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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海登·懷特的歷史真實觀

2009-04-29 19:16:10
理論月刊 2009年4期

黃 蕓

摘要:海登·懷特從語言層面質疑傳統的歷史再現論,他的理論對傳統的歷史觀造成了極大的沖擊,特別是有力地挑戰了傳統的歷史真實觀念,迫使人們重新思考歷史與語言的關聯問題。他對歷史真實性的挑戰主要在三個方面:歷史話語的虛構性,歷史敘事的闡釋性和評判歷史再現標準的不穩定性。懷特并不否認歷史敘事的真實性,但最終也沒能解決歷史再現中的真實性問題。他的理論為人們重新認識歷史話語的性質提供了許多啟示,也有助于文學敘事的研究。

關鍵詞:歷史話語; 歷史敘事; 闡釋; 再現; 真實

中圖分類號:K01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09)04-0055-05

海登·懷特從語言層面質疑傳統的歷史再現論,他的歷史觀與傳統的歷史觀的主要不同在于:他把歷史文本看作是本質上與文學一樣的語言制品,認為以敘事為主導模式的歷史話語具有多層面的結構和意義,歷史話語不可避免地包含著闡釋因素,由此,他認為歷史著作和文學作品一樣具有虛構性和主觀性;而且歷史再現模式和相關的評判標準都是不穩定的,所以他認為傳統的歷史再現模式和相關的歷史“真實”觀念,以及人們關于逼真地再現歷史的觀念都必須改變。本文將從歷史話語的虛構性,歷史敘事的闡釋性和評判歷史再現標準的不穩定性三個方面來辨析懷特的理論,這三個方面正是懷特對傳統的歷史真實觀的主要挑戰。

懷特反對那種認為歷史具有絕對的客觀性和令人滿意的穩定性、歷史修撰能夠用敘述體的形式真實地把歷史事件呈現在話語里的觀點,他認為這種觀點是歷史作為宗教和形而上學繼承者的盲目自信。懷特強調歷史事實并不是單純的“事件”,歷史記錄和歷史再現就是把事件“事實化”的過程:“事件(或者至少說按照社會和人類順序而發生的某些事件)發生。人類對于這些事件的反應得以目睹,證實,記錄。當這些反應一致認為在某個特定的時間和地點所發生的某件特定的事件產生了某些效果,并且表現出某種因果力量在起作用,那么這一事件就可以加以‘事實化。一旦事實化,那么它就得到了解釋。因為將一件事情事實化就是給它命名,給它命名就是給它分類,給它分類就是認識它的‘性質。”[1]由此,“史實”本身就是一種構成,“歷史”有多種存在方式。

依懷特之見,“過去”這個客體本身是不可再現的,人們只有通過“想象的”方式來使它再現于意識或話語之中,所以一切歷史再現都不可避免地含有想象和虛構的成分。“歷史”不等于純然客觀和中立的“過去”,歷史是一種橋梁,它聯結和溝通了過去和現在,而且歷史是“盡可能按照話語所提供的許多不同方式,將過去與現在聯結起來,”[1]因此歷史與話語的關系非常密切,也因此“歷史”和“歷史學科”都是建構的而并不具有令人滿意的穩定性。可見懷特所理解的“歷史”主要是文本中的歷史,即對“過去發生的事”的敘述和再現。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懷特認為“歷史”只有通過語言才能被人們接觸到,人們的歷史經驗與歷史話語是分不開的,所以歷史“甚至從根本上是由一種獨特的書寫話語與過去相協調的一種關系”。[2]因此,懷特的研究就聚焦于書寫歷史的歷史話語。他是在歷史文本和歷史話語的層面上談論“歷史”,這是他的理論前提。

需要注意的是,作為“過去”這個客體的歷史雖然不可再現,卻有許多種表現方式,包括各種歷史文本、遺跡、器物等等,人們可以通過不同的方式去認識歷史,也可以通過不同證據的對照來確定何為“真實的歷史”。歷史文本只是歷史的表現方式之一,也只是人們得以認識歷史的方式之一。歷史文本雖然與歷史客體有著密切聯系,卻不等于歷史客體本身;但是人們認識歷史主要還是通過歷史文本對歷史客體的敘述。

