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時期李大釗的中西文化觀

摘要：中西文化觀是指對中華民族傳統文化和西方外來文化進行比較、分析、評價、選擇過程中所形成的思想觀點、方法和主張，以及對中西文化沖突條件下中國文化應向何處去所作的探索和回答。 李大釗作為20世紀初中國先進知識分子的楷模和馬克思主義的先驅，以唯物主義觀點科學縝密地評析了中國傳統文化、近代西方文化及其相互的關系，為尋求中國傳統文化的現代化路徑作出了系統深刻的反思，在五四新文化運動中獨樹一家之言。

關鍵詞：李大釗 中國傳統文化 西方文化

作者簡介：寧宜（1975-），女，廣州鐵路職業技術學院教師，助教。

【中圖分類號】G04 【文獻標識碼】E【文章編號】1002-2139（2009）04-0090-02

中西文化觀是指對中華民族傳統文化和西方外來文化進行比較、分析、評價、選擇過程中所形成的思想觀點、方法和主張，以及對中西文化沖突條件下中國文化應向何處去所作的探索和回答。在對這一問題的觀照和反思中， 李大釗作為20世紀初中國先進知識分子的楷模和馬克思主義的先驅，不僅在中國思想界具有重要的地位和影響，而且以唯物主義觀點科學縝密地評析了中國傳統文化、近代西方文化及其相互的關系，為尋求中國傳統文化的現代化路徑作出了系統深刻的反思，在五四新文化運動中獨樹一家之言。本文著重探討一下李大釗五四時期的中西文化觀。

一、李大釗的傳統文化觀

1、李大釗對中國傳統文化的肯定

中國傳統文化在歷史的長河中經歷著孕育、生長、發展和衰落的過程，傳統文化得以存在自有其理由和依據。對于中國傳統文化在歷史上曾經發揮過的積極作用，李大釗給予了充分肯定，他指出在西洋文明興起之前，“中國于人類進步，已嘗有偉大之貢獻，其古代文明，擴延及于高麗，乃至日本，影響于人類甚大\"。[1]在概括中國乃至整個東方經濟思想的特點時，他指出:“東方人的經濟思想，于欲望既須加以嚴正的擇別，于一定的限度認為必要的欲望，可以使之滿足，此外則必須加以節制，而于滿足欲望的手段，亦守正當的軌范\"，[2]不難看出，李大釗對以儒家思想為主流的中國傳統文化現代價值的認同。

2、李大釗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批評

中國傳統文化在歷史上曾發揮過積極的作用，但自近代以來伴隨著西學東漸和中西文化沖突的加劇，傳統文化的弊端也越來越顯露出來。新文化運動開展后，在進步分子群體中，對傳統文化進行整體性反思和重新評估成為一個極為重要的內容。李大釗作為思想界進步分子的代表，對傳統文化的弊端進行了深刻思考，揭示了傳統文化在現代社會中的諸多不合理性。中國傳統文化經歷了幾千年的積淀，雖然有“繁縟彪炳，美矣備矣”的因素，但總體上是保守的，從一定程度上已成為社會進步的阻力，這是因為“歷史所經閱者彌久，斯其圣哲所垂詔者彌多”。李大釗還進一步指出，中國封建文化的核心—倫理道德已不適應時代的發展。中國封建主義文化之所以表現出落后性，其深層原因就在于封建的綱常倫理所致，即在于中國的一切風俗、禮儀、政法、倫理都是“以孔子主義為其全結晶體\"。而孔子是“數千年前之殘骸枯骨也”，是歷代帝王專制和封建家族制度的“護符\"。“其學說之精神，已不適于今日之時代精神\"。[3]如果繼續維系封建倫理，那么“國民自我之權威，日益削減，國民思想之活潑，日益減少，率至為世界進化之潮流所遺棄，歸于自然之淘汰而已矣\"。[4]可見，李大釗對傳統文化的弊端持堅決的批判態度。

