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西歐中世紀大學特權的簡單述析

［摘 要］西歐的中世紀被歷史學家稱為“黑暗時代”，然而，正是在這一封閉、落后的時期萌發了人類文明史上的嬌艷之花——大學。中世紀大學是歐洲中古時代留給后世的最為寶貴的文化遺產之一，是世界范圍內大學的直接淵源。在中世紀的西歐，大學享有多種特權，這些特權不但保護了大學的自由，促進了大學的普遍興起，也擴大了知識的傳播，為近代歐洲大學的學術自治和學術自由奠定了基礎。

［關鍵詞］中世紀 大學 特權

［中圖分類號］G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489(2009)07－0021－02

特權，歷來被認為是中世紀大學特有的重要現象。凡涉及中世紀大學的研究，都難以回避特

權的問題。英文中的privilege(特權)一詞，源于拉丁文Privilegium。在中世紀廣闊的天空中，一片帶著特權的彩云將世界的目光都聚集在歐洲，聚集在這自由和為自由爭取的時代!總體上，中世紀大學所獲得的特權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一、內部管理上的自治權

行會是中世紀的大學產生的基礎。大學最初的含義就是行會，即是為爭取特許狀以及學術活動自由而組織起來的中世紀學者行會組織，是一個具有行會性質的“學者社團”，“學者社團”由教師和學生組成，以探索普遍的學問為目的。同其他行會組織一樣，學者行會自己制定行規，實行自我管理。

1.擁有大學的管理權

在自己獨立性自制組織的基礎上，中世紀大學與政府和教會保持著玄妙的距離，通過不同的方式在不斷尋找對自己發展有利的各種存在狀態。領導大學的是教師與學生共同推選的校長，大學全體成員享有特殊的大學裁判權。由于專業不同，很多教師便跟隨個人所在的專業成立了一種小型行政組織形式――學院，院長由教師選舉產生，學校由院長聯席會議共同管理，其中的某一個領袖人物被選為校長。如巴黎大學，教師行會是它最為主要的行政機構，巴黎大學分為幾個很有區別的大類學科，其中最大和最重要的是人文學科，這個學科內部又根據成員的籍貫成立各種同鄉會。每個同鄉會選舉1名代表，這四個代表和其他民族的代表一起選出人文學科的院長。其他三個學科也有自己的院長，但他們的學生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在人文學科拿到學士或碩士學位的，從13世紀中期起他們都宣誓服從人文學科的院長。因此，到了13世紀末，教師行會中的人文學科的院長成為巴黎大學各學科都承認的校長。

2.司法自治權

在中世紀，歐洲的司法體制不斷的對大學放寬，直到其自身的司法體制代替了普遍的大眾司法詮注，這對于在世俗政權和神權的夾縫中生存的中世紀大學來說，幾近是最大的優勢了。具體體現在：(1)當大學成員是原告時，他們有權將被告傳喚到大學所在地來審判。(2)當他們被指控時，他們可以在宗教法庭和大學法庭之間作出選擇。腓特烈一世授予波洛尼亞大學的《完全居住法》規定：“如果有人由于商業方面的問題要對學生起訴，學生可以享有選擇的機會；可以傳喚起訴者到教授面前，也可以傳喚到本市的主教面前，我們已經給了教授和主教對于這類事件的審判權。”此后這項特權先后授予各地的大學。1198年，教皇塞勒斯丁三世頒布教令，規定凡是對巴黎教士的訴訟，只要是涉及錢財問題的，都應該在宗教法庭而不是在世俗法庭審判。1200年，法王“奧古斯都”腓力二世將這一特權正式授予了巴黎大學的師生。