顯而易見,歷史修撰是一種特殊的書寫,是用話語記錄和敘述過去發生之事,這種話語的書面形式產生的客體就是歷史文本。這樣,歷史修撰也是一種語言活動,歷史文本是用語言對歷史客體的摹仿,所以歷史話語和文學話語一樣具有語言形式的結構特征。而且歷史學科在其發展中并沒有形成自己獨特的話語體系,也沒有達到自然科學那樣的規范性,歷史和其他人文科學和社會科學一樣,使用的仍然是摹仿-分析式的散文話語。雖然歷史書寫的方法有很多種,但在歷史學科的發展中,歷史學家所實際生產出來的話語是以敘事為主導模式的,敘事始終是歷史修撰所采取的主要方法。所以懷特就把歷史著作看作以敘事散文話語為形式的語言結構,并試圖在歷史敘事中找到共同的結構因素。

正是在話語的層面上,懷特否認語言可以忠實地再現歷史事件,而認為歷史話語實質上也和文學話語一樣是虛構的,具有比喻的維度,也含有修辭的和想象的成分。首先,語言本身就已經充滿了比喻的、轉義的和類屬的內容,而后才在特定言語中實際表達出來;而敘事作為一種話語模式,總是在人類文化之中并受到特定文化的制約,敘事絕不是一個可以完全清晰地再現事件的中性媒介,而是以話語形式表達關于世界及其結構和進程的清晰的體驗和思考模式,所以采用敘事模式的歷史話語就具有文化功能和意義。其次,話語對事件的指涉都具有比喻模式所產生的效果,所有的歷史話語與歷史現象的關聯都不是直接的,話語總是處于事件和對事件的表現之間的來回運動之中。[1]由此,用散文話語對任何現象的描寫都不可能完全“按照本來面目”再現事物,所有對歷史現象的語言再現都具有相對性和無法刪除的轉義因素,從而扭曲了對事物的摹仿。再次,用話語來描述歷史事件的同時也包含著闡釋因素,特別是意識形態方面的含義。

懷特進一步指出,歷史話語并不是它所描寫的事件的鏡像,而是具有雙重指向的符號系統,特別是歷史敘事,同時指向敘事中所描寫的一組事件和特定的歷史故事類型兩個方面。所以歷史話語表面上只是簡單地再現事件,實際上卻比喻地隱含了多重闡釋。西方傳統上區分歷史話語的“事實”(數據或信息)和“闡釋”(關于事實的解釋或故事)兩個層面,但這一傳統區別掩蓋了在話語內部區分這兩個層面的難度。懷特認為,“事實”和“闡釋”兩個層面實際上就是話語的字面意義和比喻意義,由于歷史話語實質上和文學話語一樣同時產生字面意義和比喻意義,話語本身就是事實和意義的實際綜合,所以闡釋和事實在話語中是扭結在一起的,“闡釋衍生于以事實在話語中表現的秩序和方式安排事實的可信度”。[2]而且歷史學家只有通過和文學創作一樣的話語技術(情節編排的運作)才能建構一個關于過去的完整的故事;讀者也只有通過將事實與想象對照或將事實比喻為想象才能識別出歷史著作所講的故事類型,從而把陌生的過去的事件變得在形式上熟悉,才能“理解”歷史,所以無論是歷史學家對歷史材料的建構還是讀者對歷史著作的理解,都離不開想象的和詩意的運作,歷史話語含有不可刪除的虛構(修辭的和詩意的)成分。這樣,所有的歷史再現都不可能直接和完全地摹仿過去的事件。

歷史話語不可避免地包含虛構和主觀的成分,那么“歷史”是否因此就沒有客觀性和真實性了呢?懷特通過分析歷史敘事的結構給出了否定的回答。他認為歷史敘事是一個結構復雜的多層次話語結構和認知模式,并借用丹麥語言學家葉爾姆斯列夫建構的雙重二元模式來分析歷史話語:

