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感嘆句及其翻譯

譚 芳

[摘要] “多(么)”感嘆句在現代漢語中是一種常見的句型,其基本形式是“多(么)+AP/VP”結構,其中的形容詞短語和動詞短語只能是表程度差別的短語?！岸?么)”感嘆句一般翻譯為英語的how感嘆句,其中的“多(么)+AP+的 +NP”形式翻譯為英語的what感嘆句。

[關鍵詞] 多(么) 感嘆句 翻譯

一、引言

現代漢語中,感嘆句的感嘆語氣常常由一些副詞來表示,也就是呂叔湘先生說的那一類“含有指示程度的限制詞”,如太、好、多(么)等。其中,“多(么)”是現代漢語中最為常見的感嘆標記之一。關于“多(么)”感嘆句較有代表性的研究有程美珍(1982)、高永奇(1999)和杜道流(2004)等,多集中于研究“多(么)”感嘆句的句法特點和功能,但關于“多(么)”感嘆句的句式以及“多(么)”感嘆句的翻譯還沒有人探討,本文試在這方面進行嘗試。

二、“多(么)+ AP”感嘆句

副詞標示感嘆語氣本身不能獨立地表示感嘆,總要有一定的組合形式,“多(么)”標示感嘆語氣賴以依托的基本形式是“多(么)+AP/VP”結構,或稱之為“多(么)”感嘆成分。其中,AP表示形容詞或形容詞短語,VP表示動詞或動詞短語。

“多(么)+ AP”結構是“多(么)”最為普通的感嘆用法,表示程度很高,其中的形容詞“只能是表示含有程度差別的性質形容詞”。如:

(1)多綠呀!—— *多綠油油呀!

例(1)中的“綠”是表程度差別的性質形容詞,而“綠油油”是狀態形容詞,不表示程度差別。因此,不能進入“多(么)+AP”感嘆句。

“多(么)+AP”感嘆成分單獨使用時一般翻譯為How+AP,如:

(2)多么復雜!How complex!

這種情況較為普遍,但翻譯起來難度不大。當“多(么)+AP”感嘆成分在句中作定語、狀語或補語時,與相應的英文感嘆句在用法和行文上差異相對較大。

1.多(么)+AP+的 +NP= What + a(n) +AP +NP

在這一結構中,“多(么)+AP”感嘆成分作定語,修飾其后的中心名詞,一般可翻譯成英語的What + a(n) +AP +NP結構。例如:

(3)多好的同志!What a good comrade!

這兩種結構的差異在于漢英兩種語言定語結構的差異。英語中沒有類似于漢語“的”的定語標記,形容詞直接修飾名詞,即AP+NP形成一個名詞短語,這個名詞短語與詢問名詞性質的what搭配;而中文的“多(么)”修飾形容詞,“多(么)+AP”一起構成一個形容詞短語,這個形容詞短語修飾其后的名詞,中間必須加上定語標記“的”。

2.多(么)+AP+地 +VP= How +Adv. +(主語)+VP

“多(么)+AP”感嘆成分作狀語修飾后面的動詞短語,對應的英語感嘆結構是How +Adv. +(主語)+VP,如:

(4)他多么深情地望著她!How passionately he looks at her!

這對結構的最大差異在于漢英狀語結構的差異,漢語的“多(么)+AP”組成形容詞短語,修飾后面的動詞短語,中間有狀語標記“地”;而英語中沒有狀語標記,形容詞也不能修飾動詞,而是由副詞直接修飾動詞。所以,“多(么)+AP”感嘆成分中的AP必須轉換為Adv.,與how組成感嘆成分。

3.V +得+多(么)+AP= How +Adv. +(主語)+V

這是漢語的動補結構,“多(么)+AP”感嘆成分作補語,附在作為中心語的后面,其間是補充關系。這一結構的翻譯與“多(么)+AP”感嘆成分作狀語的情況相似。例如:

(5)我們走得多么艱難!How hard we moved!

