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禽流感免疫計劃爭議

諶彥輝

近日，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聲稱，盡管今年以來北京方面未作通報，但內地一些地方家禽最近可能暴發了禽流感疫情。

糧農組織駐中國資深技術顧問馬丁認為，最近可能有一些禽流感病毒在內地流傳，甚至可能已暴發疫情。該組織去年12月以來未收到中國農業部的相關通報，但他相信當局已接報并在進行調查，糧農組織目前正在等待北京的報告。

馬丁還說，今年中國出現的禽流感病例比去年多，而且趨向有些不尋常。一些過去不曾出現過的地區，如江蘇省和山東省，也發現了病例。

2月7日，國家首席獸醫師于康震表示，很多病例并非在禽流感疫情暴發時感染，而且確切的傳染源和感染途徑還不清楚。

中國疾控中心病毒病所副所長、國家流感中心主任舒躍龍表示，中國人禽流感散發病例還將不斷出現，感染來源不明的病例可能依然存在，防治壓力很大。

廣施免疫 病毒仍虐

從以往的人禽流感發病情況來看，中國人禽流感病例70%以上發病時間集中在冬春之季，即每年1侗至次年3月，這和家禽禽流感高發期的時間吻合。

近期8例人禽流感病例屬于高度散發狀態，病例之間沒有聯系，發病前都有直接或間接的病死禽接觸史，或者是發病前去過活禽市場，但目前最為突出的一個共同特點就是所在地都沒有暴發動物禽流感。

香港大學微生物學系教授管軼認為，雖然家禽目前仍是主要的傳播源，但家禽沒有發生禽流感疫情，人反而感染禽流感，這肯定另有其因。

管軼分析，2005年底，中國內地實行禽流感全面免疫政策，現在內地所有的禽流感疫苗都由政府統一采購，并強制給家禽注射。家禽接受疫苗注射后獲得免疫九不再暴發禽流感。但疫苗只能保護家禽免得禽流感并不能殺死禽流感病毒，禽流感病毒仍大面積存在。“這是人禽流感病例散發的一個主要原因。”

“由于抵抗力的問題，禽類不發病，卻是病毒攜帶者，如果接觸的話，一些易感人群就會感染上禽流感病毒。”管軼研究發現，自從2D06年福建發現了一株強毒變異株后，整年都有發生禽流感疫情的危險。這種福建株的毒力強，目前已在華南地區占據流行主導。“如果對家禽防控不當，人也隨時會有感染禽流感病毒的風險。”

目前官方還不能確定是候鳥帶來的禽流感，因為禽流感病毒一直存在。最終的調查結果還沒有出來。

中國科學院微生物研究所所長高福認為，當前家禽免疫存在漏洞：大量農民散養的家禽可能沒有注射禽流感疫苗，而進入市場環節又缺少檢測禽流感流程，種種因素導致了散發人禽流感病例的出現。還有專家擔心，禽流感疫苗可能與變異的禽流感病毒不對稱，現有禽流感疫苗對家禽喪失保護能力。

于康震日前表示，目前的病毒分離表明，病毒仍是禽源，推測目前中國的人感染仍然來自于禽及其污染環境中循環的禽流感病毒。“只要環境中有病毒存在，人就有被感染的風險。”

免疫或使病毒變異

從農業部通報的2008年全國秋季集中免疫工作大檢查情況看，禽流感免疫抗體合格率達86.7%，超過國家規定標準，且高于往年。

“目前家禽禽流感免疫狀況良好，近期不會暴發大規模疫情。”國家禽流感參考實驗室主任陳化蘭說，2008年，大陸僅在西藏、貴州、廣東發生6起禽流感疫情，發病家禽0.9萬只，死亡0.9萬只，撲殺59萬只；發病數、死亡數同比分別下降60.87%，59.09%，也未發生候鳥疫情。2008年6月以來，全國未發生高致病性禽流感疫情。

目前，大陸實施積極的禽流感免疫政策，其自行研制的HSNl和H5N2兩種禽流感疫苗正在內地大面積使用，同時使用的還有一種禽痘活載體疫苗。與前兩種疫苗相比，它的生產成本更加低廉。