從以上話語模式可以看出,特定系列的歷史事件的“故事”在話語“內容的形式”層面上展開,而情節建構則在“表達的本質”層面上運作。這樣,歷史故事可以因為“內容的形式”(講述的故事)與歷史指涉物的形式(歷時排列的事件)之間的“對立”而被認為是真實的。而講述的故事通過在“表達的本質”層面上賦予歷史事件的情節類型的結構而賦予這些事件以比喻意義,即意識形態的解釋意義。講述的故事根據其“事實性”來評估,而用來產生對事件闡釋的情節類型則應據其似真性或逼真性來評估。所以歷史敘事話語同時既敘述真實的歷史事件,又產生比喻意義;只是歷史話語的真實性與虛構性和想象性存在于語言的不同層面上。可以說,傳統的現實主義的歷史修撰有兩種真實:實際的真實和比喻的真實。這兩種真實都是歷史修撰的目的,而其中,比喻的真實即歷史話語中暗含的闡釋,才是歷史修撰的主要目的,“歷史話語并不生產關于過去的新的信息……歷史話語所生產的東西是對歷史學家所掌握的關于過去的任何信息和知識的闡釋”。[2]

需要注意的是,虛構不等于虛假,歷史話語具有虛構性并不能否定歷史記錄的真實性。懷特雖然認為所有的歷史敘事都具有虛構性,但他從來也沒有否認過“過去發生的事”的客觀性,他也強調歷史文本講述的“事件”必須是真實的而不能是虛構的,虛構只是在用語言對事件進行綜合闡釋的層面上。而闡釋也有真實和虛假之分,這一點后面將論述。

正是在歷史與話語的關聯方面,懷特認為“歷史”是一種人為的構成,人們用不同的方法來敘述歷史,也就賦予了歷史事件以不同的性質和意義。歷史話語并不因為再現過去的事件就自然而然地具有真實性,歷史敘述所再現的事件可以是“真實的”和“客觀發生過的”,但事件組成完整的故事并產生特定意義卻是文化的和人為的。承認歷史敘事具有虛構性,就要求我們重新審視敘事話語的結構和意義,以及重新評價歷史再現的真實性的標準,重新審視我們已經習以為常的歷史話語“逼真地再現現實”的觀念。

由于歷史話語的比喻維度和修辭想象成分,所有的歷史話語都產生闡釋,正是話語再現活動讓作為敘述者的歷史學家具有了賦予他們所敘述的歷史事件以各種不同的意義并引導讀者如何去理解這些事件的權力。

具體而言,用敘事模式再現歷史產生闡釋效果是通過“講故事”,即歷史學家在修撰史書時運用與文學創作的手段相同的情節編排方法(如凝縮材料和移置事實等),來選擇和修改歷史記錄中的事件使之適應故事形式的要求,從而把某一系列歷史事件構造成為一個具有可辨認的開始、中間和結尾的故事。把“事件”構造成“故事”,實際上就是把歷史學家所處的文化中的某種情節類型強加于歷史事件之上,從而賦予事件系列以一種表面的連貫性。這種連貫性就是故事的連貫性,和文學這樣的虛構文類的連貫性本質上是相同的,因為故事是人類的文化創造,“真實的”歷史故事在現實中并不存在。單個的歷史事件本身是不可知的或意義不確定的,而成為特定故事的要素之后就變得可以理解并具有了特定的意義,敘事性陳述通過把事件再現為具有一般的情節類型的連貫性就賦予了事件某種意義。一系列事件的性質就作為一個綜合過程由它們作為一個特殊種類的故事的構架而揭示出來,而任何事件本身都不能在邏輯上論證故事所提供給它們的那種意義。

