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壩美：拾得遺世桃花源

900年前，躲避兵匪的壯家人的偶然發現，造就了與世隔絕的壩美小村。900年后，一個游客的偶然進入讓壩美開始為外界所知。進入壩美除了要經歷車馬勞頓，還要經過地下暗河，重重的大山阻隔了外界對它的了解。壩美人有滿肚子的山歌，他們用山歌交流感情、談情說愛。他們過著自給自足的田園生活，不受外界的侵擾，“……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

壩美，洞幽船渡，村寨寧靜。壩美，流水清澈，山巒峻峭。壩美，桃源春色，良田桑竹。

春尾夏初，慕名來到被譽為“世外桃源”的云南壩美，手里拿著的景點門票上赫然印著陶淵明《桃花源記》的摘錄詩句，這讓我們的壩美之行增添了無窮的魅力。

壩美，一個呈狹長形的壩子，東高西低，四面環山，地形奇特。有百余人家的壯族村寨壩美村，是壩子里唯一的村子。這里，位于歷史文化名城廣南縣城東北部，距縣城43公里。多少年來，這一方水土滋養繁衍著這里的一代又一代人。從古到今，壩子里與山外面的聯系，靠的全是壩子東西兩端那兩個幽長深暗、流水不斷的山洞。

我們是從壩子西端的“桃源洞”進入的。“桃源洞”長約980米，最高處足有百米，水深5米有余，洞寬剛好允許進出的兩只小船擦幫通過。

為我們劃船的當地老鄉風趣而又認真地介紹說，船是逆水行走的，過“桃源洞”要花三夜兩天的時間。這“三夜兩天”說的是要通過長近一公里的“桃源洞”，經歷5個自然時空的變化。乘船進入洞口，忽然間沒有了亮光，這就是“三夜兩天”的第一個“夜晚”了。一船的人只能靠感覺緩緩前行，此刻早已是伸手不見五指，不時有涼涼的水珠從高高的巖石縫隙中滴落，聲音清脆而悠遠。被驚動了的蝙蝠從你的耳邊飛過，一股夾帶著水氣的涼風輕拂臉面。當你正極力想擺脫黑暗的時候，第一個白晝便出現在了眼前。一個被叫作“觀音望月”的“天窗”洞口懸掛在了頭頂，像黑色舞臺上的一束雪白耀眼的追光，從洞口潑撒下來。緊接著，船便行進到第二個“夜晚”。在經歷了第二個“夜晚”和第二個白天“一線天”后，小船不知不覺便漂進了最后一個“夜晚”。

穿過幽深的“桃源洞”，走出最后一個“夜晚”，眼前猛然亮堂起來，突見地勢豁然開朗，別有洞天，一棵大傘般的茂密榕樹緊緊遮掩著如黑夜般深邃的洞口。沿河兩岸撒金潑銀的吱呀水車、阡陌縱橫的田疇，構成了一幅幽靜秀美的鄉村山水畫卷。

沿壩美河而上，壩美壩子正素面朝天地迎接著我們的到來。聽向導介紹，壩美最美的時候是早春二月。每年的早春二月，被大山緊緊摟在懷里的整個壩子，好似待字閨中的含羞美人，顏容嬌嫩，清新可人。早春的風從山外徐徐吹進壩子里，放眼望去，溫情的壩美河兩岸盡是滿眼的桃花紅、梨花白，鋪天蓋地的菜花黃，搖曳成了一片黃燦燦的“金地毯”。漫步壩美，讓人香在花中，醉在花中。

在壩美，青山、古樹、翠竹、碧水、村落相映在壩美，稻田、水車、飛燕、牛羊、鴨鵝成趣；在壩美，有地道溫馨的壯鄉“農家樂”讓你盡情感受回到闊別已久老家的滋味；在壩美，更有踢姑博(草球)、跳竹竿、蕩磨秋、斗雞等民族風情濃郁的娛樂活動叫你流連忘情。

