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統計局辦公廳官員毛盛勇提出了一項旨在通過實施房屋券制度,以提振住房消費、增加城市化率的建議。
具體做法是:由政府成立一個相應的“房屋銀行”,面向有在城市購房意愿的農民工,對其在農村的房產進行合理評估作價,發給其相應價值的“房屋券”。農民持“房屋券”到城市購房時沖抵相應價值的房款,也可以作為抵押進行貸款。開發商則憑“房屋券”到“房屋銀行”兌換相應數額的貨幣。根據他構想的測算,以全國農民約一半進城、農民在農村房屋每平方米100元計價,至少可以釋放盤活約1萬億以上的農村資產。(2月13日《21世紀經濟報道》)
毛盛勇認為這一舉措可以達到“一箭多雕”之效:不僅可以解決農民工住房問題,也成為目前激活房地產市場的重要途徑;在大量消化城市的閑置商品房的同時,還可以節約出大量的農村宅基地。事實上,真正站得住腳的效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刺激樓市,忽悠農民到城市買房。除此之外,所謂“解決農民工住房”,更重要的渠道應該是廉租房等保障性住房,而“節約大量農村宅基地”,實質上更類似另一種大批量的廉價土地收購。
提議中的“房屋銀行”是一個新的政府機構,而“房屋券”又只能用于在城市購房,不能轉讓也不能兌現。這意味著什么呢?這意味著農民在事實上的賣房行為,只能與“房屋銀行”一家進行,價格自然也由“房屋銀行”說了算;而且,所得的“房屋券”不具有任何增值可能,其中暗藏的增值效益農民不能享受分毫。這種交易方唯一且估價權壟斷的交易價格,不可能高到哪里去,因此“房屋券”看似為幫助農民在城市購房,實則更像是對農民最為寶貴資產的廉價占有。
根據2006年的數字,農村戶均住宅面積是128平方米,按照毛盛勇構想的每平方米100元的價格,每戶農民所能得到的“房屋券”總計也不過萬元有余。暫且不去考慮“房屋銀行”所需資金如何籌集,也不去考慮換取來高度分散的農村宅基地如何有效利用,單說如此微薄的“房屋券”,對于農民在房價高企的城市購房,究竟能有多大助益呢?更何況,農民最需要使用這筆錢的地方,恐怕不是到城市購房吧?
說到底,“房屋券”的制度設想,本質不過是一種意圖明顯的救市之舉,是要為城市房地產市場忽悠進龐大的農民消費者群體。而“房屋券”不過是一種誘餌罷了,鉆的是農民宅基地仍然不能自由流轉的政策空子。特意豁開一個口子,給農民一個唯一的機會變現自己那仍不能帶來任何效益的“不動產”。因為只有一個變現的方式,自然也就不會痛惜廉價;又因為只能用于到城市購房,也就只好傾其所有地按照設計者劃定的唯一路線走。——不難看出,這種交易對象唯一、變現方式唯一、使用用途唯一的“房屋券”制度設想,是對農民自由處置宅基地權利的進一步否定和強化,更是對農民自由支配私有財產權利的侵犯和剝奪。
想盡辦法把農民忽悠進來買房,這就是發放“房屋券”的唯一目的。
設計者可能不會去考慮這是否會透支農民的未來,更不會去考慮住在城市里自己房子的農民可能會遭遇到怎樣的困境,但是近在眼前的美國次貸危機總不能不考慮吧?美國次貸危機的導火索,難道不就是因為把最沒有購房能力的人也忽悠入了市,然后再無新生力量接盤直至崩潰的嗎?
如此,“房屋券”究竟是“一箭多雕”,還是“一舉多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