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河北省產業集群的演化規律及內生性特征

王秀敏

內容摘要：本文以產業集群理論為基礎，基于演化經濟學的分析方法分析了河北省產業集群的演化規律，認為河北省產業集群的演化周期分為孕育期、成長期、成熟期和更替期。河北省產業集群的演化具有內生性特征，即以依靠本地力量為主形成創新發展的模式；產業集群進入成熟階段后，創新是關鍵，有些集群通過創新增強了競爭力，而有些集群因為停滯不前而逐漸衰退。

關鍵詞：產業集群演化經濟學創新

中圖分類號：F127

文獻標識碼：A

進入21世紀以來，各國產業集群的發展及其對經濟發展的突出貢獻日益受到重視，集群經濟成為推動世界經濟發展的一股強大動力。相似或相聯系的產業趨向于共同位于的特定地區，這種經濟現象即為產業集群。本文以產業集群理論為基礎，結合演化經濟學的分析方法，研究河北省產業集群的演化規律，期望對河北省產業集群的發展提供有益思路。

河北省產業集群發展現狀

波特認為“產業集群”是指在某一特定區域下的一個特別領域，存在著一群相互關聯的公司、供應商、關聯產業和專門的制度和協會。這個定義包括兩個含義：一是在特定區域內，也就是地緣上的鄰近；二是企業之間相互依存與聯系，企業與各種機構、組織之間關聯，由于有供應商、關聯產業，所以在價值鏈上相互需求。產業集群是產業發展演化過程中的一種地緣現象。

改革開放以后特別是近些年來，河北省以傳統優勢產業和特色產業為基礎、以中小企業為主體的產業集群有了較快發展。據調查，到2004年底，河北省初步形成年營業收入5億元以上的各類產業集群139個，其中，年營業收入10億元以上的產業集群90個，50億元以上產業集群25個，100億元以上的產業集群7個。按區域分布為：石家莊市16個、承德市2個、秦皇島市3個、唐山市11個、廊坊市14個、保定市19個、滄州市33個、衡水市17個、邢臺市12個、邯鄲市12個。

演化經濟學的分析框架

演化經濟學將技術變遷看作眾多經濟現象背后的根本力量，以技術變遷和制度創新作為核心研究對象，以動態的、演進的、變遷的理念分析經濟系統的運行和發展。演化經濟學借鑒了達爾文主義中包含的復雜系統演化的一般理論，認為有關社會經濟演化的完整分析框架由三種機制構成：遺傳、變異和選擇。

遺傳機制。制度、習慣、慣例和組織結構等是歷史的載體，它通過模仿而傳遞。它們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無意識的知識，并且往往是自動進行的選擇，它控制、復制和模仿著經濟演化的路徑和范圍。

變異或新奇創生機制。有目的地創造新奇和多樣性是人類社會演化最重要的特征。人們或者因為需要經歷新奇的快樂，或者因為挫折或貧窮的推動而對新奇或變異不停搜尋；由于人們怎樣和在什么地方搜尋新知識主要取決于他們知道什么和他們從前做了什么，并不是所有的技術或制度等發展路徑都具有同樣被探索的機會，所以新奇創生必定是路徑依賴的。

選擇機制。選擇機制所研究的是變異或新奇在經濟系統中為什么、什么時候和怎樣才能被傳播。演化經濟學采用進化生物學的群體觀對新奇如何在經濟系統中擴散加以解釋。一個個體對創新者是模仿還是反對，依賴于群體中有多少成員已做了這種選擇。不管創新者主觀偏好如何，競爭過程將對其進行選擇。

河北省產業集群的演化周期分析

(一)孕育期

河北省產業集群絕大多數內生于農村經濟。其孕育期則表現為農民對略高于農業利潤的不懈追求。

1遺傳機制。對致富路徑的不停追求。改革開放前，國家對廣大農村地區投資少，沒有良好的工業基礎，改革開放后，河北省缺少外資投入。在既無外資又缺內資的情況下，貧窮的農民一直沒有停止過對致富路的搜尋。這些搜尋本質上就是創新。農民的這種不懈追求、搜尋的思維習慣由一代傳給了下一代。歷史傳統形成的產業集群就是遺傳機制的典型。例如，安國的藥業集群，祖先從事中藥材相關的行當，子孫輩很小就在有關中藥材知識的熏陶下學到了很多相關知識，對整個渠道也了解。農民這種不停搜尋的動力是城市里大多數居民所不具備的，城市居民一般有正式工作，有國家政策的照顧，從而較少有這種動力。

