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高等學校募捐策略與措施

陽榮威

高校的募捐對高校發(fā)展變得越來越重要,對高校而言,這不僅是一種錦上添花的行為,有時是高校生存和競爭所必備的條件,而且籌資的多少已不僅僅是錢的多少的問題,它正成為評價校長業(yè)績的重要指標,成為學校知名度和聲望的重要體現,甚至已成為學校水平的象征。在近年來高等教育大發(fā)展,而政府財政資源日漸短絀,高校存在巨大的辦學經費缺口的形勢下,積極開展學校的資金籌措活動是當今高校發(fā)展的一種必然選擇。

一、高等學校與日俱增的辦學經費與債務

我國正在推進高等教育大眾化和世界一流大學建設,對教育經費的需求是龐大的,我國高等教育將會在較長的時間內存在巨大的資金缺口。

根據2006年全國教育事業(yè)發(fā)展統(tǒng)計公報[1],高等教育的招生和在校生規(guī)模持續(xù)增加。2005年全國各類高等教育總規(guī)模超過2 300萬人,高等教育毛入學率達到21%。近5年來,全國高校校舍增加了3.2億平方米,根據我國現有的人口情況以及年齡結構,18~22歲的高等教育適齡人口將在2008年達到高峰,由2002年的9 814萬人增加到2008年的11 647萬人[2]。高等教育適齡人口的增加以及國民經濟發(fā)展對各類高層次人才需求的增加,將進一步加大對高等教育需求的壓力,從而導致高等教育經費的供求矛盾進一步加劇。

為了解決高等教育經費的供求矛盾,僅僅依靠政府的撥款是遠遠不夠的,于是我國高校紛紛通過貸款方式來建設校園、改善教學設施,致使高校普遍債務纏身。以山東省為例,據山東省人大財經委調查,由于高校擴招、搬遷等原因,山東高校貸款規(guī)模迅速擴大。截至2005年5月,山東省教育廳所屬23所高校貸款余額75.4億元,是2004年總收入的1.57倍,其中5所高校貸款余額超過總收入的2倍。這些貸款每年僅利息就需要4.3億元,而省財政每年對高校投入的增加量只有1億元。隨著還款高峰期的到來,部分高校運轉已有困難[3]。據中國社會科學院發(fā)布的《2006年:中國社會形勢分析與預測》顯示[4],2005年以前,我國公辦高校向銀行貸款總額達1 500億~2 000億元,幾乎所有的高校都有貸款。

二、募捐成為解決辦學經費緊缺問題的重要手段:世界經驗

教育經費緊缺不僅是我國大學所面臨的一個問題,也是一個世界性的問題。在政府投入既定的情況下,募捐是解決辦學經費緊缺的重要手段,而大學的募捐能力成為募捐成效的關鍵。從世界范圍內看,有募捐傳統(tǒng)的大學,其募捐能力逐步增強,募捐的數目也在節(jié)節(jié)攀升,而那些非傳統(tǒng)募捐大學,也紛紛想辦法募捐,并卓有成效。

美國高校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募捐高手,每一年都能募集到大量的辦學經費,但是在其他一些國家和地區(qū),過去由于過分地依賴國家的財政撥款,募捐意識和募捐能力都不高。現在由于高等教育的大眾化和大學追求卓越的要求,政府撥款越來越不能滿足高校發(fā)展所需的巨額資金,高校募捐就越來越顯現出重要性。為了促使原來依靠政府撥款的高校走出籌款能力低下的困境,不少國家和地區(qū)的政府采取措施予以引導,使高校邁出艱難的第一步,募捐能力得到提升。

1.傳統(tǒng)募捐大學募捐繼續(xù)走強

以美國大學為代表的西方大學,募捐已成為他們籌措教育經費的傳統(tǒng)項目,他們積極進行募捐,以促進大學的發(fā)展,并呈現出逐年走強的趨勢。根據蘭德公司的一項報告,全美各大學院校在2004年的募款較前一年增加了8億美元,達到244億美元,增幅為3.4%,約相當于2003年中國教育經費(6 208.27億元)的1/3,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3 850.62億元)的2/3。

