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滿這“一半”

任奕霖

如果世間的美好都只一份,我愿與你一人一半。

——題 記

我真的很不喜歡你,成天臟兮兮的臉蛋,耷拉著的稀疏的黃毛,不出一天就弄得皺巴巴的衣服。我甚至看不起你。

于是我冷落你,躲避你,嘲笑你。而你似乎注定要做我的“跟班”,我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每分每秒“姐姐,姐姐”喚個不停。我喚你作“拖油瓶”,視你為我的負擔。我想我是煩透了你。

那時候,我的零花錢是被家里嚴格控制的,好容易積攢到一定的數量,換作蛋糕坊那塊令我垂涎已久的慕司蛋糕帶回家。這蛋糕做得甚是精美,香氣四溢,我小心翼翼藏著掩著,不料還是被你看見。你興高采烈地跑來,“姐姐,姐姐,這是你買的嗎?多漂亮啊!”我突然有種自豪感,“那是,不過花了我不少錢呢!”看你臟兮兮的小手迫不及待地伸向我可愛的蛋糕,我氣急敗壞地吼道:“干什么,拖油瓶,不許你碰它!”一面心疼地將蛋糕盒捧在懷里。你的手就這么懸在空中僵了好久。空氣凍結了,我突然有些尷尬。你像只小貓似的可憐巴巴地望著我,嗚嗚咽咽地說:“可不可以……”“休想!”不等你說完我便打斷你。“只一半,一半可以嗎?”看你閃爍的眼角,我確實有些不忍了,想想又怕母親責備我欺負你,無奈地嘟囔著說:“算了算了,只許一半哦?！庇谑侨〕龅斗至税雺K我不喜歡的奶油給你,而你卻像得到了天賜的寶貝,高興地捧起我的臉用勁親了一下,顧不得我厭惡地推開便歡呼著跑開。我有些疑惑,不過是半塊蛋糕而已,至于嗎?

終于姑媽要來領你回家了,想到可以擺脫你的糾纏,我整個人都輕松起來。你走的那天我在學校上課,晚上回到家,媽說你留了東西在我桌上。我很奇怪,你怎么會有東西留給我?走進房間,桌上不過放著塊芝麻糖,不,是半塊。盡管我知道你一直最愛吃的就是這芝麻糖,不過作為離別的禮物或是紀念留給我,又只是半塊,真讓我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我不屑地想把糖扔掉,無意中瞥在旁邊小紙片上稚氣的歪歪扭扭的字跡:

“姐姐,如果世間的美好都只有一份,我愿與你一人一半?！?/p>

心就這樣猛地一顫,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紙片被我捏緊在手心,貼在胸口。我想我會把它留下來,永遠永遠,來彌補我沒有機會再去留住的那些美好。

輕輕拿起那半塊芝麻糖,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感受它在快樂地溶化,嘻,真甜!

點評:

蛋糕的“一半”,“芝麻糖”的“一半”,濃縮著純真的情意,成為文章動人的亮點。芝麻糖不留整塊而只留半塊,不僅不讓人感到“你”的吝嗇,反而會越發感到“你”的可愛。欲揚先抑的筆法,“我”的情感線索清晰而有變化,題記的哲理韻味,結尾的雙關含義,都可圈可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