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機背景下我國農民工就業問題探討

王麗君 鮑 文

中圖分類號:F019.6 文獻標識碼:A

內容摘要:金融危機影響最大的群體之一就是農民工,這一問題在我國對外出口增長急劇下降的背景下開始凸顯,大量的農民工伴隨著部分出口導向型企業的破產開始返鄉,由農民工轉變為農民。他們大多數是農村富裕勞動力,是農村的精英,卻陷入了困境。在宏觀經濟研究中把農民工問題放到突出位置,有利于找到解決“三農”問題的重要途徑。

關鍵詞:國際貿易 人口遷移 失業 農民工

農民工與國際貿易呈現互動發展的關系

農民工是指戶籍在農村、有承包土地,但主要從事非農產業、以工資為主要收入來源的人員。本文所指農民工是伴隨改革開放出現,并逐步壯大到目前的1億人以上,是我國出口-投資導向型增長模式的必然產物。我國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國際貿易的發展之初主要依靠勞動密集型產品和資源密集型產品的出口,只有大量廉價勞動力才能滿足這種需要,30年來,農民工持續不斷地涌向沿海地區和大中城市,為我國商品進入國際市場做出了貢獻。

2008年,我國的出口增長速度下滑近5個百分點,2009年繼續保持下滑態勢也成定局,它主要體現在外向型經濟的大幅度下滑將導致大量企業利潤的下滑,由于我國大量農民工在外向型部門就業,導致農民工城鎮就業機會減少,農民工數量下降。金融危機下,國際貿易發展面臨諸多問題的同時,也是我國的產業結構進行調整的一個契機,資本密集型產品和技術密集型產品將取代部分勞動密集型產品,以及農民工權益保護意識的加強等諸多因素都會導致對農民工需求的下降。因此,我國出口增長急劇下降的同時,必然帶來農民工的返鄉潮,成為金融危機下人口流動的一個顯著特點。

人口遷移是農民工問題解決的核心問題之一

農業、農村和農民問題是由于農村落后的生產方式和生產力造成的,城市相對高的收入水平和就業機會使得農民工流動與遷移成為我國改革開放30多年的一個重要特征。在城鄉二元結構的背景下,我國因長期實施城鄉分治、差別對待管理的政策制度,既帶來城鄉差距大、鄉村大大落后于城市、城鄉不平等的社會狀態,城鄉基本社會保障也存在較大差距等。這些都成為人口向沿海和大中城市遷移的重要原因,很長一個時期農民工轉變為城鎮居民成為他們的愿望,這也成為我國城市化發展的主要動力之一。

但隨著農業稅的取消,農業補貼的實施,土地可以帶來可觀的收益,農民工愿意放棄土地轉變為城鎮居民的意愿大大降低,農民工開始出現流動與遷移的割裂,這種割裂在金融危機的背景下造成大量農民工返鄉,滯留于農村,對農村發展不利,對農業規模化、集約化經營不利,這成為當前農民工問題的一個突出問題。

失業與農民工沒有交集

我國現有土地制度安排決定了農業是自然就業部門,只存在不充分就業,并沒有就業和失業之間的明確界限,這也正是土地能夠承載社會福利功能的根本原因;素質較高、競爭力較強的勞動力離開農村就業隊伍,就經濟動因考察,與其說農民是因無法在家鄉“擠入”勞動隊伍而被迫外出尋找工作,不如說他們是因為不滿意在家鄉可能得到較低收人而是抱有更高的收人預期,主動奔向城市(或外地)就業。

出口的下滑對于農民工群體的收入影響最為明顯,但由于農民工失去在非農領域的就業機會之后,繼續滯留在沿海或城鎮不能享受到城鎮居民所有的失業保障,他們不得不返回家鄉,農民工返鄉實際上是農民工身份向農民身份的回歸,是從事非農產業向從事農業的改變,并不存在失業問題,其根源就是他們擁有土地這種生產資料作為保障。