二、學位授予權

由于對專業學銜和學制年限擁有了有效的控制，中世紀大學的學位授予權已經在歷史的自覺中順利轉移，這種權利的獲得使得大學的發展更為現實和入世。在中世紀后期，學者社群逐漸全面地控制了專業學銜的強制性規定。學生必須修業數年之后才能申請學位。以牛津大學為例。在神學專業，攻讀神學士學位者必須花費7—8年的學習時間。如果準備獲取教師許可證，還應再修業兩年。在法學專業，修習宗教法的學生，若要攻讀法學士，應修習民法5年，學習教皇法令2年；對于修習民法者，若要獲得法學士，應至少修業4年。在醫學專業，希望獲得醫學士的文學碩士候選人，修業4到8年。完成規定年限的學習并修完所有必讀課程之后，學生才可向大學提出學位申請，并接受由大學組織、主要由學者社群執行、考試程序因大學而異的考試，合格之后才可能獲得由大學授予的學位、教學許可證以及其他象征性物品。

三、罷課權和遷徙權

如果大學師生同城市當局或教會發生矛盾，或者教學、學習活動受到干擾時，可以舉行罷課，以示抗議；如果問題得不到滿意地解決，大學可以自行遷校。罷課權和遷徙權是歐洲中世紀大學最經常使用的權利之一。這樣的特殊權利可以說是整個中世紀歐洲的成熟和自信，是蒙昧和無知的年代所完全不可忍耐的自由，它的形成在預示著一個強大的地域正在茁壯成長，蓄勢待發。1231年，教皇格雷戈里九世授予巴黎大學這一權利，規定在房價提高而受到損失，或者丟失東西或身體受到令人難忍的傷害，或受到非法的逮捕時，大學可以立即中止講課。當城市當局提高房租和食物價格或者大學生遭到攻擊、甚至是被市民殺害時，大學常常采取罷課罷教的手段以示抗議，結果常常是獲得賠償；但如果沖突沒有得到解決，大學整體或部分就會遷移到另一座城市。1209年牛津大學的罷教事件是一個典型。當時一位正在牛津大學文科學習的教士，由于偶然原因殺害了一個婦女并且畏罪潛逃。城市執法警逮捕了與他同住的三名教士，將他們投入監牢。幾天后，英王下令將三名教士處死。為了表示抗議，牛津大學全體近三千名教士、教師和學生離開牛津，未留一人。當時大學遷徙的事情是很多的，影響較大的遷徙有十余次.由于有了遷徙權，當大學與市政當局發生沖突時，便遷往別的城市，重新建立新的大學。而當時大學本身的條件也為隨時行使這些權利提供方便。因為直到16世紀前，歐洲大學都沒有固定的校舍，教學都是在教堂、劇院中進行的，而且，在當時學校的規模不大、財產較少，所以在一天之內便可離開一地。

四、教育教學決定權

教育教學決定權是學術自由權力的核心部分，是大學教師作為學術人員的本體性權力類型。巴黎大學1254年法規，教學內容主要以亞里士多德為權威，為攻讀文學士和文學碩士學位者指定了一系列的參考書目；1410年萊比錫大學為攻讀文學士、文學碩士的學生分別指定了一份必讀書目，1408—1431年間牛津大學也擬訂了必讀書目。對比這三份必讀書目，可以發現：(1)亞里士多德是當時歐洲文化、教育、思想領域中的最高權威。(2)“七藝”的地位有了根本性提升。(3)大學的必讀書目不但越來越具有伸縮彈性，還日益呈現出綜合性特征。(4)隨著時間的推進，大學中不同學位的學制安排和學術要求出現了層次分化。可以肯定的是，14世紀之后的大學已有相對明確的課程安排表。土魯司大學1309年的講課表、萊比錫大學文學系1519年的講課計劃頗具代表性。公開、明確的授課時間安排有利于避免學生的選擇性聽課和教師教課之間的時間沖突，也有利于維持教學秩序、維護教學紀律。大學在其教育活動中一般會以圣經經文“評注”為基礎的語法解析進而達到對“意義”的邏輯化闡述，通過提問、討論和辯解，“評注”轉變為“研究”，教師由注釋者變成了思想家。

