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關聯理論對語用翻譯的指導作用

摘 要： 語用翻譯中的等效前提是正確認知和理解源語，而關聯理論認為要正確理解語言就是要找關聯，靠推理。而在關聯理論解釋下的交際過程中，交際雙方之所以能配合默契，主要在于一個最佳關聯模式——關聯性。因此，我們可以利用關聯理論來指導語用翻譯。本文從語境關聯、文化關聯和翻譯過程闡釋關聯理論對語用翻譯的指導作用。

關鍵詞： 關聯理論 語用翻譯 語境關聯 文化關聯 翻譯過程

對語言學的研究經歷了幾個重要階段，但是無論是語言學的奠基人瑞士語言學家索緒爾、美國結構主義的先驅布龍菲爾德或是英國語言學家喬姆斯基，他們對語言學的傳統研究焦點還是語言的本身，將語言與其使用的情景割裂開來。因此這種語言理論只能解釋語言本身的意義，而無法解釋語言在特定的交際場合用以表達特定的意義，因而也就無法對極其復雜的語言現象給出合理的解釋。因而在20世紀70年代就出現了用以取代以句法研究為中心的語義研究。而隨著對語義研究的不斷深入，越來越多的語言學家們開始轉向語言在現實中的實際使用問題，于是語境因素開始進入語義研究的范疇。20世紀50年代末，英國哲學家奧斯丁提出了言語行為理論（Speech Act Theory），這一理論在語用研究中具有重要的意義，成了語用研究的核心理論。20世紀60年代后期，美國哲學家格賴斯又創立了人類會話活動中的一條指導原則——合作原則（Cooperative Principle），對解釋人類語言的交際活動起到了重要作用。后來很多的語言學家、人類學家、哲學家、社會學家和心理學家也從不同的角度來研究語言，解釋語言，從而出現了一個新的跨學科研究語言實際使用問題的科學，即語用學。而把語用的知識應用于翻譯實踐就是語用翻譯。

隨著語用學這一學科的不斷發展，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研究語言在使用中的意義或者說語言在語境中的意義。Sperber和Wilson（1986）聯名出版了題為《關聯性：交際與認知》一書，提出了與交際認知有關的關聯理論（Theory of Relevance）（Sperber Wilson，1986：370-390）。該理論認為理解話語的標準是人類認知假設。而人類認知假設認為，人們認知事物總是遵循著一條Sperber和Wilson稱之為關聯的原則，即根據與之有關聯的信息來認知事物。在言語交際中，說話人通過明示行為向聽話人表明自己的信息意圖和交際意圖，為聽話人提供必要的依據，使聽話人從中尋找關聯，即說話人的話語在聽話人的語境假設中產生的語境效果。因此關聯理論認為交際雙方的默契配合主要由于一個最佳的認知模式——關聯性，而不是合作原則。關聯理論有兩個最突出的論點：一是語言交際是一個演繹推理的過程，而不是解碼過程；二是人們在交際中總希望用最少的努力獲得最多的信息，即最佳關聯性。語用翻譯與語義翻譯相對應，是一種等效翻譯觀，也是翻譯理論中的一個新模式。關聯理論的主要理論是Ford的認知理論，但它是針對格賴斯的合作原則提出來的。然而關聯理論不是格賴斯理論的簡單承襲，而是一種補充和揚棄。格賴斯合作原則中的“關聯準則”雖有高屋建瓴之勢，卻失之抽象空泛。關聯理論從人類認知的角度對關聯原則進行了較為詳盡而又可信的闡述，克服了合作原則所具有的一些弊病。

由此可見，語用翻譯中的等效前提是正確認知和理解源語，從而形成正確的推理假設，而在關聯理論解釋下的交際過程中，交際雙方之所以能配合默契，主要在于一個最佳關聯模式——關聯性。交際的受體要依靠推理假設理解交際者的真實意圖，從而找出最佳關聯。因此，關聯理論為語用翻譯提供了理論支持。本文從語境、文化和翻譯過程闡釋了關聯理論對語用翻譯的指導作用。

讓我們先來看看關聯理論從語境方面對語用翻譯的指導。要翻譯，首先就要理解原文。根據關聯理論，要準確理解原文必先重視原文的語境。通過對語境的分析，找出原文與語境間的最佳關聯，從而取得理解原文的語境效果。翻譯是一種雙語活動，語義轉換是其核心。奈達對翻譯的定義是：“所謂翻譯，是在譯語中用最切近而又最自然的對等語再現源語信息，首先是意義，其次是文體。”（Nida，1969：24-26）很顯然，要想實現這一目標，理解原文是關鍵，而語用推理結合語境分析則是獲得正確的語義理解的重要手段之一。關聯理論中的語境，又稱為語境假設，不僅僅指上下文和說話時的社會環境，還包括雙方的各種期待、設想、信念和記憶等。因此，關聯理論中的語境并非固定不變。舉個例子來說明：

“How old was I when you first took me in a boat？”

“Five and you nearly were killed when I brought the fish in too green and nearly tore the boat into pieces.”