值得注意的是,以前私立學校往往募捐的積極性較高,近年來公立學校也積極參與募捐,并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公立學校的社會資助在高教收入來源中所占的比例由1980年的3.0%上升到1996年的14.0%,已非常接近于私立學校。

2.非傳統(tǒng)募捐高校的募捐:香港經驗

香港是世界上政府對教育支持力度最大的地區(qū)之一。盡管如此,巨額的教育經費需求迫使香港政府采取辦法鼓勵高校進行教育募捐。如香港2003~2004年度政府財政預算案中,公布政府設立港幣10億元的基金,就所資助院校籌得而并非用于興建校舍的私人捐款,向有關高校提供等額補助金。即推行等額補助金計劃,就各院校收到的私人捐款,按等值方式發(fā)放等額補助金,借以鼓勵高校更積極向社會募捐來發(fā)展教學與研究項目。這種做法就是要鼓勵高校向社會籌集資金,同時,也是過渡時期對高校籌款能力的培養(yǎng)和訓練,使高校邁出向社會籌款的第一步。事實上,香港政府這一舉措,極大地刺激了香港地區(qū)高校募捐的積極性,并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2005年“香港首富”李嘉誠給香港大學的10億港元捐款,相當于港大全年經費的三分之一。2005年5月,香港新鴻基地產的郭氏兄弟,捐4 000萬給公開大學第二期校舍發(fā)展計劃。7月,恒基地產老板李兆基向香港科技大學捐款3300萬元。著名慈善家霍英東先生向香港科技大學捐出8億港幣,成為僅次于李嘉誠的大手筆。

教育募捐,是“募”與“捐”的結合,香港之所以在今年出現富豪“捐款斗富”的大好局面,主要是香港政府推動的等額資助計劃的刺激,更準確地說是刺激了“募”方,即學校方。香港政府推出大學籌款等額資助計劃,相當于制造了一塊蛋糕,改變了原來不勞而獲的分配方式,而是通過競爭來分割蛋糕。另一方面,加上高校面對教育大發(fā)展所需要的巨大的經費壓力,籌款能力越來越成為左右高校長遠發(fā)展的重要因素之一。在競爭壓力和學校發(fā)展需要的雙重壓力下,高校籌款的積極性得到了空前的鼓勵。在相關政策的鼓勵下,高校籌款的積極性被調動起來了,他們就會發(fā)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想出各種措施來籌集資金。而就“捐”方而言,香港富豪素來具有良好的慈善意識,在“募”方的主動出擊下,“捐”方自然更加出手闊綽,最終形成了令香港高校歡心喜悅的富豪“捐款斗富”的大好局面。“募”與“捐”的成功結合,使得香港教育募捐這塊蛋糕越做越大。

三、高校募捐工作推進策略

教育募捐既要增強高校的募捐能力,同時也需要政府予以政策支持,在高校和政府的主動推拉下,使“募”與“捐”有效地結合起來。

1.創(chuàng)新募捐制度

香港政府采取對學校的籌款按1:1的比例提供配套資金的政策,這不僅分擔了政府的義務,而且通常對于捐資者和高校籌集活動都有很大的激勵作用。我們也可嘗試對我國教育撥款制度進行適當創(chuàng)新,實行對學校的籌款按1∶1的比例提供配套資金的政策,以調動高校籌款積極性,培養(yǎng)高校籌款能力。

此外,通過制度創(chuàng)新,對企業(yè)和個人的教育捐贈行為進行政策制度上的優(yōu)惠。在美國,人們不僅有捐資興學的傳統(tǒng),而且政策制度上的優(yōu)惠也是對高校籌資的一個重要促進因素。我們知道,美國的稅種名目繁多,如個人收入稅、房地產稅、購物稅、遺產稅等,并且法律對納稅有嚴密的規(guī)定,人們也有很強的納稅意識,同時,法律也鼓勵人們對教育事業(yè)或其它社會公益事業(yè)的捐贈或成立各種非營利的基金會,規(guī)定對這部分資金實行減免稅政策。因此,籌集資金不僅成為高校重要的資金來源,而且對捐助人而言,捐助有時還是一種可供選擇的理財方式。我國也可借鑒這一政策制度,規(guī)定對捐贈部分的資金實行減免稅政策,促進人們捐贈的積極性。