懷特強調,我們正處在比喻性的話語之中,歷史敘事也是比喻性的話語,歷史故事本身并沒有意義,但是故事溝通了歷史事件與某些故事類型,利用真實的歷史事件系列與虛構故事在結構方面的相似性為人們提供象征意義。歷史敘事作為一個符號系統,同時指向敘事中所描寫的事件和歷史故事類型兩個方面。把事件系列編排成特定故事,歷史敘事就不僅講述了事件,而且展示了事件可能的關系系列。但這種關系系列并不是事件本身所固有的,而是由歷史學家自覺或不自覺地強加于事件之上的,這種關系系列存在于被神話、寓言和民間傳說及歷史學家自己所處文化的科學知識、宗教和文學藝術概念化了的關系模式之中。這些關系模式在一定的文化中具有解釋的權威性,特定文化中的人們正是通過數量有限的(虛構的)故事類型(喜劇、悲劇、羅曼司或諷刺等)來理解歷史上或生活中真正發生的事件。歷史敘事是象征結構,即擴展了的比喻,它將其中記錄的事件“比喻”成我們在文學文化中已經熟知的某種故事類型。歷史敘事在描寫歷史事件的同時,也比喻地告訴讀者在被文化編碼的經驗中尋求哪些意象,以便確定如何感知和理解被再現的事件。這樣,歷史敘事本身都必定包含闡釋因素,甚至可以說,敘事即闡釋。

而闡釋既導向理解又指向價值,歷史學家把所選事件編排成故事就必然賦予事件以總體意義或主旨,即賦予事件系列以認識論(知識性)和倫理學(價值性)上的涵義。懷特認為,歷史敘事在通過情節編排來闡釋歷史事件的同時,也必然對之進行了論證解釋和意識形態含義的解釋。歷史學家“論證”自己敘述的歷史事件,其實就是要給他們對過去的解釋以不同的論證形式,他們從敘事中再現的主要序列事件中推理出一些東西,以便“解釋”這些事件“何以”是那樣展開的。歷史學家需要從他們所處的文化中認可的合理的“解釋”所要采取的范式中做出選擇,才能給予歷史話語的論證以特殊的形態、力度和表達方式。[2]懷特認為19世紀的歷史著作中的解釋模式主要有四種:形式論(通過對事件進行客觀再現和精確描述而解釋)、語境論(通過對事件得以發生的環境和條件的描述而解釋)、有機論(通過將各種條件聯系起來的方式來解釋事件作為部分在人類整體歷史中的地位)和機械論(通過將某種局部的法則確定為“原因”來解釋作為“結果”的其他部分)。

懷特還認為,話語敘事模式本質上就是意識形態的,歷史學家都是在明顯的意識形態框架內寫作的,無論他們自己是否意識到這一點。歷史敘事伴隨著為了說明構成這個敘述的各個歷史環境就一定會對其“意義”進行意識形態“闡釋”,而且任何規模或深度的歷史敘述都事先假定了特殊的意識形態承諾。而讀者也正是借助其中的意識形態才從歷史分析中汲取道德和政治含義的。所以,對過去的每一次再現都具有可識別的意識形態含義,并且至少能識別出源自各自不同意識形態承諾的四種歷史闡釋:自由的(相信人的善良和理性以及由此而建立的權威)、保守的(極力維持現狀)、激進的(要求改變和瓦解現狀)和無政府的(否認制度和權威對人的用處)。

由此,歷史修撰中的闡釋策略至少有三種:美學的(在對敘事策略的選擇上),認識論的(在對論證模式的選擇上)和倫理學的(在讓特定再現任何對理解現存社會問題具有意識形態含義的策略的選擇上)。懷特在研究19世紀的歷史著作中發現,上述三種闡釋模式之間似乎存在著親和力,它們的組合并不是任意的,比如,喜劇的情節結構與機械論的解釋模式是不相容的,激進的意識形態與諷刺的情節編排也是不相容的。每一個歷史學家都用這種親和性獲得特殊的“解釋效果”,或“闡釋”所研究的歷史場。這樣,歷史學家選擇某種情節編排模式去把歷史事件構造成故事的同時,也就使用了相對應的論證模式并在敘述中暗藏了相應的意識形態含義。