3、李大釗對傳統文化主張批判繼承、古為今用

基于對傳統文化的深刻認識，李大釗主張擯棄傳統文化的糟粕，吸收傳統文化中的精華。在五四運動前后的革命文化運動中，與陳獨秀、易白沙、吳虞等人不同的是，李大釗并沒有對孔學及傳統文化作全盤否定，而是作了辯證的否定，既主張反對傳統文化中的糟粕，即封建禮教、倫理綱常，又主張吸收傳統文化思想中的精華，為我所用\"他指出:“孔子之道有幾分合于此真理者，我則取之;否者，斥之\"，又說:“孔子之說，今日有其真價，吾人亦絕不敢蔑視”惟取孔子之說以助益其自我之修養”“使孔子之固有精華”，“由以發揚光大”，[5]從而代表了五四新文化運動的方向，為我們正確對待傳統文化樹立了光輝榜樣。

二、五四時期李大釗的西方文化觀

五四時期，李大釗為探尋挽救民族危亡和改革中國社會的真理，提出在文化領域學習西方，從諸多西方文化思潮中敏銳地把握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最終堅定地選擇了馬克思主義，形成了具有強烈愛國主義和辨證色彩的西方文化觀。其主要內容如下：

1、贊賞西方文化，倡導“迎彼西洋之一切動的文明”。李大釗十分贊賞西方文明，對西方文化持熱烈歡迎的態度，把它概括為“動的文明”，指出“西方文明之特質，全為動的”，[6] “西洋文明是建立在工商、經濟上的構造，具有一種動的精神，常求以人為克制自然，時時進步，時時創造”。[7]他認為西方文化比東方文化更先進，指出“彼西洋之動的文明，物質的生活，雖就其自身之重累而言，不無趨于自殺之傾向，而臨于吾儕，則實居優越之域”，[8]東方文化已承受不了西方文化的沖擊，落后屈敗的地位已顯無遺，因此他極力倡導“去其從來一切靜的文明，迎彼西洋之一切動的文明\"。[9]在他看來，西方文化是代表進步的新文明，中國要以落后追趕先進，就必須迎受西方文化，用先進文化指導社會前進。

2、辯證地對待西方文化，主張“東西文化互補\"。對西方文化李大釗采取了科學分析的態度，既沒有主張“全盤西化”，也沒有對其完全排斥。他認為“東西文明，互有長短，不宜妄為軒輊于其間”，[10]他說:“現代文明是解放之文明”，“舊組織”的滅亡和“新組織”的出現在東西方都是一致的;東西方都面臨著創建一個新文明以克服自身弱點的任務，她們固有的文化傳統都不是十全十美的，都需要新的文化來代替;而這個所謂的“新文明”，正是東西方文化相互調和、相互補充的產物。他明確指出:“東洋文明與西洋文明，應為世界之二大機軸，正好車之兩輪，鳥之雙翼，缺一不可，而此二大精神之自身，又必須時時調和，時時融合，以創造新生命，而演進于無疆。”[11]

3、提出“第三”文明說，變“人”之文明為“我”之文明。鑒于中國儒學和西方文化都不能統整世界文明，李大釗提出了“第三”文明說，他說道:“第一文明偏于靈;第二文明偏于肉;吾寧歡迎‘第三’之文明，蓋‘第三’之文明，乃靈肉一致之文明，理想之文明，向上之文明也\"。他說的第一文明指東洋文明，第二文明指西洋文明，他認為兩者只有各“以異派之所長補本身之所短”才能創造新生命，變“人”之文明為“我”之文明而今，東洋文明荒廢于靜止之中，西洋文明疲命于物欲之中，“為救世界之危機，非有第三文明之崛起，不足以渡此危涯。俄羅斯之文明誠足以當媒介東西之任，而東西文明真正之調和，則終非二種文明之覺醒，萬不為功\"。[12]