2.設立籌款機構

在美國等一些籌款傳統(tǒng)較好的國家里,大部分高校都設立了專門的籌款機構,并有專門的籌款人員,負責學校的籌資活動,以使學校的籌集活動有組織、有計劃、有領導地開展。美國許多高校都建立了由副校長負責的學校發(fā)展部,作為學校專門的籌集資金的機構。發(fā)展部由若干名全日制工作人員和一些志愿人員組成,下設企業(yè)籌資處、基金會籌資處和個人籌資處,在管理上實行將籌資的總目標分解到各個院系的做法,并根據其完成情況作為分配學校資金的依據。研究表明,在機構設置上,分散的組織更能提高學校的籌集效果。也就是說,將機構分散給各學院或部門的辦法比學校集中管理更為有效,因為分散的籌資機構在不需要增加多少專職人員和費用的情況下就能很快地擴展他們的人員與活動。他們尤其重視校友捐贈。校友是高校籌款的重要資源,是籌款工作的重點對象,美國在這方面做得較為成功。哈佛大學在1971~1985年期間德里克·邦克校長的領導下,共募集資金3.56億美元,較好地改善了辦學條件[5]。為了獲得更多校友的捐贈,他們經常請一些事業(yè)有成的校友回校參觀、座談;畢業(yè)典禮時,邀請各界名人現身說法,擴大學校影響,促使校友和其他成功人士捐款捐物;同時尊重捐贈者意愿,給捐贈者某種榮譽等。

3.規(guī)范籌款活動

一方面要進一步以提高公信度為目標,公開承諾隨時接受捐贈者審查賬目,通過媒體將慈善款物的收支情況向社會公布,接受社會監(jiān)督。無需否認,在現時不少的募捐、獻愛心的慈善活動中,人們捐上的錢物,大都得不到及時的反饋和回應,人們不知道所捐獻的錢物到底何去何從,不知道所捐獻的錢物是為公益事業(yè)添上一份力量還是被中飽私囊。久而久之,在一個缺乏透明的募捐制度下,很容易讓人產生募捐是暗箱操作的感覺——事實上,的確有少數部門和個人使用、挪用善款的事情曾見諸于報端,如此一來,人們獻愛心的熱情自然就大打折扣。另一方面要規(guī)范高校的籌款活動,避免高校為了獲取政府配套資金而采取弄虛作假的行為,因為這種行為對其它高校是不公平的。同時還要避免高校為了籌款而向捐贈方妥協(xié),其中可能是以犧牲教學質量和影響學術自由為代價的,這是高等教育規(guī)律所不容許的,因此必須制定有關高校籌款的原則,以規(guī)范學校的籌款行為。

4.轉變校長角色

在美國,有的高校在遴選校長時,其募款的潛能及豐厚的社會人脈關系也是重要的考量因素之一。所以,大學校長應該摒棄過去傳統(tǒng)的觀念,轉變角色,與社會各界廣泛接洽。

籌資多少應成為評價大學校長甚至是大學成功與否的重要指標,因為由于財政運轉的好壞在高校的發(fā)展過程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人們判斷一位校長或一所高校的成功與否通常是以與人員工資、辦學條件等相聯(lián)系的財政能力為依據的。正如美國教學促進會主席博耶博士所說:“管理一所大學,不再只是張羅內部事務而已,它已經變成無窮無盡靈活周轉財政的努力。今日大學校長的成功是根據他們能否使收支平衡來決定的[6]”。實際上,許多校長的聲望主要是從他們籌集資金的數量中派生出來的,學校有大量資金剩余也許是校長離開學校或校長在位時一筆最大的財富。籌資能力是選擇大學校長的重要因素。盡管學術職位依然是選拔校長的標準,但是,“近年來有一種微妙的趨勢,雇用的校長中往往有開發(fā)或商業(yè)的背景[7]”。新的形勢要求校長必須擅長籌措資金,甚至最近有些美國的大學校長并不具有一定的學術背景,而是從駐外大使、基金會高級職員、市長或州長的高級助理、專業(yè)協(xié)會負責人等崗位上選拔出來的,這體現了當前對大學校長有關學校經營與籌資能力的重視。