2新奇的創生。對略高于農業利潤的追求。我們可以把某個產業的起源理解為一個新奇的創生。新奇之所以被創生，原因就在于農民對略高于農業利潤的不斷追求。在眾多農民的眾多追求中，人們并不知道哪一個會取得最好收益。演化經濟學認為，由于人們怎樣和在什么地方搜尋新知識主要取決于他們知道什么和從前做了什么，并不是所有的技術或制度等發展路徑都具有同樣被探索的機會，新奇創生必定是路徑依賴的。例如將羊絨引進清河的是該縣的紡織品供銷員戴子祿，他到內蒙采購時，偶然發現羊毛衫廠的下腳料中，很多羊絨被白白廢棄，出于職業經驗和他的經濟頭腦，他將這些“廢料”用自己熟悉的紡織行業使用的設備梳棉機來提取羊絨。由于這位創新者的成功，就此一個新的產業在清河興起了。

(二)成長期

1知識溢出。由于農村交往比城市居民的交往多，加上親戚關系的作用，一種致富新技術可以在村里、鄉里快速傳播。家族關系、姻親關系把一個村莊、周圍村莊的技術信息傳遞過來；農村各村一年集會不斷，在集會、廟會上，親戚們交流致富信息等等。這種信息的高度流通為大量參與者迅速而且低成本的掌握相關知識提供了極大的便利。例如，在清河羊絨生產中的所有技術信息，在當地幾乎是全公開或者半公開的。這種信息流通行為已經作為一種社會規范，得到了公眾的允許，保證了整個產業信息的高流量運行。信息的流通作為一種長期的集體選擇，被逐漸固化為一種社會慣例與社會規范，在清河的羊絨業發展格局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2企業衍生。這包括與最初企業類似的大量家庭作坊企業和相關產業鏈企業的衍生。由于知識的充分流動，生產技術和商業信息的充分共享，進入成本相對較低，在成功企業的吸引下，大量相似的家庭作坊紛紛加入，其中有些發展較好，發展成初具規模的企業。例如，隆堯的一位農民進行方便面生產，在有些利潤后，鄉鄰紛紛效仿，由于進入和退出成本較低，又由于最初的形式多是家庭作坊式的，一起工作的都是家人或至親，管理成本和激勵成本較低，效仿者的風險就較低。

區域內企業數量不斷增加，達到一定規模后，帶動了市場的擴大，也產生了集群的競爭優勢，產生了規模效應和外部效應。隨著聚集規模的擴大，對中間產品的需求規模也將擴大，從而刺激中間產品的專業化生產企業衍生，集群專業化程度提高，產業鏈得以延伸。例如邢臺板材集群。最初只生產膠合板，后來有企業專門生產壓板用的膠，成立了許多家膠廠；煉膠需要甲醛，又有很多生產甲醛的企業衍生；為提高膠

的環保等級，又有很多除醛添加劑廠加入：下游有專門跑運輸的，有專門聯系外省客戶的企業等等，形成一個產供銷鏈條。

3自我強化。在集群的發展中，存在著報酬遞增和自我強化機制，這種機制使集群一旦走上了某一條路徑，它的既定方向會在以后的發展中得到自我強化。產業集群形成以后，還能不斷吸引資金、人才等生產要素在該區域的集中。例如，隆堯方便食品的發展引起了外資的興趣，日本日清食品株式會社就與華龍面業集團聯合成立“華龍日清”，使集群的競爭力得到進一步增強。集群對專業人才的需求量大，因，而存在較多的就業機會，而且集群能夠降低雇主與雇員之問的搜尋成本，降低信息不對稱性，從而能夠不斷吸引人才的流入，生產要素的不斷流入，促進了集群規模的不斷擴張，集群規模的擴張又進一步吸引生產要素的加入，兩者相互促進、互為因果，形成一個企業集群正反饋效應。

