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五更原意考

摘要：尊養“三老五更”是古代的一種國家級禮儀活動，起源于周朝，經歷了春秋戰國近千年的空白期后，在西漢得以重新發展。對于“三老五更”原意，歷代眾說紛紜。本文綜合史料，主要考證“三老五更”的原意。

關鍵詞：三老五更原意 養老制度 禮儀

【中圖分類號】G129 【文獻標識碼】E【文章編號】1002-2139（2009）04-0101-01

一．“三老五更”的含義“三老五更”之說源于《禮記》。《禮記·文王世子》：遂設三老五更群老之席位焉。《禮記·樂記》：食三老、五更於大學。在歷代統治者尊行古禮的同時，學人們也在不斷的探尋三老五更原意為何。對此，歷代眾說紛紜，主要說法有三種：

其一.三德五事說

《禮記·樂記》“食三老、五更于大學，天子袒而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冕而總干，所以教諸侯之弟也。”鄭玄注曰：“三老五更，互言之耳，皆老人更知三德五事者也。”對此孔穎達正義：“三老五更，互言之耳”者，三老亦五更，五更亦三老，故云：“皆老人更知三德五事者也。”上面提到的“三德”與“五事”，出自《尚書·周書·洪范》“ 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剛克，三曰柔克。”“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視，四曰聽，五曰思。”

后人持此觀點者，皆以鄭注為證。清人王士禛《居易錄》中記載康熙皇帝駕臨內閣，“偶問三老五更之義”。由于歷代解釋眾多。乃至閣臣“倉卒奏對，皆未詳晰。”后有“大司馬李公容齋，時為學士，以老人更知三德五事為對”。王士禛論此曰：本鄭康成說也。由此可見“三德五事”說在清朝影響廣泛。

其二.三星五辰說

《禮記·文王世子》中，鄭玄又注“遂設三老五更群老之席位焉”曰：“三老五更各一人也，皆年老更事致仕者也。天子以父兄養之，示天下之孝悌也。名以三五者，取象三辰五星，天所因以照明天下者。群老無數，其禮亡。”

孔穎達發現了鄭玄對“三老五更”的兩個相異的注解，并于《禮記·樂記》正義曰：“《文王世子》注云：“象三辰五星者，義相包矣。”

金人王若虛對此不以為然，在《五經辨惑說》（《滹南遺老集》）評論“名以三五者，取象三辰五星，天所因以照明天下。”曰：其說甚陋，以更為更事，既已不安，而三五之稱，又不知從何而知為星辰也。古人命名，定不如此。”對鄭玄的兩種不同的解釋，王若虛感慨：“夫以一經一事一人解之，而自立二義，可乎”

其三.三老知天地人事者，五更知五行之更代者

王若虛在《五經辨惑說》（《滹南遺老集》）所引東漢宋均對《孝經援神契》中“尊事三老，父象也”注曰：“三老、知天地之事者，五更、知五行之更代者。”

《后漢書卷二·顯宗孝明帝紀·第二》有注：“《孝經援神契》曰：“尊事三老，父象也。”宋均注曰：“老人知天地之事者。”①

《五經辨惑說》又引“劉原父云：“天地之事當作天地人事。”

以上史書對三老五更原意提出了三種解釋。筆者綜合史料認為，“三老五更”之原始意當為老人知“三德五事”。

“三星五辰”說，乃取星辰之光耀意。星辰以何為光耀？用老人的年齡似乎可以作為解釋，但這樣的解釋顯然是片面的。因為年齡對經驗與能力的影響并非絕對的，從“朝聞道，夕死可矣。”中，可以看出“聞道”，才是值得稱贊的。“三星五辰”說最合理的解釋當取某種象征為光耀以照明天下。這種象征，極可能是“三德五事”，原因有以下幾點

1．依《尚書》所載，三德五事的提出與三老五更初次活動時間基本相同，為周武王時期。在時間上不存在矛盾。

2．依《尚書》所記，對于武王詢問治國之策。箕子提出了包括“三德”“五事”的治國方法。尊養三老五更的禮儀正是統治者接受了“三德”“五事”的思想并與尊養三老五更相結合的產物。

3. 《通典》中的一段話可以作為此觀點的有力旁證，由于“老人眾多，非賢者不可皆養。”也只有賢者才有資格讓統治者向自己請教與“鄉射、鄉飲酒、大射、燕射有關的禮儀”。從而產生尊養知“三德”“五事”的老年賢者的禮儀也就顯得自然而然。

至于“老人知天地人之事”的含義，似乎也應不取。“天地人”之說，源于周易。《系辭下》言“《易》之為書也，廣大悉備，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材而兩之，故六.六者，非它也，三材之道也。”

在生產力低下，對自然力量保持深深敬畏的遠古時代，何人敢說知天地人之事？巫師自稱可以溝通天人，但敬老并非敬巫。而且知天地人事，是一種偉大的力量。少有統治者會允許這種強大的力量存在。對此，從商王武乙為了提升皇權而與巫權斗爭的傳說故事便可窺一斑。事實上，如上文所言，統治者進行國家級尊老禮儀，順從了人民固有的“傳統尊老行為”。 是作為一種取得民心的手段。為了政權的鞏固，統治者非但不允許，也不會承認何人有這種偉大的力量。

另，在三國，北魏，后周舉行“三老五更”之禮時，都有天子向三老乞言的記錄。為何乞言？除了帝王在禮儀上要做出從三老五更的話語中獲取某種治國的思想的姿態。用老人知三德五事，便很容易解釋了。

因此，我們有理由下一個粗淺的結論，即尊養“三老五更”最初是上古的一種國家尊老禮儀活動。其原始意為敬事知三德五事的老人。

至于后代有養“三老五更各一人”之說（《通典》）應為秦以后統治者對于上古禮儀的一種改進，為使尊養三老五禮儀的可操作性更強，于是分別取一人為三老，五更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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