雖然中國的疫苗技術以及免疫范圍都在不斷提高和擴大，不過，防控禽流感并非“一針管天下”。根據流行病學規律分析在良好免疫狀況下禽群可產生有效保護九一般不會發生大規模疫情；但在疫苗的作用下，病毒處于一種受抑制的狀態，存在有免疫壓力病毒會不斷地自我進化以適應新的環境，這種免疫壓力可能促進禽流感病毒進一步變異，這對沒有疫苗保護的人類來說十分危險。

禽流感病毒的變異似乎開始逐年加速。由英國政府資助的醫藥研究理事會和世界衛生組織曾聯合發表聲明說，在土耳其出現的禽流感病毒已開始出現適應人體的變異現象。此前，越南胡志明市熱帶病研究院生物分子研究室主任高保云博士表示，高致病的H5N1型禽流感病毒已經發生變異，其毒性更高。

陳化蘭說，在2006年疫病監測過程中，在山西和寧夏分離到少量病毒，這些病毒抗原性出現了變異，現行疫苗對其保護力有所下降。

農業部官方網站日前也表示，江蘇發現的那株病毒是一個變異株，因此需要修改其周邊浙江，上海，安徽、山東等省市的免疫計劃。

爭議免疫政策

中國農業大學動物醫學院的劉金華教授對最近出現的8例人感染禽流感個案感到困惑，傳染源和感染途徑還不清楚。

一個值得注意的現象是，通常意義上的高-危人群，如家禽飼養、屠宰、經營和防疫人員，其感染率反而不高。內地上述高危人群尚無一人發生感染。

“目前全世界在禽流感的研究方面還有很多未知領域。”劉金華說，近期北京將聚集一些禽流感防治專家研討新對策，衛生部正加緊研究最近暴發的新一輪人感染禽流感的新模式。

衛生部新聞發言人毛群安說：“現在確實有這么一個疑問，現在的病例方式不像過去，先有動物的大規模疫情，然后才出現人的感染病例。而現在通過監測，確實沒有大規模的動物疫情的發生。有專家說，這可能提示，現在有些家禽的帶毒方式可能發生了一些變化，這需要專家作進一步的研究。”

與此同時，香港一些研究禽流感病毒的專家學者開始質疑中國推廣了5年的免疫政策。目前泰國、越南和香港等國家和地區堅決反對使用疫苗，他們認為疫苗不會起保護作用。中國從2003年報道第一例人感染禽流感病例以來便積極進行禽流感疫苗接種，但疫苗并沒有根除該病毒。

“疫苗不是藥物。”高福說，疫苗只能免疫被免疫的動物或使人類免除對病毒的感染，但是疫苗不能消滅病毒，疫苗和病毒可能共同存在。內地禽流感防治專家認為，目前還沒有證據表明說，8例人感染禽流感是由于大面積使用禽流感疫苗導致，而是否使用疫苗防控禽流感一直是學術界的爭議。

“如果不是暴發了禽流感疫情，那么近來多起人類感染禽流感的病例，有可能是H5N1禽流感病毒變種而導致的，”香港傳染病專家勞永樂說，“病毒有可能正在發生變化，變成一種更容易從家禽傳給人類的病毒。”

世界衛生組織流行病疫情發言人格里格·哈特說：“有關病例涉及的禽流感病毒，其行為方式沒有出現變化。到目前為止，我們沒有看到病毒出現變異。在中國我們至今看到的，還是人類從鳥類，或者從環境方面感染的禽流感。沒有跡象顯示那里出現了人與人之間相互感染的病例。”

哈特說，這些病例涉及的病毒沒有出現變異情況。世界衛生組織在過去10多年的時間里一直密切監控禽流感，擔心高致命H5N1型禽流感病毒有可能變異成為一種人與人之間傳播的病毒。世界銀行去年10月曾預測，如果禽流感病毒出現以上變異就會在全球造成7100萬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