(三)成熟期

在成熟期，產業集群形成了整體優勢和較強的競爭力。產業集群具有明顯的規模經濟、外部經濟。不斷的技術創新是集群優勢的重要源泉，例如，安國藥業集群與中國農業大學、河北農業大學及河北省農科院等機構聯合協作，2000年承擔了國家重點科技攻關項目“紫苑、荊芥、白芷規范化種植體系研究”，2003年又承擔了省級“萬畝中藥材無公害栽培試驗”項目，同年與河北農業大學合作開展了“菊花標準化種植”項目。這些科技創新大大提升了安國藥材的產品質量，同時也提高了產品競爭力，促進了集群升級。與醫藥產業相關聯的保健品業、藥用包裝業、餐飲業、旅游業也取得了較快發展，強大的產業體系，為集群經濟的發展奠定了雄厚的基礎。

在集群網絡中，政府、中介機構和資本市場等網絡其它行為主體，通過為創新的直接主體提供良好的創新環境和服務設施，間接參與網絡的創新活動。以安國為例，為進一步推進醫藥產業優化升級，當地市政府啟動建設了集電子商務、物流配送、現代倉儲會展、超市經營等功能于一體的國際中藥材商貿中心；組建了多個藥業商會、藥業聯合會等行業自律組織，這些行業自律組織定期召開行業會議，分析行業現狀，解決行業內部糾紛等；組建了多所中藥研究所，成立了安國市中藥材質量檢測中心等，為集群創新提供良好環境。

(四)更替期

1正向更替，即集群持續發展，向更高層次演進。創新將成為產業集群獲得較高效益的主要來源。平鄉自行車零配件產業集群以前由于只是模仿，而且惡性競爭，導致集群的產品質量較低，成了偽劣假冒產品的代名詞。后來，集群內企業意識到長此以往會削弱集群的競爭力，有些有實力的企業就開始自覺地保證產品質量，注重企業信譽，在產品品牌獲得一定知名度后，非常注意品牌的維護。一些規模較小的企業通過加入品牌俱樂部的形式，充分享受知名品牌對市場的影響力，降低了進入市場的成本，而擁有品牌的大企業可以藉此迅速壯大實力。

2反向更替，即集群走向衰亡。處于成熟期的產業集群如果出現投資呆滯，競爭活力衰退，市場占有率下降，企業效益下滑甚至出現虧損時，就會走向衰亡。中小企業集群走向衰亡的原因是復雜的，如由于主導成員企業的衰亡直接影響到整個集群、產品或服務市場的消亡，還有技術落后、創新精神缺失、應變能力下降等等。辛集皮革產業集群由于老工藝導致質量上不去，銷售不暢，環境污染成為該集群發展的瓶頸，集群的競爭力下降；邢臺板材集群由于生產工藝沒有根本性的提高，板材甲醛超標，被央視曝光兩次，銷售受到很大影響，集群競爭力下降。

河北省產業集群演化的內生性特征

產業集群按形成機制可分為內生性產業集群和外生性產業集群。內生性產業集群主要是指當地企業依靠市場機制，通過相互之間的經濟與非經濟互動關系自發形成；外生性產業集群是由于大量外資和許多跨國公司的進入而發展起來的，政府在其中發揮的作用較大。

河北省產業集群的演化絕大多數具有內生性特征，即以依靠本地力量為主形成創新發展的模式。在孕育期，農民的無保障使農民不停搜尋致富路徑，形成眾多經濟增長點。某一個產業由于歷史淵源、資源稟賦、社會文化或偶然因素等原因在某一地域內逐漸發展起來，集群的雛形漸漸出現。在集群的成長期，由于存在知識溢出，使集群內知識充分流動，集群整體技術水平較高；集群內企業的不斷衍生使集群內企業數量不斷增加，產業鏈不斷延伸，集群的外部效應、規模效應逐漸顯現，市場不斷擴大，成本不斷降低，集群競爭力不斷增強。進入成熟期的集群依靠自我強化機制較穩定的發展，創新網絡的建立是集群升級的關鍵。有些集群能正向更替而有些集群因為不能持續創新而失去競爭力，逐漸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