“壩美”，壯語意為“劈柴之地”。劈柴做什么?栽田種谷。據老人們介紹，壩美這地方原來是一片沼澤地，沒有人煙。幾百年前，廣東省南海縣江夏堂那邊發動一場部落戰爭，強勢部落的很兇悍，弱勢部落打敗了。黎家因為同情弱勢部落，被強勢部落追殺，東躲西藏逃到壩美，一齊逃來的還有黃家、農家。每年獻祖宗時，黎家最先到，獻三十晚上黃家第二到，獻大年初1農家最后到，獻大年初二，此習俗保留至今。陸家是后來姻親關系遷進來的。黎、黃、農姓的祖先到壩美后，從四面山上砍來一背一背的柴，把沼澤地墊干，在上面栽田種谷，繁衍人煙，并把這地方叫“壩美”。

壩美是壯族沙人聚居的村落，村中的土著居民主要為沙支系。全村現有121戶人家，620余人，青壯年勞力占65％，主要分為黎、黃、農、陸姓四大家族。古老而優美的寨子坐落在河岸西面向陽的山坡上。一層層鋪著黑色瓦頂的麻欄樓依山而建，高大的榕樹枝粗葉茂，巨型的樹根盤根錯節裸露地面，放學后的孩子們喜歡纏繞著樹根嬉戲玩耍。從八達、法利來的挑擔貨郎，在樹蔭下擺開攤子候著過路的農婦，用針頭線腦交換他們積攢下的鴨毛、鵝毛、人頭發。稀疏的石板路上長著青藤和苔蘚。進到寨里，隨處可見扎著帕角、穿著黑藍色衣裙、腳蹬繡花鞋的女人，在自制的人工石磨前推米磨面，在古老的木制紡織機前紡線、織布，在用從山上采來的青草靛染后做成的土布上繡花。男人們則扛著木背柴架背回大架大架的柴禾，吆著銅鈴叮當的牛群早出晚歸放牧、耕種。小孩和老人擔著竹水桶去泉眼挑水來蓄在自制的石缸里供家人飲用，煮熟了的大鍋大鍋的苞谷倒在甕中自釀水酒……壩美人主要與村內不同姓或同姓不同宗的人通婚，其次是與洞外附近寨子等地的壯族聯姻，但一般不與外族有婚姻關系。寨子里的人家，基本上都是親戚。歷史以來，壩美人習慣于自給自足的農耕生活，他們以家庭為單位從事農業生產，參加村社集體活動。

獨特的歷史淵源，使得壩美村民從古至今崇拜自然、崇拜神靈、崇拜祖先，村里的龍樹、龍神廟、龍山、龍石、戰神樹、土地廟、老人廳、祖宗牌位臺、花公花婆臺、寨門等保存得較為完好，如今祭龍要祭四處：除傳統的龍神廟、老人廳外，還要祭戰神樹、將軍巖。

壩美人少問世事，世世代代以農耕為主，生動體現了壯族農耕社會男耕女織、雞犬相聞、鄰里和睦的田園牧歌情趣，同時他們現行的生產生活方式、風俗習慣、信仰崇拜等都較好地保存著壯族古老的傳統文化特征，壩美村確為21世紀中國大地上罕見的“世外桃源”。

太陽落了是一天，樹葉落了是一年。大千世界的事物往往就是這樣，只有在遠離紅塵喧囂，最偏僻、最隱秘、少有人涉足的地方，才能藏掩住這世間的大美。流傳千年的《桃花源記》構想描述的世外桃源，是人們向往的理想社會，歷代文人名士和布衣百姓在喧囂的塵世中，大多希望能夠尋覓到一處“朝放鴨群戲野水，暮逐黃牛進村莊”的世外桃源。而壩美村，正是由于獨特封閉的地理環境，才保留了“與世隔絕、自給自足、民風淳樸、環境優美”的精髓。

在壩美，最具風采的應該是壩美河了，壩美河的美就是壩美壩子的美。壩美河在流經壩美村前的時候，自自然然地分流成了兩條河流潺潺而行，不久便又會難分難離地走到一起，一切都是那么無拘無束，一切皆是那樣漫不經心。人們把這段河流叫做“鴛鴦河”，左為女人河，右為男人河。夏日的夜晚，在月光繁星的陪伴下，勞作一天的人們相約來到這露天的浴場，洗刷一天的疲勞，讓“鴛鴦河”的清涼河水把困頓的男人、女人帶進恬靜的綿綿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