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教學中被逐漸淡化的兩種修辭格

眾所周知,修辭是語言的藝術,是能恰當地表達思想感情的手段。中學語文課程標準在修辭這方面的要求是“正確運用常見的修辭手法”。今天筆者來談談在語文教學中如何正確運用不太常見的兩種修辭格。

1.譎說

譎說,本意是心懷詭詐地勸說。古文中也多次出現。如《三國志·魏志·夏侯淵傳》:“衢等譎說超,使出擊敍。”在日常的學習生活中,由于特殊的原因和目的常常需要講些假話和謊話來達到人際關系的和諧。在文學創作中,同樣也需要在特定的環境中利用“譎說”來塑造人物的典型性格和良好形象。如《藤野先生》中魯迅就承認在他的老師面前撒了謊,文中魯迅決定棄醫從文后,向藤野先生辭別,看到先生臉色有些悲哀時就說了假話:“我想去學生物學,先生教給我的學問也還有用的。”這一“譎說”是善意的,是魯迅對老師的尊敬和慰藉。還比如孫犁的《荷花淀》中男人們到部隊后,女人們想去看丈夫,卻不愿直說,就說:“我不拖尾巴,可是(丈夫)忘了一件衣裳。”這種修辭的使用顯示了孫犁高超的語言技巧,將青年女性羞怯的心理表現得淋漓盡致。

譎說,必須在特定的語言環境中才有效果,有時的說謊,不僅自己知道,別人也知道你在說“假話”,并不一定非要別人相信,這只是一種掩蓋的薄紗,下臺階的手段。目的是讓雙方都不尷尬而已。雙方心神領會后,一場糾紛就會輕易化解。當然有些特定的場合就不能說真話,《鴻門宴》中的曹無傷就因為項羽的一句“沛公左司馬曹無傷言之,不然藉何以至此”而丟了性命。

2.飛白

飛白是與譎說相應的一種明知說錯或寫錯而故意如實援用或仿效的修辭手法。飛白修辭的使用大體可分為字形飛白、語音飛白、詞語飛白、詞義飛白和邏輯飛白等幾種。

字形飛白就是利用書寫的錯誤來將錯就錯構成飛白。最著名的事例當屬《楊修之死》中的楊修戲曹操一段,“又一日,塞北送酥一盒至,操自寫‘一合酥三字于盒上,置之案頭。修入見之,竟取匙與眾分食訖。操問其故,修答曰:盒上明書‘一人一口酥豈敢違丞相之命乎?操雖嬉笑,而心惡之。”古人書寫的習慣都是豎寫,這里的“人一口”正是“合”的白字。楊修利用這一飛白和曹操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這個玩笑也加速了楊修的死亡。當今社會中利用字形飛白而達到特殊效果的例子還有很多,如廣告語中的“‘咳不容緩”“無與‘輪比”等。

語音飛白是利用各種不準確的語音如口吃、咬舌、方言等構成飛白。如老舍的《茶館》:“王淑芳(看李三辮子礙事)說道,三爺,咱們的茶館改了良,你的小辮也該剪了吧?李三:‘改良!改良!越改越涼,冰涼!”一句玩笑話,一處飛白表明了人們對動蕩時局的不滿。又如《炊事員熊老鐵》:“熊老鐵還想倔強到底,卻見張部長有回屋里,抓住那位何同志的手說道:‘東(同)嘖(志),剛才熊老鐵的話你都聽見了吧,好好地趕(檢)討趕(檢)討吧……”“東嘖”“趕討”是方言的記錄,如不用這種飛白的手法就體現不出這種特殊的藝術效果。

詞語飛白是在談話寫作時,故意使用一般人都能意會的詞語來代替本來的名稱,從而達到另有蘊味和趣味的效果。如現在網絡詞語中出現的“躲貓貓”是無故受到傷害后而無人承擔責任的飛白,具有搪塞理由之功效。“打醬油”是什么事情與自己無關的飛白,一般用來代替“路過”用來進行快速回復。“俯臥撐”是推來推去,推卸責任的飛白,成為一些問題因某種原因而不發甚至做立場中立狀的代名詞。“山寨”是仿造性、快速化、平民化的飛白。迅速成為善打擦邊球,經常行走在行業政策的邊緣,而引起爭議等。

詞義飛白就是利用用詞的錯誤來變更詞義從而達到表達的效果,毛澤東在《反對黨八股》中就大詞小用了“調查研究”,詼諧有趣的同時也達到了批評的效果。

邏輯飛白是利用語言邏輯的錯誤來增強表達效果。如魯迅《風波》中:“趙七爺接著說:‘……你可知道這回保駕的是張大帥,張大帥是燕人張翼德的后代,他一支丈八蛇矛,就有萬夫不當之勇,誰能抵擋他!”“丈八蛇矛”毫無邏輯根據的無稽之談,純粹是趙七爺的憑空想象了。還有《夜走靈官峽》中,“‘屋里怎么沒有人呢?我一邊說一邊抖著大衣和帽子上的雪。坐在那里的小孩扭轉頭,眼睛忽閃忽閃的望著我說:‘叔叔!我不是個人?他站起來……”這里“我”的問話顯然違背了邏輯事理,小孩的問話把邏輯錯誤點破了,文章顯得詼諧幽默貼近生活。

總之,譎說和飛白的運用都是為了語言表達的需要,不管是“作假”還是“就錯”都能產生直說而不能責備的效果。從而促進學生的閱讀和寫作能力的提高。

(朱玉山 江蘇徐州市睢寧縣第二中學221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