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夕陽帶著最后一絲懶散緩緩落下的時候,寬闊的江面上升騰起一簇簇迷霧,原本就泛著鐵銹紅色的江水開始變得文雅而且輕柔,一點一點的,慢慢地流向下游的方向。有水鳥展翅高飛起來,雪白的羽毛,長而尖并且頂端帶著深黑顏色的椽,發出一聲長鳴,越飛越高。
江畔人家的屋頂上開始炊煙繚繞,那煙霧如一團纏纏綿綿的情思糾葛著、裊繞著,越升越高漸漸不見,空氣中留下的只有淡淡的暗青色和一點點什么東西燃燒殆盡的味道。這庸俗氣息卻是如此地讓人沉迷,每一日,它都伴著這江水、這城市,周而復始,這江水,是長江;這城市,是武漢。
兩江斜過,三鎮聚攏,千萬年的漢江水匯入長江奔流入海,帶著魚蝦藻蟹帶著泥沙礫土,帶著上游人對下游的登高遠望,帶著下游人對上游的癡癡期盼。在經過這人山人海的武漢港時,它一定會放慢了腳步細細地觀望,這座城市,本是如此美麗讓人沉迷的。
在中國,湖北人的口碑并不算好,武漢人尤甚。然而千年“唯楚有才”之名豈是一兩個人胡亂說出來的?當宋玉和王昭君為中國人樹立了一個關于美麗的坐標的時候,對湖北,對武漢,我們就已經應該多加注意了。
整潔綿長的柏油路,車水馬龍的商業街,帶著些許狂傲些許粗魯些許不羈些許坦蕩的武漢人大大咧咧地穿行過市,高昂著頭,筆挺著腰。這是武漢人乃至湖北人的特色,他們的豪放不是東北人西北人華北人那樣的曠野高歌大漠狂鞭。身處南北交界之地,被南方人認為是北方人被北方人認為是南方人的湖北人的性格是復雜的,他們可以有細膩的心思,寫出宋書米體,他們可以有著浪漫的情懷唱出漢劇楚調,他們可以懷著滿腔的熱血為國為民哀鳴離騷,興致來的時候,他們當仁不讓地揭竿而起,中興天下穿一回龍袍做一世天子!
湖北人奇哉,武漢人怪哉。
清清秀秀的女子扯著大嗓門吵架般高談闊論,多日不見的兄弟捶胸頓足互道相思如同打架,九省通衢匯聚南腔北調的武漢話直來直往,決不矯揉造作決不婉轉纏綿,這是江城人的性格,他們喜歡說一不二,他們拒絕口蜜腹劍。有人云“到了北京嫌官小,到了上海嫌城市小,到了深圳嫌錢少,到了武漢嫌嗓門小…… ”
“天上九頭鳥,地下湖北佬”,作為湖北人典型代表的武漢人聰明絕頂天賦過人,然,自負,懶散,好高騖遠,喜歡窩里斗這一切的特點卻也淋漓盡致,這是無法回避的。
站在漢口的江漢路上瞪大了眼睛看美女是一件極為愜意的事情。這里有著西化的建筑,樓房不很高,卻都各自有著極為鮮亮的顏色不時地刺激著世人的眼睛。
遠遠的,有武漢女孩子走過來了,她們幾乎無一例外地擁有著白里透紅的肌膚,水嫩水嫩的,母親河長江對江南人家的恩惠由此可見一斑。她們輕輕地撫摩下自己的頭發,這動作可是精心設計的,每一個女子都不會拒絕別人關注的眼神,何況這輕輕一撫竟是如此勾魂攝魄凝聚荊楚風姿。她們忽閃著自己大大的眼睛流波四射滿目春情,偶爾笑笑,鮮紅的唇角蕩漾深意,貝齒微露,太陽照耀下光芒閃爍。大風吹起,她們卻不愿扣緊風衣,只是加快了步伐,一雙修長健康的美腿踏著黑亮的高跟鞋在頗有節奏的“噔噔”聲中遠去......
餓了,在路邊坐下,叫上一碗熱干面。最為普通的面條,醬油,味精,蔥花,芝麻醬等,卻在武漢人的匠心妙手下調出千般滋味,稠稠的,香氣直沖你的鼻子,一大筷子挑起喂到嘴里,然后就一口豆漿,快哉。
夜幕降臨,霓虹璀璨,夜市通明如白晝。高高矗立在江邊的黃鶴樓依然高翹著亭角映襯著整個大武漢的繁華。
即使明月高掛,人們已經進入夢鄉,它卻依然如千百年一樣靜靜挺立,見證武漢人世世代代的幸福時光。還有那龜山之巔月湖之畔的古琴臺,幾個世紀過去,你是否又一次尋到聞弦歌而知雅意的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