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 左 楊 軍
基本案情
2008年4月11日,張某(系未滿16周歲)到某中學門口盜竊電動自行車一輛,當天晚上,張某將盜竊的自行車騎往李某開設的廢舊回收經營店。張某明確告知李某是自己盜竊來的自行車后。李某以總價300元收購了自行車。后經鑒定,該輛自行車價值1618元。
分歧意見
對李某的行為是否構成犯罪,存在兩種不同意見:
第一種意見認為,李某的行為不構成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理由是:根據《刑法》修正案(六)對312條修改規定,“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中的“犯罪所得”,必須是需要追究刑事責任的犯罪所得。即前罪構成犯罪是構成“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的必要條件。而該案件中,盜竊所得的物品雖然已經達到了追究刑事責任的數額標準,但由于盜竊嫌疑人未滿16周歲,他們的行為尚不構成犯罪。因此,盜竊所得的物品也不能稱之“犯罪所得”,所以也就不能以“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追究行為人的刑事責任。
第二種意見認為,李某的行為構成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理由是,該案中,盜竊的物品已經達到盜竊罪的定罪標準,屬于刑法規定應當受刑罰處罰的行為,只是由于他們未達到年滿16周歲的刑事責任年齡而不負刑事責任。因此。盜竊的行為仍然是犯罪行為,其盜竊所得應當屬于“犯罪所得”。
評析意見
筆者認為李某的行為構成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理由是:
首先。盜竊的行為仍然是犯罪行為。不負刑事責任并不等于排除犯罪。故張某盜竊所得應當屬于“犯罪所得”。
其次,如果將“犯罪所得”的犯罪。理解和解釋為“構成犯罪所得”,甚至理解為“犯罪既遂所得”,筆者認為,一是與罪刑相適應的刑法原則不適應。以收購贓物為例,收購行為的社會危害性主要體現在妨害了司法機關對刑事犯罪的追究,而收購贓物數額的多少則是反映行為危害程度大小的重要依據。但若以構成犯罪或犯罪既遂所得來理解“犯罪所得”中的犯罪,則很可能會得出不同的結論。如根據某省的立案標準規定。盜竊罪的立案數額為1000元,職務侵占罪的立案數額為2000元。如果行為人收購他人盜竊價值1000的財物則構成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而收購他人職務侵占價值8000元的財物反而不構成犯罪。司法實踐中還常常有行為人多次或為多人窩藏、轉移、收購、銷售用非法手段獲取的贓物案件,雖然他人行為本身都不構成犯罪,只是一般違法行為。但行為人處理贓物的行為卻因累計計算。已達到數額巨大、情節嚴重的程度,行為的社會危害性和行為人的人身危險性顯而易見。但如果“犯罪所得”以“構成犯罪所得”甚至是“犯罪既遂所得”來認定,則上述行為無法被追究刑事責任,顯然有悖罪刑相適應的原則。
為了加大對贓物犯罪的打擊力度,《刑法修正案六》對原條文作了修改:在犯罪對象上。由“犯罪所得贓物”擴大為“犯罪所得及其產生的收益”;在犯罪方式上,增加了“以其他方法掩飾、隱瞞”的兜底性規定:在量刑上,擴展了“情節嚴重的”量刑標準。立法者加大打擊此類犯罪力度的初衷顯而易見。而執法者如果將“犯罪所得”理解為“構成犯罪的所得”,那么執法后果則與此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