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片的真實觀

摘要：紀錄片從誕生之初到現在，大體經歷了英國紀錄學派、法國真實電影、美國直接電影、新紀錄電影等電影派別，每個派別對真實內涵的把握都不盡相同，但他們對紀錄片的發展都做出了應有的貢獻，梳理并研究這些派別，有助于我們從本質上把握紀錄片的真實觀。

關鍵詞：真實 紀錄 紀錄片

【中圖分類號】I235 【文獻標識碼】E【文章編號】1002-2139（2009）04-0061-01

“紀錄片”這個概念的使用最早開始于格里爾遜在評論弗拉哈迪的《摩阿娜》時使用的詞匯，當時的紀錄片用于指稱一戰后古典電影時期制作的各種“創造性的”非敘事電影，這類電影包括《北方的納努克》、《漂網魚船》等。

上世紀30年代，由于經濟的蕭條和政治的動亂，英美紀錄電影轉向社會性題材，關注現實。1930年，社會性題材紀錄電影最重要的實踐者格里爾遜和他的學生們一起組成了電影史上著名的英國紀錄學派。

這個學派理念傾向于實用、有效和理性，提倡一種“解決問題式”的紀錄片方法，由格里爾遜指導的紀錄片基本上都具有實在的主題，簡單明了。為了達到這一點，格里爾遜強調劇本的創作，強調要有計劃性。他給紀錄片下的定義是：“對現實的創造性處理”。從這個定義可以看出紀錄片作用的對象是現實的客觀世界，但是他也強調了人對紀錄片創作的主觀能動性，再加上當時電影技術條件的限制，真實的搬演成了一種慣用的手段。從一開始的強調劇本創造到后來對紀錄片要有創造性處理，一直到最后的真實搬演，凡此種種，紀錄片的創作都深深地打上了人的烙印，而早期的紀錄片把紀錄的真實等同于客觀真實的這種說法本身就是一種錯誤的提法，亦或者說這是一種極至理想狀態。

20世紀60年代，圍繞紀錄電影真實性的新思考，真理電影和直接電影悄然興起。

“真實電影”最先誕生于法國，隨后迅速波及到歐美各國。所謂“真實電影”是指“通過使用不受干擾的便攜式攝錄設備，避免涉及素材的先入為主的敘事線索或理念，以直接性、共時性和逼真性為目的的紀錄電影。”1“真實電影”的理論與實踐來源于維爾托夫和他的“電影真理報”，其突出特征就是影片制作者直接向被攝者提問和探詢，在真實和共時的情景下激發話題以暴露被攝者自身。“真實電影”創作者認為真實蘊藏于生活的表象之下，必須通過人為的挖掘才能使真理大白于天下，制作者出現于鏡頭當中，本身就是承認了紀錄電影這種媒介的存在，制作者的提問有助于通過這種媒介來激發被采訪者的激情，引誘實情的出現，最終攪動生活的表象達到挖掘真理的目的。而承認紀錄電影媒介的存在，在觀影過程中就會讓觀眾形成一種間離效果，而這種間離效果時刻在提醒觀眾這是觀影，看到的只是一種相對意義上的真實。但有一個問題就是這種啟發式的提問，很大程度上存在對受訪者的引導，甚至誘導，最終將原本真實的事情，演化成一種人為加以操作的表演，那這種事情的發生對紀錄電影而言將是致命的。

由于一系列技術上的發明創造導致了紀錄電影的徹底革命。在這種情況下， “直接電影”流派誕生了。與“真實電影”相對的是，“直接電影”反對“真實電影”的制作者對被攝者進行采訪，反對制作者對紀錄電影進行人為的干涉，“直接電影”主張攝影機永遠是旁觀者。“直接電影”的不允許排演，盡可能用長的鏡頭，傾向于用變焦、搖移鏡頭和跟拍鏡頭，這些勢必會導致電影的不完美。但是，它卻捕捉到了傳統紀錄片難以捕捉到的真實感和親切感，觀眾看到不完美的畫面，立馬會產生一種親臨現場的感覺，彌補了畫面和聲音的缺憾。“直接電影”同“真實電影”一樣認為真實存在生活表象之下，但與“真實電影”不同的是，它認為要通過客觀冷靜的觀察來達到尋求真實，這與“真實電影”的主張制作者的人為介入揭示真實是直接相對的。盡管如此，“直接電影”也有其致命的缺陷：“直接電影”難以讓人有全局的認識并且無法向觀眾傳遞一些概念性的信息，對攝影機畫面里的表演無法控制，只能靠攝影師自身的機智和靈敏度來掌握，增加了紀錄片的不確定性。

在此之后，紀錄片樣式變得多樣，開始引入訪談、記者的參與、字幕等多項元素，越來越趨向于我們現在看到的紀錄片，在這種背景下，西方出現了新紀錄電影。

新紀錄作為紀錄片創作的一個派別，它沒有統一的創作方法，統一的美學主張，更沒有具體的社會范圍和明確的意識形態。它的特征可以概括為：積極主張虛構；關注歷史問題。而新紀錄積極主張在紀錄電影創作中采用虛構手段，目的在于更好的揭示真實，這在紀錄片的發展歷程當中是一個巨大的進步。新紀錄以批判20世紀六七十年代“真實電影”和“直接電影”的風格及其影響而開辟自己的道路，直接引發了對紀錄片的重要問題——真實的新一輪思考和討論。鮮明的反“直接電影”的埃羅爾·莫里斯針對自己的《細藍線》，他說：“它表明了真實電影（直接電影）不能保證真實。自然光和手持攝影機并不意味著你所拍攝的比其他拍攝方法更真實。真實是一種追擊，是一種尋求。”2

真實在筆者看來，其實是一個相對的概念，俗話說“眼見為實”，可是，眼睛看見的卻不一定是真實。既然真實是一個相對概念，那么新紀錄里用虛假的手段來揭示真實是可以理解的，因為新紀錄要的是揭示真實這個結果，它不管過程是不是虛假的。

尤其在現代社會里，我們這個社會正逐漸“以信息復制和圖象傳播為基礎的社會再生產秩序逐漸代替以勞動力和物質生產為基礎的舊工業秩序。”3圖象和信息經常會被復制，我們就生活在一個復制和仿造的世界里，生活在這樣一個世界里，要想證明真實的存在往往會顯得很蒼白。其實我們這個社會就像是一個坐標軸，而紀錄片的創作就像是一條漸近線，紀錄片可以無限制的接近坐標軸也就是無限制的接近生活的真實，卻永遠無法達到坐標軸，無法完全達到真實，完全還原真實。

參考文獻：

[1]游飛，蔡衛.世界電影理論思潮.[M].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2.1.

[2]孫紅云.超越真實.[J].電影藝術.2007.2.

[3]李恩吉.紀錄片的真實性與藝術性.[J].廣電傳媒.2003.9.

[4]高廣元.真實紀錄片生命的源泉.[J].紀錄片之旅.

注釋：

1 游飛，蔡衛．世界電影理論思潮．[M]．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2．170．

2 梅根·坎寧安．紀錄片藝術．[M]．New Rider．2005．56頁．

3 孫紅云．超越真實[J]電影藝術．2007．2．12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