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摘要:自從電影誕生以來,影視與文學就結下了不解之緣,影視不斷從文學中吸取營養,借助于經典文本的影響力和自身的優勢,迅猛發展。影視主要是把一些文本改編成劇本。在影視走紅的情況下,文學作品也得到更廣泛的推廣,從而二者實現共贏。但是進入消費時代,影視改編則面臨著巨大的困境。
關鍵詞:消費時代 影視改編 困境
文學被喻為人類的精神食糧,自從文學產生之后,不斷的誕生了諸多的藝術門類,從某種程度上說文學是眾多藝術發展的母體。
謝晉說:“電影藝術的基礎是文學。”張藝謀認為:“我一向認為中國電影離不開中國文學。你仔細看中國電影這些年的發展,會發現所有的好電影幾乎都是根據小說改編的。看中國電影繁榮與否,首先要看中國文學繁榮與否。中國有好電影首先要感謝作家們的好小說為電影提供了再創造的可能性。”[1] 事實上歷屆獲“金雞獎”的影片,絕大多數也是文學改編作品,像《人到中年》、《駱駝祥子》、《芙蓉鎮》、《老井》、《秋菊打官司》、《那山,那人,那狗》等。同時,歷界奧斯卡獲獎影片也不乏來自文學作品的改編之作。
隨著消費時代的到來,大眾文化與高雅文學不斷的進行碰撞,高雅文學不斷退向了邊緣地帶,消費文化和快餐文化現象日益蔓延,大眾對于高雅藝術的追求不斷的減弱,相反,在精神領域的淺層次需求卻不斷增加,影視藝術這種最符合當下人們審美心態的藝術也“媚俗”起來。將文學名著進行現代化的闡釋對扭轉大眾文化的淺薄無疑是一種便捷而有效的途徑,既可借助影視擴大自己的受眾,也可借助對文學名著的改編來實現自身的藝術追求。然而,在消費文化的時代,文學名著改編則面臨著巨大的困境,如何克服這些困境,成為當下影視工作者們在改編時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影響的焦慮
事實上,對經典的改編除了藝術轉換的困境外,還面臨著名著對影視的影響及影視能否忠實于原著的困境。
布魯姆認為:“天賦較遜者把前人理想化,而具有較豐富想象力者則取前人之所有為已用。然而,不付出代價者終無所獲。取前人之所有為已用者會引起由于受人恩惠,而產生的負債之焦慮。”[2]事實上,幾乎每一部改編作品問世時,大部分的觀眾都會有意無意地將它與原著進行比較,而結果也通常驚人地一致,改編遠遠難以趕上原作。從某種程度上說,這透露出“改編”一詞長期以來帶給受眾的心理暗示。原作是先在的,改編作品是模仿之作,即便非常優秀,也難以與原作相比較。這種典型的先入為主的接受心理,使人們很難冷靜并公正地對待藝術中的后來者。面對前人的影響,布魯姆認為:“詩的影響——當它涉及兩位強者詩人,兩位真正的詩人時——總是以對前一位詩人的誤讀而進行的。這種誤讀是一種創造性的校正,實際上必然是一種誤譯。一部成果斐然的‘詩的影響’的歷史——亦即文藝復興以來的西方詩歌的主要傳統——乃是一部焦慮和自我拯救的漫畫的歷史,是歪曲和誤解的歷史,是反常和隨心所欲的修正的歷史,而沒有所有這一切,現代詩歌本身是根本不可能生存的。”[3]
為了克服名著的影響,各種“戲仿”、“大話現象”便應運而生。而這種做法,在經典作品到影視的改編過程中,無疑會影響原著的內涵。在二者之間如何取舍,便成為消費時代影視改編的一大困境。眾所周知,《西游記》是在消費時代被改編較多的一部經典之作,從原作到影視,雖有忠實于原作的電視劇版本,而更多的是對于原作的一種“誤讀”,如《西游記后傳》、《春光燦爛豬八戒》等一系列影視作品。皆是對于它的一種戲仿,僅僅是借助原著的人物,而原著的內涵則被消解殆盡。如《大話西游》就完全解構了原作,它的主要人物雖然來源原著,但完全解構了原著人物性格的神圣性,變得世俗化。在消費社會的語境下,人們不再追求往昔的神圣,更加注重的是生活化的人物。影視改編遭遇了背離原作的困境,這樣對于原作的傳播會產生很多不利的影響,甚至會使人們對于原作的內涵產生誤解。因此,在觀眾的“似”與“不似”的評判中,也遭到諸多非議。
