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瓦赫的故事
這個故事發生在2004年寒冷的11月。扎瓦赫是一名留在費盧杰城內反抗美軍進攻的反美武裝成員。他和前教師阿拉布-阿卡巴以及剛從澳大利亞回到伊拉克的阿布·蓋斯組成了三人戰斗小組。他們被安排到費盧杰北部的喬蘭地X-一一美軍最先攻擊的目標。晚上10點左右,美軍突然發動了進攻,扎瓦赫小組在最前沿孤軍奮戰。
戰斗中,一發炮彈落在了他們中間,阿布·蓋斯當場死亡,教師阿拉布·阿卡巴留下一句“死亡沒有什么大不了,只要與真主同在”后也咽了氣。
扎瓦赫立即跑到另外一棟房子里找到另外兩名同伴索非安和薩米,準備一起去襲擊美軍的坦克。“但是當我們試圖向坦克靠近時,卻沒有注意到狙擊手。一顆子彈擊中了索非安的頭部,他立即倒在了地上。薩米也受傷了,他掙扎著爬進了路邊的溝里,隨后我聽到一陣密集的槍聲,薩米也被打死了。”

扎瓦赫雖然僥幸逃過了狙擊手的“索魂槍”,但當他開始后撤時,另外一名狙擊手擊中了他的大腿、肩部和小腹。身受重傷的扎瓦赫在路邊有氣無力地躺著,挨到了第二天上午9點鐘。當地一位居民幫他包扎了傷口,但腿部的子彈卻沒法取出,生死邊緣的扎瓦赫通過電話向《泰晤士報》記者講述了上面這段故事。
扎瓦赫此后就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死亡選擇了他們
如果說扎瓦赫這樣的抵抗分子作為成年人在完全自主的情況下選擇了拿起槍面對面對死亡。那么那些手無寸鐵的平民呢,蒙著黑紗足不出戶的家庭婦女還有那些尚在襁褓之中的嬰兒呢?難道說還要讓他們用死亡去為薩達姆政府的軍事、外交決策;為國內盤根錯節的民族、宗教矛盾;為美國的中東政策和全球戰略負責嗎?
但死亡仍然選擇了他們,在這場已經難以定義的戰爭中,他們每時每刻都在承受著無妄之災。
2005年11月19日,巴格達哈迪塞鎮,一枚路邊炸彈炸死了一名海軍陸戰隊士兵,美軍于是挨家挨戶搜查,并朝把手舉過頭頂的平民開槍,24X被打死,其中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身中9槍。
2006年3月15日,一個伊拉克家庭11口人全部死在美軍槍下,其中包括5個從半歲到5歲不等的嬰幼兒和4名婦女。
2006年5月31日,美軍在巴格達以北的一處觀察哨附近槍殺了兩名正在趕往醫院的伊拉克婦女,其中一一名為即將臨盆的孕婦。
2007年7月7日,薩拉赫丁省一個村莊的露天市場當天遭到汽車炸彈襲擊,156名平民死亡。
2007年10月,由于戰爭造成的飲用水系統癱瘓,霍亂開始在伊拉克蔓延,3000人感染,12人死亡……
65萬或者更多
當五角大樓的“陣亡時鐘”每天都在轉動并精確計算出有多少美國士兵在伊拉克戰爭中死亡的同時,卻無人知曉“戰爭硬幣”的另一面一一有多少伊拉克人死于戰火。
2005年12月12日,美國總統布什說,“從戰爭發動起,到后來針對伊拉克人的暴力行徑,我認為有3萬名左右伊拉克人死亡。”其時,美軍在伊拉克的陣亡人數剛攀過2000人的山口。按照布什的版本,每一名在伊拉克死亡的美軍都有15名伊拉克人“殉葬”。
時隔一年,2006年10月,美國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的研究小組對布什版本的傷亡數字進行了顛覆性修正。該獨立研究小組通過對伊拉克全國47個地區進行調查走訪形成的報告認為,伊戰共造成了65.5萬伊拉克人死亡,占伊拉克總人口的2.5%,平均每天死亡500人。盡管美國政府立即出面質疑,但紐約人權觀察組織的一位官員認為,提供報告的是伊拉克的醫生和美國霍普金斯大學布隆伯格公共衛生學院的流行病學家,他們沒有政治背景;調查中他們對1849戶家庭進行了隨機抽樣;最后,報告發表在以嚴謹著稱的著名醫學刊物《柳葉刀》上,精確性毋庸置疑。
及至2007年9月,英國民意研究公司(ORB)聲稱,已經有120萬伊拉克人死于伊戰爆發以來的持續戰亂,已經超過了上世紀90年代中期曾震驚世界的盧旺達大屠殺的死亡人數。ORB為得到這個結果抽查了1461名伊拉克成年人,調查內容包括詢問被調查對象家屬中死于暴力沖突的人數、具體死亡原因等。報告顯示,在死亡的伊拉克人中,48%的人死于槍傷,20%的人死于汽車炸彈,9%死于空襲。每4名伊拉克成年人中,就有1人有家庭成員死于暴力沖突。而在巴格達地區,每2名伊拉克成年人中,就有1人有家庭成員死于各種暴力事件,昔日的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上的明珠已經徹底變成人間地獄,暴力天堂。
50歲海拉勒·尤尼斯是巴格達東部薩德爾城居民,2006年11月在汽車炸彈襲擊中丟掉了一條腿。尤尼斯說:“我們每天經歷的事比‘9·11’糟糕100倍。我們的每分鐘都是‘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