至于三種闡釋模式之間為什么存在著某種親和性,懷特認為是語言自身的轉義(tropic)功能使然。轉義是比喻的類型,它偏離了語言字面意義的、約定俗成的或“規范”的用法,背離了習俗和邏輯所認可的表達方式。轉義通過它們在概念之間確立的聯想而生成比喻或思想。懷特發展了維柯的劃分方法,把主導轉義分為四種:隱喻,換喻,提喻和反諷。他還認為,包括歷史在內的人文學科的話語中包含著無法刪除的轉義因素。歷史修撰中事件的意義要依據自然語言的可能形態來理解,尤其是依據主導的轉義策略,各種隱喻的挪用就是用這些轉義策略為未知或陌生的現象提供意義的。懷特甚至認為,歷史學家就是用語言方案來預設了他為研究而挑選出來的歷史場,這個歷史場先于他所用的各種闡釋策略而存在,特定的歷史學家為了適應其語言方案中充斥的轉義需要而在情節編排、形式論證或意識形態含義層面上選擇某種闡釋策略,而后歷史學家才用這些闡釋策略從編年史中編造出故事的。預設歷史場的語言方案中的主導轉義決定了什么樣的歷史事件客體可以作為數據在歷史書寫中出現,以及在客體當中可能獲得什么樣的關系。后來為了解釋所述歷史領域里發生的變化而建立的理論,只有在它們與預設歷史場的語言模式相一致時,才能說具有解釋“所發生事件的權威性”。

懷特雖然認為歷史話語的主導轉義與三種歷史闡釋模式有對應關系,但并沒有能從理論上論證這種對應關系,甚至三種闡釋模式之間的對應關系也只是從大量歷史文本中得來的經驗事實,嚴格地說只是從19世紀的歷史文本中總結出來的,而未能從理論上很好的論證。

把語言轉義模式作為人類意識和一切話語的基礎,認為人們對歷史的情節建構、闡釋和理解都由語言方案預設和決定,這不能不說懷特的理論是極端的,連懷特自己都承認自己的理論是一種“語言決定論”。但懷特對這種“語言決定論”非常自豪,認為它提供了對歷史與語言關聯的重要觀念,有助于解決歷史理論中的一些常規問題,包括更好地理解假定的“歷史”再現模式與“歷史主義”模式之間的關系、利用轉義模式對歷史再現的可能類型加以概念化、為討論歷史相對論問題提供新的視角,等等。[2]最關鍵的是,懷特的理論使人們重新認識歷史話語的比喻維度和闡釋因素,重新思考歷史的真實性問題。

懷特堅持歷史學家可以自由決定采用何種情節編排模式去敘述某一系列的歷史事件,從而賦予這些事件以相應的意義。他否認事件本身可以規定敘述的性質,而認為用任何模式來編排和敘述歷史都是可能的,至于如何在不同的敘述中仲裁,懷特認為惟一的標準是倫理和美學標準,即敘事要符合一定時代的道德規范和審美趣味。比如,把大屠殺那樣極端的歷史事實構造成喜劇,或者把納粹的崩潰構造成悲劇,這些情節建構并不違反任何重要歷史敘事的撰寫原則,但是這些做法之所以不能被大家接受,懷特認為是因為它們違反了社會認可的道德標準和審美趣味。

