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給“善良的欺騙”留個座

吳舉宏

今天照例瀏覽了一下“北郊論壇”，突然眼前一亮，“百科全書式的人物”（網名）所撰寫的《教育——請讓學生遠離〈讀者〉式的感動》赫然進入眼簾。文中寫到：“初中時，一天班主任老師給我們讀了一篇《驚心動魄的兩小時》。文章描述前蘇聯宇航員科馬羅夫在飛船墜毀前兩小時是如何不顧個人安危，將絕大多數時間用于向最高領導人匯報研究成果，最后用幾分鐘的時間告訴女兒：他的飛船中因為地面計算少了一個小數點而將失事，他叮囑女兒要認真學習。整個過程對全蘇聯進行了轉播。當時聽完這個故事，真的好感動，世界竟然有如此英勇的人。全班同學默默無語，有些女生差點流出了淚水。現在成年了，終于知道這篇文章不過是國內下三濫文人胡編亂造的產品，而當年刊登此文使之全國聞名的就是《讀者》。不僅僅只是受《讀者》的“引導”，我們在太多太多虛偽的感動中成長……”首先我聲明：堅決反對不實的新聞報道，因為不同的作品有不同的道德底線。但是文章牽動著我的思緒，卻步入到另一個思想的寓所。于是，我的心變得不再平靜，我想說話的欲望也越來越強烈。

有一個故事一直打動著我的心：男孩和女孩相愛了，他們沉浸在甜蜜和幸福之中。后來女孩漸漸疏遠了男孩，終于有一天女孩對他說：“我們都必須正視現實，婚姻對女人來說是第二次投胎，我必須抓牢一切機會。你太窮，我難以想象我們結合后如何度過在一起的日子。”于是她去法國結婚了，男孩痛苦極了。為了維持生計，男孩賣過報紙，干過臨時工，做過小買賣，每一項工作他都努力去做。許多年過去了，他終于有了自己的公司。他有錢了，可他還是念念不忘那個女孩。有一天，天空中飄著雨，男孩從他的豪華車里看到女孩的父母在前面行走。于是男孩決定跟著他們，他要讓他們看看自己現在擁有的小車、別墅和公司。男孩一路上跟著他們，到了目的地，男孩驚呆了，這是一處公墓。他看到了女孩墓碑上瓷像中甜甜的笑容。女孩的父母告訴他，女孩沒有去巴黎，她患的是癌癥，去了天堂。女孩生前說，他會成功的，他終有一天會來的，因為她了解他的心。聽完這個故事，大家也許已經明白我的觀點，那就是：請給“善良的欺騙”留個座。

不錯，人類求真求是的步伐從來都沒有停止過，正是這種精神引領人類走入了科技時代，遠離了蠻荒時期的茹毛飲血生活。但是，將真實一切都神圣化，卻未必是好事和幸事，因為真實的未必是好的，好的也未必一定是真實的。比方說，美女也會患便秘的，這是事實，你不去欣賞她的美麗，心中卻一直想著她便秘的狀況，你的感覺將會怎樣呢？由此看來，尋找一個恰當的欣賞角度是學習者的第一要務，因為只有找到了這個角度，才有利于我們獲得心靈悸動的美麗，才能有利于促進自我完善。再比如，積極健康的文學作品包括報告文學都必然經過文學創作的過程，都是在追求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境界，甚至帶有或多或少的虛構成分，但是它是人類人性的太陽，曾拯救過無數罪惡的靈魂，引導著無數的心靈走向善良和純潔。

另外，在人類文化發展史中，有一種奇怪的現象：長久的宗教，短命的主義。宗教的魅力是建立在徹頭徹尾的“欺騙”之上的，這一魅力就在于勸告人們向善從良，它能夠使人們的心靈獲得平靜和安寧。我們不得不承認，宗教的精神力量是巨大的，宗教也是人類最寶貴的精神瑰寶之一。在一定程度上說，理想也是一種“善良的欺騙”，因為很多理想是不能實現的，但是理想之光卻總是在黑暗之中為我們引路，理想的光芒總是在點燃我們的希望。如果沒有這種“善良的欺騙”，生活就失去了詩意和方向，思維就失去立體的豐厚而變得平面、逼仄。因此當我們處在教育的平庸和無奈之中時，更需要教育理想賜予我們勇氣和信心，我們應該也需要永遠保持教育理想的缺席。當理想轉變為現實時，她就不再是理想，我們就需要聳立一個新的理想豐碑。永遠保持教育理想缺席的狀態，就是保持教育理想與現實的張力，也就是保持我們永不停息的探詢的欲望和目標。也只有這樣，才能保持教育前行的步伐，讓教育不斷獲得新生，讓師生在理想的感召下不斷走向真實。

你能說，這種善良的欺騙無用嗎？你能說，這種善良的欺騙不美嗎？我還是想說，請給“善良的欺騙”留個座吧。

（作者單位：江蘇省中小學教學研究室）

責任編輯鄒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