5.善待在校學生

認真對待在校學生對于一所學校來說似乎是天經地義的,而且表面上看與教育募捐風馬牛不相及。其實不然。認真對待每一個學生,正是“募捐攻心。”的基本前提,個中道理很簡單:若不能認真對待學生,如何期望“以心換心”[8]在內地高教界,對學生進行亂收費和把學生作為學校創(chuàng)收的對象和來源等學生權益被侵犯的事例近來常見諸報章。如,據江蘇省檢察機關披露,在江蘇115所高校中,已查出有109所學校涉嫌130多起商業(yè)賄賂案。粗略算筆賬:江蘇省在校大學生約120萬人,按每個大學生在校期間平均購買英語教材及相關書籍至少200元計算,總額就是2.4億元,按照行業(yè)內通行的8.5折扣,這些灰色折扣款就高達3 600萬元[9]。這種對學生盤剝的行為一定會傷害學生的心,何談其日后“反哺”母校?

反觀美國高校,他們秉承“一切為了學生”的服務理念,學生自然會對高校懷有深厚的感情,因而校友捐贈越來越多。普林斯頓大學年度校友捐款率常年保持在60%以上,哈佛每年獲得的2億多美元的捐助中有近1億是校友個人捐助的。校友捐贈已逐步成為美國著名大學發(fā)展的重要資金來源和緩解教育經費緊張的重要策略之一。

6.發(fā)行教育彩票

在國家教育投入不足而財政壓力又很大的背景下,發(fā)行教育彩票是一條可行的、值得嘗試的籌資渠道。美國的彩票收入為美國教育經費的補充發(fā)揮了很大的作用。美國有加利福尼亞、密執(zhí)安、紐約等12個州規(guī)定彩票的全部收入用于教育,如密執(zhí)安州的基礎教育經費來源構成中彩票收入就占4%[10]。從各州彩票收入用于教育的數額看,紐約州名列前茅。按照紐約州的法律規(guī)定,彩票銷售的收入必須全部用于教育。紐約州從上世紀60年代開辦彩票業(yè)以來,彩票收益已為州教育投入了220億美元。在2002~2003財政年度中,紐約州彩票管理機構為教育撥款總額達17.8億美元,分別用于70多個學區(qū)的中小學建設。這筆錢大體上占全州教育開支的5%,相當于彩票總收入的33%[11]。

我國彩票市場有很大的潛力。據國務院發(fā)展研究中心1999年一份研究報告表明,在此后10年中,中國人均收入水平按年增長6%的保守預測,到2010年將達到12 856元,其人均彩票支出也將隨收入水平逐年提高,達到0.48%(國際上一般水平為1%)。因此,潛在的彩票人均年支出將達到61元,中國彩票發(fā)行總量的潛在規(guī)模將達到846億元。這充分說明,中國的彩票市場極大,其潛力還遠遠未被挖掘出來。據彩票發(fā)行辦法規(guī)定,彩票獎金額返還比例應不低于52%,也就是說每發(fā)行100元彩票,須向彩民返獎52元以上的實物或現金[12]。此外,還有少量其他開支。照此計算,假如每年發(fā)行200億元教育彩票,就可以為教育籌集到近100億元經費。可以預料,教育彩票一旦發(fā)行,將會對緩解我國教育經費緊張壓力起到很大的作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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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李祖超.教育經費籌措方法的比較與借鑒[J].教育理論與實踐,2002(3):18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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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江光明.發(fā)行教育彩票意義重大[J].教育與經濟,2000(2):61.

(本文原載于《大學教育科學》2008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