金融危機下農民工成為最大的弱勢群體

(一) 農民工是最市場化的勞動力群體

我國出口型企業基本都是勞動密集型行業,是吸收農民工的主要行業,在國際貿易快速增長的過程中,農民工數量也隨之快速增長;在金融危機下,國際貿易增速急劇下降,甚至出現負增長的情況下,農民工出現返鄉潮,農民工數量也隨之下降。從表面上看,農村富裕勞動力起到了就業市場蓄水池的作用,農民工數量波動是經濟周期的體現,完全符合市場經濟的規律。但我國的就業市場并非都是如此,城鎮居民就業率一直是各級政府關注的問題,城鎮居民的就業不但受到工會組織的保護,還是考核政府績效的重要指標,會得到政府的極大關注和保護,可以說城鎮居民就業市場化程度遠低于農村居民。同一個市場,不同的對待,對農民工是不公平的,在金融危機下,不少農民工開始離去,成為市場經濟和金融危機的犧牲品。

(二)農民工返鄉使“三農”問題更加任重道遠

從動態的角度分析,農民工返鄉,首先是失去了收入較高的工作機會,收入水平下降是必然的,農村整體消費水平會下降,同時經濟下滑的預期也會使農村居民節約開支,如果出現惡性循環的話,農村消費市場不但很難起到有效增加內需的作用,而且農村市場可能出現萎縮,農村、農業、農民的“三農”問題將更加難以解決,因此農民工問題不單單是一個群體的問題。

農民工是以農村青壯年勞動力人口為主,相對受教育水平較高,他們離開家鄉從事非農產業,導致許多村莊成為以婦女、兒童和老年人守護家園的“386199部隊”,使得農村出現了一系列社會問題,農民工返鄉有助于這些社會問題的緩解。但是,“三農”問題的核心是農村的相對落后、農業生產力和經濟效益的低下、農民社會經濟地位不高,要解決這些問題,首先是發展問題。農民工外出務工,為新農村建設提供了大量的資金,大大改善了農村的生產生活條件,對于改變農村的落后狀態起到了關鍵的作用;農民工外出,為土地的規模化經營提供了可能,對提高農村生產力和經濟效益有著重要作用;農民工外出,市場經濟意識、社會公平意識增強,可以帶動整個農民群體追求與城鎮居民相當的社會經濟地位的公平意識。而農民工返鄉,使得上述問題都陷入困境。

(三)農民工遷移進入城鎮轉變為城鎮居民更加困難

從改革開放以來,中央政府采取了用農業補貼工業的策略,使工業發展迅速,但是農村的發展基本沒有什么變化,遠遠地落后于鄉鎮的發展速度,導致了城鄉二元化經濟的發展模式,這使得農民進城成為一種對美好生活的追求。金融危機下,宏觀經濟進入下行區間,農民工雖然實現了流動,但是沒有實現遷移,沒有融入當地社會,且長期處于不穩定的就業狀態,當困難來臨之時,真正的保障還在農村,還在那幾分承包地上。

農民是我國收入最低的階層,我國有2億多戶農村家庭,可是農民不敢消費,即使他們出賣自己的土地使用權轉變為城鎮居民,也由于受教育程度低、技能水平低等諸多原因,大多只能處于城鎮低收入階層,農村土地保障功能對他們更具吸引力,在取消農業稅和實施農副產品生產補貼之后更加堅定了他們對土地保障的信心。在金融危機下,農民工返鄉,雖然處于無奈,但他們也意識到做農民比做城市貧民更好,至少有土地作為保障,而且在目前城鎮戶籍放開之后,農民可以隨時拋開土地轉為城鎮居民,但反過來城鎮居民轉變為農民卻是行不通的,這是農民工甘愿流動而不實現遷移的根本原因。因此,筆者認為農民工遷移進入城鎮轉變為城鎮居民更加困難,因為主觀上他們的觀念已和改革開放之初有了根本的改變。

結論與展望

農民工雖然能夠進入城市,從事非農產業,但是很難在城鎮中真正定居。金融危機下,國家進行了戶籍制度、土地流轉制度改革的步伐,給農民工創造市民化的宏觀經濟環境,讓農民工具有更多的選擇權,但由于金融危機的發生,農民工卻不得不開始返鄉,他們開始重新審視二元結構社會經濟體制下的城鄉差距問題。有效解決農民工難題,可從以下方面考慮:

(一)辦好職業教育與培訓

農村富余勞動力轉移,要做到轉移的出、轉移的好、轉移的穩,關鍵在于提升這些勞動力的競爭能力。目前來說,職業教育與培訓是最關鍵的一個環節。在加強市場調研與預測基礎上,按照不同區域、不同行業要求,區分不同培訓內容和形式。堅持按需培訓,注意培訓實效。搞好農村勞動力外出前基本權益保護、法律知識、城市生活常識、尋找就業崗位等方面的培訓,提高農村勞動力遵守法律法規和依法維護權益意識。引導和鼓勵教育培訓機構加強與職業中介和用工部門溝通和協作,及時傳遞用工信息,有針對性地組織各項培訓,并建立起農村富余勞動力轉移培訓、用工信息網絡。

(二)有針對性開拓勞務市場和健全管理服務體系

積極主動與沿海經濟發達地區政府、職能部門協調和聯系,與大城市建立跨區勞務協作機制,簽訂勞務輸出協議,開展定點、定向輸出,形成長期穩定勞務合作關系。拓展勞務派遣業務,把勞務派遣作為深化用工制度改革和促進城鄉勞動力轉移的新舉措、促進就業的新形式;把外派勞務作為今后對外開放突破口,努力開拓境外勞務市場,促進國際勞務輸出。

培育和建立中介組織,加快鄉鎮勞動力市場建設,充分發揮其在農村勞動力轉移中的中介和服務功能。鼓勵和支持涉農部門、經濟實體和社區以及機關干部、事業單位工作人員、農村能人和大中專畢業生興辦、創辦集職業技能培訓、信息搜集、職業介紹、勞務輸出為一體的勞務中介機構。

加強勞動力市場信息服務,建設覆蓋全縣農村勞動力供求信息平臺,解決城鄉之間,以及招聘錄用之間信息不暢問題。鄉村兩級逐步建立勞動力信息平臺,詳細紀錄勞動力受教育程度、實踐經驗、工作經歷、技能水平及求職意向,實現信息化、動態化管理。加強對勞務市場的管理,依法打擊和取締非法招工,避免和減少農村勞動力流動的盲目性,提高勞務輸出的有序性。

(三)營造外出就業和回鄉創業的良好環境

充分利用各種媒體宣傳國家促進農村勞動力轉移的方針、政策,宣傳農村勞務開發的成功經驗,用身邊人和身邊事來教育和引導農民轉變觀念,鼓勵他們走出家門闖天下。按照“輸出勞動力,引回生產力”的基本思路,大力優化投資環境,吸引和扶持外出務工人員返鄉創業,可享受城市下崗職工創辦個體私營經濟一系列優惠政策,在法律上給予保護,實行與招商引資同等待遇。對務工人員回鄉創辦企業,可享受城市下崗職工創業的優惠政策,鼓勵農民工發展農產品加工業、農村二三產業、生態農業和縣域中小企業,鼓勵和引導金融機構加大信貸支持力度,提供符合農民工返鄉創業特點的金融產品,農民工返鄉創業屬于政府貼息的項目要按照規定給予財政貼息,幫助其解決創業資金困難,從而創造寬松環境,吸引更多外出務工人員回鄉二次創業。

(四)地方經濟振興是降低外出務工負面影響的根本出路

對于外出務工人員過多,造成土地撂荒、留守少年兒童等難以解決的農業和農村的社會和經濟問題,制約著農村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如何在提高勞務輸出質量和水平的同時,有效地促進“三農”問題的解決,需要國家宏觀層面制訂出有利于解決城鄉二元結構的方針政策,但是,從現實來看,實現地方經濟振興才是比較務實的。地方經濟的振興可以吸收更多的農民工就地就業,減少農民工的遠距離流動,不但可以有效緩解城鄉的諸多社會問題,而且有助于降低農民工在發達地區和大中城市的就業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