按照懷特的考察,西方傳統的歷史敘事,至少是自19世紀以來的歷史敘事,采用的是“現實主義”的再現方式,而這種再現方式秉承的是西方古老的摹仿論,所以傳統的敘述觀認為,歷史故事和歷史現實之間的關系是直接的和自然的。懷特針鋒相對地指出,用語言來摹仿現實就一定會扭曲話語所再現的現實,語言與現實的聯系并不是直接的,歷史故事屬于話語秩序,是歷史學家對歷史事件的編碼活動的產物。正是19世紀的現實主義文學再現模式在再現諸如“納粹主義與大屠殺”這類極端的事件時遇到了困難,這種困難源于一種過分依賴現實主義的話語概念,而以19世紀的歷史經驗為基礎的現實主義又不足以再現大屠殺這種20世紀發生的新現象。懷特認為,既然情節建構就是對事實的闡釋,相互對抗的敘事之間的差別就是在敘事中其支配作用的“情節建構模式”之間的差別;所有對大屠殺的敘事性陳述都指涉這一客觀事實,但是也同時關涉道德標準和審美趣味,所以“真實”的陳述與事件意義的揭示相關。正是由于現實主義的再現模式難以充分揭示和闡釋大屠殺的意義,才不能充分地描寫大屠殺這樣的現象。而語言再現現實和揭示事件意義的能力,是由文學再現模式提供的。既然歷史話語本質上與文學話語是同源的,歷史敘述也應該和文學一起發展。文學的現代主義是試圖再現現代歷史現實的結果,是對20世紀的新的現實的文化回應;現代主義是以不同于現實主義的歷史和現實經驗為基礎的,這種新的現實包括希特勒主義、最終審判、全面戰爭、核污染、大規模饑餓以及生態自殺等現象。所以對大屠殺等歷史事件的再現要求一種現代主義風格,新的歷史敘事應該引入現代主義再現模式,相應地,我們關于再現歷史的“真實性”或“逼真性”的觀念也需要隨之改變。[3]

但是“真實性”的觀念應該如何改變?懷特并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他指出,現代主義并不是對現實主義的拒斥和對歷史的摒棄,而是對一種新形式的歷史現實的展望,所以新的歷史再現的“真實性”的方向在文學的現代主義實踐之中,在現代主義風格的發展之中。

無論是情節編排模式和故事再現慣例,還是社會認可的道德規范和審美趣味,都會隨著現實的變化而發生深刻的變化。所以歷史“真實”的觀念中既包含了歷史敘述的歷史事件的客觀性,也包含了歷史學家和讀者的主觀性以及特定時代社會的公共倫理標準和審美趣味,而后兩者都是會發生變化的。懷特并不否認歷史敘事可以再現真實,而是強調,歷史的真實性不同于自然科學的真實性,它不是一種完全客觀的和絕對的真實性,而是一種包含了主觀性的不穩定的真實性。

無獨有偶,保羅·利科也認為歷史的真實性和客觀性中包含了歷史學家的主觀性,歷史的客觀性始終來自傳統社會對其過去的正式和實際排列的調整,歷史敘述總是與一定的意義聯系在一起。不過懷特認為歷史敘事同時具有客觀性和主觀性是語言自身的性質使然;而利科則更進一步,認為客觀性本身就是理性思維活動的一種成果,是一種利益和期待,客觀性是思維所產生的、整理的和理解的東西,理性思維以這種方式使人理解的東西是客觀的。利科還指出,有許多不同等級的客觀性,歷史的客觀性不同于自然科學的客觀性,歷史的客觀性之中隱含了歷史學家的主觀性,是一種不完全的客觀性。利科認為歷史就是歷史學家在其職業科學活動中重建并予以解釋的一系列的過去的事件以及事件間的關系,這種歷史事件的紐結在歷史讀者的解讀和反省中呈現出一定的意義和人類價值。與懷特不同,利科強調歷史學家的主觀性并不是任意的主觀性,而是受到歷史科學客觀性的制約,與人的健全精神和正常的感受性有關,具有科學性。[4]利科的觀點實際上否定了歷史學家可以對歷史事件任意進行情節建構,而認為事件本身的性質在一定程度上規定著歷史學家對它們的敘述。比起懷特認為歷史事件可以任意情節化,歷史學家在敘述中對歷史事件的闡釋可以是主觀的和隨意的,而且對不同歷史敘述的判斷標準只有特定時代社會的公共倫理標準和審美趣味;利科的觀點顯然更加合理。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在歷史與語言關聯的問題上,懷特從西方傳統的歷史再現論轉向了另一個極端,他側重語言的比喻(轉義)功能而忽視語言的再現功能,由此強調了歷史敘事的闡釋功能而否認了歷史話語對歷史事件的再現功能,其理論貢獻和局限性都同樣巨大。

