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日的下午,淡淡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地板上,被公司員工稱為“一年365天有一多半時間在國外,46個國家轉遍了”的趙克勝,在記者的“圍堵”下,只能坐在辦公桌前,身后是一架戰斗機模型。
他說自己有著很強的危機感——“開董事會凡是不發言的,我都把他們趕出去!你坐這里干什么?玩嗎?!”
這個身高一米八的膠東大漢,是那種喜歡在眾人面前表現自己的人,這很容易成為全場的中心。
“斗智斗勇”的企業掌控者
只要沒有應酬,趙克勝就會獨自去黃島長江路附近的名典咖啡坐坐。那里視野很好,他從座位上就能看到那些天天在增高的建筑物。
“可以想心事,也可順便看我的項目。”他喜歡這里的氛圍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花了七個月的時間,才讓國貿中心的主體工程從那巨大的地基深坑里探出頭來,它就像他的孩子,在逐漸長高。
這一天,趙克勝等了很久。
他是土生土長的黃島人,父親早年在青島開大貨車為生,后來成了青島運輸公司的勞動模范。他和母親在農村生活,記憶中的童年,是伴隨著父親的呵斥長大的。從小買任何一樣東西,他都要向父親打報告等待批準。
過了幾年苦不堪言的生活,趙克勝曾經恨過,但長大后他又感激父親。“現在,我用他那一套來管理企業。”
“我知道員工想什么。知道怎么放權,怎么限制。人只有愉快工作了,業績才能上去。”他從底層走上來,深諳其中的玄機,“他心中不滿,就會對付你”。
他的機會,緣于1996年。
那時,作為開發區國有局級企業的黃島區工程承包總公司,已陷入資不抵債的困境,178個職工,380萬的債務,賬面資金不足兩萬元。趙克勝擔起了這副重擔,經受了迄今為止最大的磨難。
“一個企業最起碼要保障職工的工資,開不出工資時,我從家拿錢,家里人都不知道,只有財務知道。”他把職工工資解決了,還得考慮職工的福利,得讓職工在同行業中拿的工資要處于偏上水平。
當時所面臨的困境,沒有絲毫跡象可以預示今天的多元集團,他所能選擇的路只有一條,就是“干”。
那年,他到日本考察,看到幾千人齊刷刷跪在街道邊,嘴里嘰里呱啦地在說:“饒了我們吧!”原來,300個學生吃了一家食品企業的東西腹瀉。當地議會開始聲討,政府建議企業停產,但企業幾萬員工中的數千人,跪在街上祈求市民饒恕。
這樣的場景讓趙克勝震驚不已,“這是一個戰敗企業的下場”。頓時,他從中悟到了很多。
他很得意自己對企業的掌控,“做生意,我不坑人,但斗智斗勇要有”。
突然殺出的青島地標
和當年那位叫巴頓的將軍一樣,劍走偏鋒,似乎也是趙克勝的風格。
當他在長江路挖國貿中心地基的時候,很多人都說:“你要挖大坑養魚嗎?”
