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著

莫小米

杭州的快速公交車上設計了一種特殊的座位，比一個人的座位寬一些，坐兩個瘦人亦可以，名稱叫做單人寬體座。

單人寬體座其實是滿人性化的設計，對于孕婦、胖人，隨帶較大物件的人，單人座正好舒服。如果是帶小孩的、陪病人的、情侶、熟人，那么兩人挨著坐也挺合適。

但這單人寬體座面世以來麻煩不斷，尤其是乘車高峰時，第二個乘客要擠進去坐，第一個乘客不讓——素不相識的挨那么緊，多不自在，要是異性還有性騷擾之嫌——就鬧糾紛了。

有個中年女士坐著，上來個年輕女子想拼座，中年女士不讓，年輕女子一惱就說：算了算了，讓你獨個坐，誰讓你這么肥呢。中年女士臉色一變，好戲開場。

特殊座位有特殊麻煩，也有特殊的感人場景，有天被我碰到。

先是坐了一對小情侶，挨著，耳鬢廝磨著。幾站過去，車廂里坐滿了，又上來位老婆婆。男孩站起來，讓出空間給老婆婆坐。老婆婆說聲謝謝坐下，小女友也站起來，說讓老婆婆一個人坐得舒服些，自己情愿跟男孩一同站著。

兩個人讓一個，讓老婆婆不好意思了，她想站起來，男孩和女孩非要她坐下。她坐下了，卻坐個邊邊，空出好大一塊，不斷地請站著的乘客與自己拼座。

大家都笑著推辭，老婆婆卻怎么也不肯坐到中間，又過了一站，上來一對母子，老婆婆想讓母子坐，那母親就叫小孩坐到了老婆婆身邊，老婆婆摟著孩子坐著，孩子甜甜地叫著奶奶，像親祖孫一樣。

我相信那天看到這一幕的人心情都會不錯，人和人，既然沒法不挨著，那么為什么不好好挨著?

(選自《今晚報》2009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