4、介紹俄國十月革命，宣傳馬克思主義。俄國十月革命爆發后，正在從事新文化運動的李大釗深受鼓舞和啟發，開始關注蘇俄文化。1918年7月，他寫就《法俄革命之比較觀》，闡述了十月革命的實質，指出俄國命是世界的新文明之曙光，是影響于未來世界之絕大變動，故十月革命“非獨俄羅斯人心變動之顯兆，實二十世紀全世界人類普遍心理變動之顯兆\"。[13]此后，李大釗加深了對蘇俄的了解，發表了《庶民的勝利》等文章，揭露帝國主義戰爭實質，熱情歌頌十月革命開辟了人類歷史的新紀元，他滿懷信心地歡呼“試看將來的環球，必是赤旗的世界\"。[14]在研究和宣傳馬克思主義的過程中，李大釗特別注意理論與實踐相結合，提出“要想把現代的新文明，從根底輸入到社會里面，非把知識階級與勞動階級打成一氣不可\"。[15]他直接參與和指導了中國工人農民運動，號召青年“到工人中間去，到農民中間去”，為以后中國文化運動指明了前進的方向。

三、李大釗中西文化觀對我們的啟示

用馬克思主義指導中國革命，用社會主義改造中國文化，是李大釗在思想文化領域為中國人民選擇的解救中國的惟一道路。李大釗對西方先進文化精義的準確把握和與時俱進的選擇，代表了中國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給當今的文化建設帶來了深刻啟示。具體表現為:

(一)以寬闊的眼界和博大的胸懷面向世界、面向未來，廣泛吸納一切外來優秀文化成果。為尋求救國救民的道路，李大釗改變中國文化封閉保守格局，引進、吸收、借鑒外來文化，開創了中國文化開放的新局。歷史證明，封閉性的文化必然導致落后，拒絕外來先進文化，在一定程度上說是拒絕進步。因此，在當今全球化的開放時代，我們不能游離于世界文化的發展之外，必須用開放性、世界性的眼光，來審視整個人類文化發展的趨勢，堅定不移地用現代文明來不斷充實、改造自己的傳統，以各種方式和途徑大力加強中外文化交流，大膽吸取人類一切優秀文化遺產和最新成果。

(二)正確處理民族文化與外來文化、傳統文化與現代文化的關系。一個國家和民族文化的發展，一方面要依靠自身文化的不斷積累、進步;另一方面，它又絕不能是孤立封閉式的自我繁殖，還需要外來文化的不斷補充、豐富，這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20]

(三)全球化背景下正確把握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當今世界各民族文化打破原有狹隘界限而走向開放和多元，通過世界性的交流，正在形成一種“世界文化”的全球化新格局。目前中國正面臨著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實現國家繁榮與人民共同富裕的偉大任務，先進文化的內涵被賦予了新的時代特征。可以說，一切反映和引導現代技術和物質文明的文化，一切融合古今，中西優秀人文精神的文化都可以成為先進文化。中國文化要始終代表先進文化前進方向，要引領先進文化，實現現代化，就必須正確把握全球化背景下當今世界復雜多樣的文化生態，把自己融入世界又不喪失民族自我，認準中國文化的“身份”和地位，既立足于本民族文化的現實文化土壤，又立足于民族文化(本土文化)與“他者”文化(外來文化)，在平等對話中進行創造性文化建設，[16]沿著“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創造中國先進的民族文化，使中國文化堂堂正正地走向世界民族之林。

參考文獻:

[1] [3][4] [5]李大釗文集(上冊)[M].北京: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561. 264.246.204.262-264.

[2] 李大釗文集(下冊) [M]. 北京: 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244.

[6][7][9]李大釗.李大釗全集(第二卷)[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9.651.436.652.

[8][10][11] [12][13][14] [15]李大釗.李大釗全集(第三卷)[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9.45.42.43.43.58.110.242.179.

[16]馬馳.理論、文化與實踐[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