面對影視改編過程中的這種“戲仿”現象,如何改變這種困境,如何使影視作品的改編具備文學名著的形和神,則是影視改編者們需要思考的問題。由于文學作品作為經典已深入人心,無論是文學作品的精神意蘊和主題思想還是作品中人物的形象都已經在讀者心目中形成一種思維定勢,因此,過分的“戲仿”無疑會影響觀眾對于影視的接受。另一方面,改編者又要突破原作的影響,這二者之間便形成了矛盾,如何在改編過程中,既要有所突破,又能保留原著內涵,使其既有現代感,又適合大眾文化下觀眾的需要,或許進行恰當的誤讀,不失為一種策略。
商業化的沖擊
巴贊在《電影是什么》中指出:“電影,沒有起碼數量的直接觀眾就不能存在。”在消費社會下,影視等視覺文化以其商業性、娛樂性和通俗性迅速占領文化市場, 這也導致了人們審美形態的多元化。在這一環境下,影視改編如何能夠保留文學的內涵,又能滿足商業化市場的需要,則成為消費社會中影視改編的困境。
商業的介入無疑對文學作品的改編起著非常大的影響。“在中國電影接受中國文學第一次重大影響的時期,不難發現更多的是從流行的通俗小說中去獲取的。從電影的角度看,它在當時對文學所作出的選擇顯然與商業回報這個基本出發點直接相關。而由于對商業回報的特別看重,電影從通俗小說那所繼承來的,主要便體現在情節的離奇曲折、情感的煽動和細膩的表達。”[4] 這樣導致的一個后果就是,在影視改編的過程中,影視開始疏離文學,解構了文學的內涵,將其核心訴求轉向迎合世俗大眾的情感和審美趣味,為了做到這一點,影視改編開始毫無顧忌的對文學母體進行篡改和肢解。對美學傳統進行反叛,使影視藝術演變成為一種泛大眾的文化樣式,充滿了現實的功利色彩,《活著》《秋菊打官司》(張藝謀)、《綠茶》(張元)、《生活秀》(霍建起)、《手機》(馮小剛)等一大批由當代小說改編而來的影視作品在銀屏上構成了一個與當下大眾生存際遇和情感相交融的色彩斑斕的影像。影視以難以阻擋的影響力和滲透力,迅速占領了消費社會的主流文化陣地,嚴重侵蝕著純文學的生存空間。這種結果的出現必然造成影視與文學溝通的障礙。
面對商業化浪潮的沖擊,影視改編如何能夠迎合商業化的需要,又不喪失文學性,則是影視改編在商業浪潮沖擊下所要突破的困境。
結語
文學與影視兩者應該是一種雙贏。“文學只有避免成為影視的附庸,影視也只有避免生吞活剝文學資源,不以犧牲文學價值的代價來片面追求影像感,影視與文學的結盟才能相得益彰,否則,就意味著兩敗俱傷。因此,小說與影視只有在相對獨立而不是相互吞噬的前提下,才能相互補充,相互促進,實現真正的良性循環。否則,影視趣味對于小說的滲透與腐蝕,就決不會像一些樂觀者所預測的那樣影視與小說的結盟所導致的文體革新將帶來小說的新生,而恰恰只能將它引向自我迷失的歧途。”[5]但是,如果一味固守著原著不放,那么影視就會生活在文學作品的陰影下。正如韋勒克·沃倫所認識到的那樣,在莎士比亞的戲劇中“頭腦簡單的人可以看到情節,較有思想的人可以看到性格和性格沖突,文學知識較豐富的人看到詞語的表達方法,對音樂敏感的人可以看到節奏,那些具有更高理解力和敏感性的聽眾則可以發現某種逐漸揭示出來的內含意義。”[6]愛德華·賽義德也認為:“每個時代都會對莎士比亞進行重新闡釋,不存在一位固定不變的莎士比亞。”
因此,在影視改編過程中,如何能夠使在大眾文化喧囂的消費社會中,既能迎合大眾的審美情趣,又能延續經典名著的內涵,使文學與影視在互動中,達到共贏,是影視界和文學界必須面對的。
注釋:
[1] 李而葳.當紅巨星一鞏俐張藝謀[M].北京出版社,1989: 211.
[2] [3](美)哈羅德.布魯姆.影響的焦慮[M].徐文博,譯.江蘇教育出版社,2006:5,31.
[4] 顏純均.與電影共舞[M].上海遠東出版社,2003:184.
[5]黃發有.掛小說的羊頭賣劇本的狗肉—影視時代的小說危機[J].文藝爭鳴,2004(2):76.
[6] (美) 韋勒克、沃倫.文學理論[M].劉象愚,譯.江蘇教育出版社,2005:2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