現在,他坐在名典咖啡屋里,隔著玻璃遠遠地審視他的“作品”,“我就要琢磨下一個‘突然’了。”他說。
讓趙克勝在青島開發區地產界真正名聲大噪的,是單體規模堪稱“齊魯第一樓”的青島開發區國際貿易中心。
目前,青島市經濟技術開發區的經濟實力,已經在全國50多家國家級開發區中躍升至第四位,成為山東半島制造業基地的核心區,但總部經濟卻沒有同步發展,區內高檔商務樓遠遠滿足不了頗具規模的制造業需求。
于是,趙克勝搶先一步,樹立一個強勁的青島標桿,干了一件別人想干不敢干的事。
他投資7億多元,開始建設國際貿易中心。據介紹,此中心樓層設計高度55層,200余米高,建筑面積22萬余平方米,集5A智能化寫字樓、準五星級酒店、SOHO公寓、高檔住宅、大型商業于一體,是代表國際先進水平的智能化大型綜合性現代化建筑。
“2009年建成投入使用后,它將成為山東省最大的商業樓,成為青島乃至山東半島制造業基地的服務業旗艦大廈。”
在別人眼里,趙克勝的企業發展非常詭秘。“我接手時它一窮二白,突然就做了一系列大買賣。”他說。
當時大家都不知道這個叫多元集團的企業,業內人士也認為他快破產了。但在汽車站那里,趙克勝突然蓋了個大樓,又突然接了個華聯對面的“半拉子”工程。“國內十多家報紙都報道過這個爛尾樓,爛了十多年了,我把它蓋好了。”這件事余音未了,他又蓋起了國貿中心。
神不知鬼不覺,突然拔劍出手,這樣的行事方式,讓青島地產界目瞪口呆,因此有人給他起了個“巴頓”的綽號。
“其實做這事我是有準備的。你要做大家都沒做的事,要操多少心?”趙克勝說。
為了讓下屬增加見識,趙克勝經常帶著他的團隊出去參觀,到新馬泰、韓國、香港和澳門,讓他們切身感受發達國家和發達地區的建筑物。
“你沒見過高樓大廈,沒見到過好房子,怎么能建好房子呢?”他說,“你將來想過什么生活?”他認為好生活是個人創造的,而不是別人給你的。
他是一個遇事刨根問底的人:為什么很多CBD中央商務區附近夜生活匱乏?為什么青島市區總部經濟異常活躍,而一海之隔的開發區卻寥寥無幾?
他的腦海里整天縈繞著這些有意義或者看似無意義的奇特念頭,他帶著這些念頭去探詢問題的解決之道,熟悉他的人知道,他在為達成下一個“突然”而思考。
世界地圖前的青島“軍人”
多元集團的高級管理人員都知道,趙克勝閑暇時喜歡看地圖,像個戰役前的軍人一樣,在地圖上看青島,一看就是幾小時。
“我一般看東西面比較寬。因為你看到了美國,香港,日本,韓國,你能感受到青島特殊的地理位置。”
他在考慮多元集團下一步的資本運作。他把希望寄托在了青島到黃島的跨海大橋和隧道上。
“隧道建成后,將是個質變。十幾分鐘就從青島到黃島了,經濟爆發力就出來了。”他說。
為了研究青島和開發區黃島的關系,趙克勝專門飛到了上海。在浦東大橋邊上,和那些江邊休閑的老頭們聊了很長時間。
趙克勝心里有了底,浦東和上海的關系非常類似青島和黃島,三面環海,隧道一通,大橋一跨,一流港口,再加上青島經濟重心西移,“這個都市怎么能不發展呢?”
“我喜歡帶隊做攻城拔寨的事。”最新項目在哪里,他的辦公室就會跟著出現在哪里。他帶著一只精干的軍團作戰,全程領導和監督。
他對企業經歷的每一次戰役,都有一種先天的直覺,并一次次被成功論證。而冷酷的軍事化管理,似乎是他成功的條件之一。
在集團內部,他設立了督導隊,權力無邊,對公司內違規的人和事進行監督,人員名單只有他自己知道。
對于細節,他有著近乎苛刻、不計成本的完美追求。他總是強調自己是在做“作品”。他說,一流的產品為一流的人群服務,才能獲得一流的回報。
對此,他進一步解釋道,在青島地產戰場上,硬件的較量只是鋼筋、混凝土的數量和方位的比較,而真正的較量是在軟件。
對“作品”的較真,注定了商戰中的趙克勝時常是孤獨的。
“如果賺不到錢,要想想是經營的失敗還是合作的失敗?如果是合作的失敗,我賺到錢你沒賺到,我要補償你;但如果是經營的失敗,我就要找你的責任。”
趙克勝對目前的局面很得意。
地產行業瞬息萬變的政策,可以在幾天之內讓一個大地產公司轟然倒下,趙克勝卻從沒想過做什么百年老店,他只想攜帶自己雄厚的資金,“一場一場戰役去拼,把多元做成一個令人尊敬的企業,對客戶負責,對員工負責”。
他最遺憾的是年輕時沒有當成兵。但很多人看到他走路的架勢,講話的氣勢,看他的性格,都以為他是當兵的。“我性子快、急,反應也快。喜歡看打仗的碟片。很多年以后,我希望別人唯一記住趙克勝的,是多元集團一個帶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