五、免稅、免役權

中世紀的平民和農民承受著繁重的稅收負擔。稅收名目繁多、五花八門，主要包括運輸稅、貨物稅、酒稅、市場稅和售貨稅、度量衡使用稅、關稅等等。在中世紀，稅收完全來自平民和農民，貴族和教士是免稅的。隨著大學的發展，大學的師生們也逐漸享受了貴族和教士的待遇。1340年，法王腓力四世授予巴黎大學此項特權，他規定，任何俗人，不論地位、聲望如何，都不得對學生和教師進行干擾，或用其他方法進行敲詐勒索，不準以捐稅進行勒索。1386年，在海德堡大學獲得的特許狀中，這一特權得到了更具體的規定。即師生攜帶的一切物品都免除進口稅、租稅、監務稅以及其他所有苛捐雜稅，師生購買生活必需品也免除上述稅收。大學師生不僅獲得了免稅的權利，也獲得了免除兵役的權利。這一豁免不僅包括戰爭時期的兵役，也包括為了保衛城鎮而參加民兵團的義務。法國國王的特許狀規定：“除非危險即將來臨，大學所有的成員都免除各種巡查和放哨的義務”。同樣的特權在意大利也有，只是沒有那么廣泛，只授予大學的高級成員。1264年費拉拉大學的一條章程具體說明這項特權只授予法律、醫學和文學的博士。但是，據說師生們有時候為了大學的榮譽會自愿履行

兵役義務，如1356年，巴黎面臨英國威脅時，大學師生在校長的指揮下拿武器保衛城市。

六、教學與研究的自由權

作為西歐文明的源頭之一的古希臘——羅馬文化，希臘理性是其重要特征，更應該被看成是希臘文明的最重要的成就是希臘人對西方文明和世界文明的一個極其重要的貢獻。受其影響，產生于中世紀大學的經院哲學，正是伴隨學術復興而出現的理性主義的產物。中世紀大學為經院哲學提供了論爭的舞臺，大學教師群體是“在理性背后有對正義的激情，在科學背后有對真理的渴求，在批判背后有對更美好的事物的憧憬”的社會階層。由此，大學教師教學與研究的自由，不僅有了制度上的，而且有了思想上的保證。

1.崇尚自由辯論的教學方法

中世紀大學塑造了歐洲說理論辯的思維習慣，形成了西方不朽的學術傳統。中世紀大學的教學一般采取如下方法：(1)教師誦讀原文。(2)學生誦讀牢記。(3)教師再進行答疑和舉例。(4)學生進行大量的辯論或進行獨辯。演講和口才是當時教師必備的基本功，辯論成為當時人們推崇的一門藝術。(5)考試。大學最重要的考試是學位考試。學生學習了一段時間后，如果能在重要的辯論場合，成功地維護了自己的論點，這位學生將可以獲得學位。

2.教與不教的自由

由于中世紀大學具有自治性團體的性質，大學的教師或學生在不滿城市當局或教會權威、在教學或研究遭到無理干預時，他們有罷教、罷課和遷徙的自由。因為中世紀大學沒有永久性的校舍，大學的圖書資料、儀器設備也相當缺乏，加之歐洲使用共同的語言——拉丁文，所以大學遷徙異常方便。大學的設立，促進文化和經濟的繁榮，對當地是一種財富；大學遷徙他處，無疑是原所在地的一種損失。因此，教授和學生就利用大學所在地的這種心態，常常以遷徙作為抵制當地不合理待遇的有利武器。大學的遷徙既有利于維護大學的合法權利，又有利于知識的傳播與普及。

3.辦學具有開放權

中世紀大學是一種國際性的教育機構，學生也來自不同的國度。從內部而言，他的開放性表現在，豐富的教學內容和靈活的教學方法。中世紀大學的主要教學內容是古典人文學科和神學，所用的教材主要是古典作家的著作。除了這些基本課程，各單科學校有其特定的教學科目。如波隆那大學專攻法科，課程分為民法和教會法兩類。民法以查士丁尼法典十二本，法典大全五十本，律例，民法匯編為教材，教會法以格拉蒂安法令為主要教材。中世紀大學還注重采用研究探討方式。巴黎神學教師阿伯拉德就是一個典型代表，他提倡的辯疑式或評論式的講演風格對中世紀大學產生了十分深刻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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