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軍
我國自清末以來,無論是民法學理還是立法,均以德國民法之五編制為基礎。然而,我們卻沒有很好地研究與借鑒德國法的內在體系,在承認了物權與債權的劃分后,卻在主觀上不承認物權行為與債權行為的劃分以及由此引起的質的規定性。
德國民法典上法律行為、債權與物權這三個概念是我們認識這一體系的基石。由于物權與債權的二元劃分,法律行為依其作用的效果不同就必然分為物權行為與債權行為。物權具有絕對性,債權具有相對性,因此,具有絕對性的物權需要公示,而債權不需要公示。要使物權與債權的劃分及其效力徹底化,就必然涉及物權行為與債權行為的關系——無因性問題。要賦予無權行為以無因性,就必然有兩個制度加以平衡和輔助——公信力與不當得利。因此,德國民法上物權與債權的二元劃分及法律行為不僅與五編制的外在形式相一致,而且與一系列制度具有內在邏輯的一致性。
我國正在進行的民法典立法與理論研究忽視了這種體系上聯系性及其內在的統一性,一方面承認德國民法典物權與債權的二元劃分及法律行為制度,另一方面又否認物權與債權二元劃分的邏輯結果:一方面承認類似于德國法的不當得利制度,另一方面又不承認物權行為的無因性。
應在吸收與借鑒德國民法典債權與物權兩分的情況下,正視債權行為與物權行為的劃分及物權行為的無因性,正視該體系的內在邏輯。
(摘自《法學研究》2008年第5期)
新聞(媒體)侵權否認說
張新寶
侵權責任法是否規定“新聞侵權”或“媒體侵權”,是侵權責任法立法工作中爭議較大的問題之一。肯定說將“新聞侵權”與“媒體侵權”當作一個侵權責任法立法中的特別問題看待,認為其在責任構成甚至歸責原則方面具有特殊性,至少是在抗辯事由方面具有特殊性。否定說則認為無論是發生在出版物、電視或廣播節目中的侵害名譽權、隱私權等案件,還是媒體或其從業人員作為侵害名譽權、隱私權等案件之加害人的案件,在構成要件、歸責原則甚至抗辯事由等方面均沒有特殊性。
依文義分析看,支持“新聞(媒體)侵權”者,既未能明確協調好“新聞(媒體)侵權”與侵害名譽權、侵害隱私權等侵權行為之間的關系,又未能解決好“新聞(媒體)侵權”的特殊性問題。
從比較法上看。民商法的許多制度,即使在大陸法的范圍內,也存在一些差異。而就是否承認“新聞侵權”或“媒體侵權”這一問題而言。在大陸法的范圍內,無論是老法典還是新法典,卻沒有分歧:不予承認。即使是不太講究形式邏輯而注重實用和實踐經驗的美國法,在這個問題上也沒有與大陸法分道揚鑣:仍然以加害行為侵害的客體(權利)來進行命名,并進而展開其制度和規則。
從我國的立法與司法解釋上看,我國法律從未規定過“新聞侵權”或“媒體侵權”。最高人民法院在這一問題上與立法部門保持了相同的立場。
“新聞(媒體)侵權”之所以不被世界各國所采納。根本原因在于,其與近現代民法的基本技術方法背道而馳。對侵權責任的分類,原則上應堅持以受到侵害的不同性質的民事權益作為劃分標準。
(摘自《中國法學》2008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