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大學 呂渭源
教學模糊論
■湖北大學 呂渭源

教、學、教學是三個概念,教是教師,學是學生,教學是兩者的合金。繼而就出現了教師主導、學生主體、教與學的關系等一系列的認識問題。
“主導”,從歷史考證,是指樂隊中領銜的樂器,如豫劇樂隊中的小鼓或鞭鼓,它在樂隊中處于引領、指揮地位,稱指導樂器。建國初期,我國以前蘇聯為師,蘇聯凱洛夫《教育學》稱教師“是歷史上最偉大的職業……”,“在教學中起主導作用”。之后,我國的教育學、教學論、教育教學實踐中慣用“教師主導”。
教師主導沒有錯:其一,從發生學講,人非生而知之,是由教而知,在教中發展,教(師)是教學運動的起因——根本性原因——決定性因素;其二,就總體講,教師和學生比,教師處于知的地位,學生處于不知、由不知到知的地位,實然,“教師——知”是教學矛盾的主要方面,是學生由不知到知的決定因素。
教師主導沒錯,但問題是把話說絕了,真理說過了頭也會變成謬誤。建國后、“文革”前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過于強調教師的主導作用,導致“教師中心”、“教師主宰”掩蓋了教學的另一重要因素——學,忽視了學生學習的自主性、積極性、創造性。
“文革”后,提出學生是教學主體、發展主體。
學生主體也沒有錯:其一,教學中過于強調教師主導,而矯枉過正,強調一下學生主體,有針對性,有一定的現實意義;其二,教是為了學,教學的終極目標是學生的發展;其三,教學的效果最終取決于學生的自主學習,正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在自身”。
學生主體沒有錯,問題是其掩蓋了另一種傾向,強調學生主體也過了頭,如,提出“課堂還給學生”、“師生角色換位”等,夸大了學生在教學中的地位,貶低了教師的作用。這是當前應引起關注的一種危險信號!
所謂整體就是教學是一個有質的規定性、完整性的事物,教與學則是一個事物的兩個方面,只講一個方面或過于強調一個方面就會丟掉教學的本質,是“教”或是“學”,而非“教學”。像矛盾是“矛”與“盾”重構的一個新概念——矛盾。它既不是“矛”,也不是“盾”,而是一個發生了質變的、特定的概念——矛盾。
教學是一個既不同于教、也不同于學的特定概念,它永遠是教、學相互依賴的整體,是教與學的雙邊活動。教學理想的境界是中庸,意謂不偏不倚,處于兩個極端的中間。唯物史觀認為,直理往往不在兩頭,而在中間。
(一)分析論——用對象思維看教學
對象思維(概念思維、邏輯思維)是一種思維方式,但,不是唯一的,更不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方式。對象思維認為,教學是教與學相互促進、相互轉化的活動過程。活動的邏輯模式(為了較清晰地說明問題,以傳授——接受教學為例):教學活動一般始于教師的教,學生的學緊隨其后,教與學是同時或幾乎同時發生,所以,教是教學運動的起因,即事物運動的內因。教確定之后(實際活動中,教與學的活動是分不開的),教師教的活動就轉化為學生學的活動,學生就由教學的對象(外因),轉化為學習的主體(內因),成為教學活動過程中學習活動(效果)的決定因素。
顯然,從邏輯思維的角度,“教師主導”是從教學運動的起因,在教學活動中“聞道在先”的地位而言的;“學生主體”是從學生是教學過程的最后環節“學習活動”的決定因素而講的。這種思維概念清晰,結構嚴謹,師生各歸其位,主體與客體、內因與外因的含意明確,他們之間關系、轉化等也比較清楚。然而,真實的教學并非是按邏輯順序進行的。這種分析有一定的理論價值,但它最大的弊病是遮蔽了教學的原生態,失掉了物性——鮮活的、本真的教學。釋然,在此,清楚反而模糊!
(二)模糊論——非對象思維看教學
對象思維是思維主體和思維對象一分為二,將主體和對象嚴格加以區分,將物對象化,在主客體之間保留一個空間;非對象思維則取消主客體之間的空隙,將主客體合二而一,融為一體,主體設身處地的去認識、體驗事物。我國古代傳說的畫家趙子昂,畫馬神似。奧妙就在于趙氏常常生活在馬群之中,伏地為馬,和馬一起奔跑、一起吃草……。主體(趙氏)和客體(馬)合二而一,我就是馬,馬就是我。趙氏詮釋了各式各樣、千奇百態的馬,體驗到了馬的習性、氣質,畫出了馬的氣勢、神態,把馬畫活了!
教學的本質是創造,創造是沒有邏輯樣式的。用非對象思維——進入其內,融入情感、體驗——認識教學,真實的教學,教與學是一個相依相承的整體,兩者水乳交融、犬牙交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它們之間沒有清晰的內涵、外延和相互轉化的邏輯程序,模糊是教學的本真。釋然,在此,模糊反而清楚!
教學可控而難控,不確定因素較多,不少突發情況,需要師生即興處理。這些沒有預設的一個點撥、一個啟迪,往往使師生豁然開朗;有滋有味的課,是師生教學的積累、默契,心有靈犀一點通。這些教學中師生心照不宣的感應,不經意的指指點點等,誰是主體、誰是客體,誰是內因、誰是外因,它們是如何轉化的……能說得清楚嗎?
當前大、中、小學常用的對話、討論式教學,往往是由老師先提出問題,啟發學生的思考,繼而,師生對話、討論,常常是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當思維被激活、沖撞激烈的時候,是云山霧罩、欲罷不能,師生知情志熔為一爐,達到極致,形成了一種教學場,或稱心理場。這時教學是“無序的”、“混亂的”,在這種特有的情境、狀態中師生互為資源,教學相長。此時,誰是教、誰是學、誰在先、誰在后……是模糊的。模糊是教學的真實。真實就是美,就是清楚。故此,非對象思維認為,(教學)模糊就是清楚,清楚就是模糊,愈模糊愈真實、愈美、愈清楚。
責任編輯 廖 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