懷特強調歷史話語的比喻維度,重視歷史與語言的關聯,要求重新審視敘事話語的結構和意義,以及重新評價歷史再現的真實性的標準,這些都是對歷史敘事話語的深刻反思。懷特的理論指出了歷史真實性的特殊之處,即歷史敘事的真實性中既包括所敘述事件的客觀性,也包含著作為敘述者的歷史學家的主觀性和話語對歷史事件意義的揭示,還包括特定時代社會的公共倫理標準和審美趣味。他以其理論系統地辨明了歷史話語的真實性和相對性問題,它表明歷史話語的虛構性與真實性存在于語言的不同層面上而互不矛盾,有效地解決了歷史敘事如何能夠同時敘述真實事件和進行虛構闡釋的問題。他還提出可以通過歷史文本的敘事的情節編排模式識別出相應的論證模式和意識形態含義,這有助于我們理解作者如何控制文本意義的生成,從而使文本意義的建構過程去神秘化而變成可分析的。他揭示出敘事模式構造意義的功能,這給我們分析歷史和文學的敘事提供了新的視角和方法,也使我們在實際運用敘事方法書寫時能夠更加自覺。

但是懷特把語言轉義模式作為人類意識和一切話語的基礎,認為人對歷史的情節建構、闡釋和理解都由語言方案預設和決定,這就陷入了極端的語言決定論,顯然顛倒了語言轉義模式與歷史闡釋之間的關系。

懷特認為歷史再現都是真實性和虛構性的混合,歷史敘事的各種形態的闡釋都受制于語言的四種基本轉義模式的制約,這就徹底改變了傳統的歷史研究原則堅持的歷史解釋只是為了尋找到歷史的規律和真實性,而把歷史的真實性和歷史解釋的合理性等問題放到語言的天平上去衡量。但是懷特并沒有對歷史敘述中的真實性問題做出令人滿意的解答。他過于強調歷史話語的虛構性和主觀性的方面而忽視其客觀性的方面,過于強調歷史敘事的意義和闡釋的隨意性和主觀性而忽視歷史敘事意義的公共性,過于強調作為判斷不同歷史敘事的標準的社會道德標準和審美趣味的變化性而忽視其穩定性。他認為對任何歷史事件的敘述都可以任意情節化從而可以對事件的意義進行自由解釋,這就否定了對歷史事實的情節建構所提供的解釋受到事實本身的限制。他只承認在“事實”層面上可以比較歷史敘事真實與否,而認為無法比較不同的歷史敘事在意義闡釋上的高下。盡管社會的道德倫理標準和審美趣味會在歷史中發生變化,但是“意義”總是相對穩定的并且是公共性的,這樣人們才能比較不同敘事的價值;而懷特把對歷史事件意義的綜合解釋看成是主觀的和任意的,他只承認有相對的和變化的價值,這樣就否認了歷史敘事的真理性,也無法比較相互對抗的歷史敘事之間的合理性和價值。根據這種思路,就很容易走向歷史敘事意義的隨意性,甚至可能導致意義的消解,從而滑向相對主義和虛無主義。雖然懷特承認歷史事件的客觀性和歷史敘事的真實性,但是他對傳統歷史真實觀的否定卻徹底消解了歷史的神圣性和莊嚴感,這就為許多后現代主義作品和新歷史主義小說以敘事策略去“操作歷史”和“游戲歷史”在理論上大開方便之門,這類文學作品中明顯的歷史虛無主義無疑表明了懷特理論對文學領域的實質性影響。

參考文獻:

[1]謝少波,王逢振.文化研究訪談錄[C].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3.

[2]〔美〕海登·懷特.后現代主義歷史敘事學[M].陳永國,張萬娟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3.

[3]“Historical Emplotment And The Problem of Truth in Historical Representation”, Hayden White. Figural Realism:Studies in the Mimesis Effect [M]. Baltimore: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9.

[4]〔法〕保羅·利科.歷史與真理[M].姜志輝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4.

責任編輯 楊小民

① 這個話語結構關系圖為本文作者根據懷特在“講故事:歷史與意識形態” 一文中的分析所畫,原文見〔美〕海登·懷特.后現代主義歷史敘事學[M]. 陳永國, 張萬娟,譯. 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2003. P363-3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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