“Can you remember？”

“It is strange，”the old man said，“He never went turtling.That is what kills eyes.”（Henmingway，1989）

這是海明威的《老人與海》中的一段對話，其中green和kill都是多義詞。green是“綠色”的意思，可在原文中它卻是用來修飾“fish”的，直譯出來就是“綠色的魚”，似乎不太合適。通過上下文我們發現應該譯為“活蹦亂跳的魚”。同樣kill也不能翻譯為“殺死”，而應翻譯為“使（眼睛）痛苦，難受”。這其實是語境中詞義的轉移。

當然，在這里我們僅僅只談了情景語境。在實際的翻譯中，我們還會遇到文化語境，這也是翻譯中經常會考慮的一個重要因素。文化與語言有著密切的關系，薩丕爾在《論語言》中指出：“語言不能脫離文化而存在，就是說不能脫離社會流傳下來，決定我們生活風貌和信仰的總體。”（薩丕爾，1985）翻譯是兩種文化的比較，因此必定會涉及到文化及文化的特殊性。而文化特殊性就是指在進行兩種文化比較時存在于一種文化而不存在于另一種文化的現象（Nord，1997）。這種文化特殊性會影響目的語讀者對源語信息的獲得，因為他們受各自文化背景的影響而缺少一個共有的語言前提。魯迅說：“如果還是翻譯，那么首先是目的，就是博覽外國的作品，不但移情，也要益智，至少是知道何時何地有這種事，和旅行外國是很相似的：它必須有異國情調，就是所謂洋氣。”（魯迅，1984：246）什么叫“異國情調”？就是說翻譯不僅要考慮語言因素，還要密切關注文化差異。文化差異處理的好壞，往往是翻譯成敗的關鍵。因為“翻譯最大的困難是什么呢？就是兩種文化的不同。在一種文化里頭有些不言而喻的東西，在另外一種文化里頭卻要費很大力氣加以解釋。對本族讀者不需解釋的事，對外國讀者得加以解釋”（王佐良，1989：34）。語言可以轉換，甚至可以“歸化”，但文化特色卻不宜改變，特別不宜“歸化”。因此，“文化傳真”應是翻譯的基本原則。“文化傳真”可以說是“更大語境”下做翻譯，即“文化語境”。有時，從文化的角度考慮的翻譯可能是更高一籌的譯法。比如我國許多建筑工地上流行的一個標語：“高高興興上班去，平平安安回家來。”如果忽視文化差異，將這個標語譯為：“Go to work happily， and come back safely.”英語國家的人就理解不出這句話含有家人對去建筑工地上班工人的關愛之情和深深祝愿的言外之意。關聯到西方文化，用一個“Good Luck！”更能傳達出真實信息（何兆熊，1987）。還有我國人民最常用的見面打招呼的話是：“吃了嗎？”如果我們直譯為“Have you got you meal？”就會給英語國家的讀者造成誤解。考慮到文化關聯，我們譯作“Hello！”或“How are you？”會更好。又如：

一本美國雜志刊登了一篇新聞報道，介紹了前總統卡特卸任后從事社會公益活動的情形。其中說到他同一位居民協會主席討論工作的事：The two presidents exchange Sir’s and Ma’ma’s in the venerable Southern style.After 25 minutes，Cater slowly disengages：“I’m graceful for this meeting.”he says.On his way to the car，he tells Davis：“I love you.I’m proud of you.”（譯文：前總統稱居民協會主席“夫人”，居民協會主席稱前總統“先生”，客客氣氣，一派南方人的風度。25分鐘過去了，卡特不慌不忙起身告辭，說道：“感謝你今天來同我會面。”邁上車的當兒，他對戴維斯太太說：“我愛你，我為你感到驕傲。”）這里的“我愛你”忽略了文化關聯而譯出讓不了解西方文化的中國讀者誤解或不解的譯文。英文里的“I love you”的使用范圍遠遠超過了在漢語里“我愛你”的使用范圍。故在此如考慮到文化關聯，應略加變通，譯為“你真了不起”或“我敬重你”（羅德進，1997）。

下面我們來談談關聯理論對翻譯過程的指導作用。隨著翻譯研究的文化轉向，譯者的文化身份及其主體地位也就被提了出來。在“源語—譯者—譯語”的翻譯過程中，譯者是主體，是翻譯過程的中心。譯者的文化取向和文化身份的發揮在一定程度上受制于源語和譯語及讀者，但譯者可以通過其“中心”地位跨越兩種語言的障礙，取得相應的語境關聯及順應，從而使源語與譯語的主體性融合在一起（曾文雄，2006）。因此在翻譯的時候，遇到字面意思和原作者意思不一致的情況時，譯者可以充分發揮其“中心”作用，既譯出字面意思，同時又能讓讀者領會到原文作者的意圖。

綜上所述，關聯理論為語用翻譯提供了一個統一的理論框架。作為原作者和譯文讀者之間的橋梁或者說中介的譯者的主要任務是保證和促進兩者之間交際的成功。為了保證交際的成功，譯者可以采用各種順應措施以幫助譯文讀者找到原文與譯文語境之間的最佳關聯，達到最佳關聯效果。

因此，作為交際性的語用翻譯，其目的正是要在翻譯過程中達到源語的交際目的與譯語讀者的期待相吻合。而關聯理論的核心則是通過獲得足夠的語境效果，進行一系列的推理和假設去正確理解話語，從而取得最佳關聯。因此關聯理論所提供的最佳關聯就為語用翻譯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

參考文獻：

［1］Sperber Dan，Deirdre Wilson.Relevance：Communication and Cognition［M］.Oxford：Black Well，1986：370-90.

［2］Nida，E.A.，Taber，C.R.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ranslation［M］.Leiden：Brill，1969：24-26.

［3］Hemingway Ernest.The Old Man and the Sea［M］.Beijing： World Publishing Corporation， 1989.

［4］Nord，Christiane.Translating as a Purposeful Activity：Functionalist Approaches Explained M：1991.

［5］魯迅.翻譯研究論文集（1894-1948）［C］.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84：246.

［6］何兆熊.語用學概要［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87.

［7］羅德進.談談誤譯的文化背景.郭建中.文化與翻譯［C］.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1997：169.

［8］何自然.語用學與英語學習［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5.

［9］曾文雄.語用學翻譯研究［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6.

［10］薩丕爾.語言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5.

（作者系西北師范大學外語學院在讀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