可以看出,漢語的“V+得+多(么)+AP”結構的形容詞譯成英語時轉換成了副詞,how與直接修飾動詞的副詞搭配。出現這種不對應的現象主要還是由漢英的語法系統的差異造成的。在這個結構中,“多(么)+AP”作為動詞的補語表示動作的結果,而英語中沒有類似的動補結構,也沒有補語標記“得”,副詞直接修飾動詞,既可以表示動作的結果,又可以表示動作的伴隨。

三、“多(么)+VP”感嘆句

這一句式雖然比“多(么)+AP”感嘆句少,但在漢語中廣泛存在?！岸?么)+AP”感嘆句中的AP只能是表示程度差別的性質形容詞,“多(么)+VP”感嘆句中的VP也“只能是表示具有程度差別的動詞和動詞性短語”。例如:

(6)多有本事!—— *多有事!

例(6)中的“有本事”是具有程度差別的屬性動詞,而“有事”不具有程度差別,所以不能進入“多(么)+VP”感嘆句。

“多(么)”可以直接修飾動詞,且可以獨立成句;英語中how也可以修飾動詞,但不能直接放在動詞前,而是放在句首,how后的句子必須有完整的主謂結構,所以在翻譯“多(么)+V”感嘆句時,應根據上下文補出邏輯主語。例如:

(7)要是她看見了,該多喜歡!How she would like it,if she saw it!

例(7)中的“多喜歡”,顯然不能直接譯為“how like”,這不符合英語語法,譯文根據上下文將邏輯主語she補出?！岸?么)”還可修飾動詞短語,但動詞短語應表示抽象的性狀特征,如果是表示具體的性狀特征則不能進入“多(么)”感嘆結構,因為具體的事物沒有程度可言。

四、“多(么)+AP/VP”感嘆句的否定形式

現代漢語感嘆句以肯定形式為主,很少有直接的否定形式(加否定詞),但“多(么)+AP/VP”感嘆句可以在形容詞和動詞前加“不”表示否定,即“多(么)+不 +AP/VP”。當然,并不是所有的“多(么)+AP/VP”感嘆句都可以在形容詞和動詞前加“不”表示否定,“該結構對‘不所修飾的動詞性或形容詞性詞語有很強的選擇性,一般是帶有積極意義的詞語方能用‘多(么)不AP/VP表達感嘆的語氣”。例如:

(8)多么不順眼!——*多么不礙眼!

多不長記性!——*多不忘記!

例(8)中帶星號的句子是不成立的,“礙眼”、“忘記”都是表示消極的意義,不能進入“多(么)”感嘆句的否定結構。

英語感嘆句對從句法上來表達否定意義具有排斥效應,主要通過詞匯上的否定來表達否定意義,所以“多(么)+AP/VP”感嘆句的否定形式的翻譯,主要是將作為感嘆中心的形容詞和動詞變為反義詞,以達到表達否定意義的目的。例如:

(9)多不純潔!How impure!

(10)多么不講理!How unreasonable!

五、結語

“多(么)”感嘆句在現代漢語中很常見,它可以多種形式出現,本文所討論的是最為常見的“多(么)”感嘆句式,因篇幅所限,還有一些句式未能一一分析,我們的探討還不夠全面,還有許多問題值得進一步研究。如“多(么)”感嘆句還有哪些句式?而“多(么)”感嘆句對這些句式中的形容詞短語和動詞短語有怎樣的選擇?這樣的“多(么)”感嘆句如何翻譯?對這些問題的回答無疑會加深我們對“多(么)”感嘆句的認識,提高我們對這類感嘆句的翻譯技能。

參考文獻:

[1]呂叔湘.中國文法要略[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

[2]程美珍.關于“多(么)”在感嘆句中作狀語的問題[J].語言教學與研究,1982,(02):42-49.

[3]高永奇.感嘆句中“多(么)”、“太”的語義、句法、語用分析[J].殷都學刊,1999,(01):107-108.

[4]杜道流.與“多(么)、太、好”有關的感嘆句[J].語言研究,2004,(03):52-56.

[5]洪邦林.現代漢語感嘆句專題研究[D].南京師范大學,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