的人學思想,是早期文學思想的一種延續,可以看出,在舊體詩這種文學樣式下,實際上表達的仍是一種新的思想,外表是舊的傳統的,但其內在卻是新的現代的。
周作人后期的創作總體的審美觀是平和閑適的,但我們不應該忽略他隱藏在平靜背后的矛盾和焦慮的靈魂。他在入世和避世之間掙扎,現實的打擊讓他在回憶和故鄉中尋找慰藉,以掩飾內心的苦悶和焦慮,但同時他還仍未放棄對于純理性和純知識的追求,這些都在他看似平靜的詩作下隱曲的表現出來。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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