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朗初見馬祖,馬祖問:“你來何所求?”慧朗答:“求佛的見識。”馬祖說:“佛的見識是佛的自性,他人見識是魔,你執迷魔便無法通佛性。”慧朗不服:“你曾說動物都有佛性,我比動物聰明,怎會不通佛性?”馬祖笑道:“正因為你聰明,所以你不肯擔當,故無法識佛。”佛即自心,唯有擔當酸甜苦辣,方能嘗到自己的滋味,一味求他人見識,借用他人經驗,往往會用他人標準衡量自己,淪為教條的奴隸,做自己的主人,是一句說起來容易做起來萬難的事。
第一難在于了解自己。唯有了解,方能堅持。當中國把“公有制占優勢,多種經濟成分并存的商品經濟”確定為中國改革的目標時,東歐的“宏觀計劃、微觀市場”,西方的“自由市場經濟”的成功模式,都對我們有著強烈誘惑,前者是社會主義兄弟的心得,后者是資本主義成熟的果實,當時的領導人鄧小平決定“摸著石頭過河”,唯有中國特色才能救中國。這種摸索可能使其成為千古罪人,但是鄧的自信來自于對于自己、對于中國的了解,所以幾經波折,反復調整,中國成為世界上唯一的自計劃經濟至市場經濟的改革中,能夠取得持續和快速增長的國家。而蘇聯分解,使經濟到了崩潰的邊緣。同時代的戈爾巴喬夫的選擇,是求了西方見識的悲劇。
做自己的主人第二難是沒有抱怨的借口,所有的失誤、失去,都應預先考慮,千古罪人和百代英雄,只是一線之隔。只有義無反顧甘當罪人,才有做英雄的機會。這種巨大的心理壓力,往往使人甘愿平庸,而出眾者,并不是因為能承受巨大壓力,而是他不在乎世人對罪人、英雄的判斷,在他心里,他永遠是自己的英雄,所以他不把外界評判視為壓力,他的人生是不斷內觀自我,感受自我,釋放自信的過程。
由此想到重慶談判,比的不僅是智慧,更是勇氣。蔣介石三番五次電報邀請毛澤東到重慶,據說是蔣算準了毛不敢來,毛來了,蔣卻不知所措。殺了毛,也許中國的歷史就會重寫,但蔣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他內心已認定他自己的標準是非正義的,所以他就要做得大方,顯得仁義。而毛始終認為自己是為民而戰,其生其死都會偉大光榮。重慶談判是一道分界線,它讓中國人在毛的身上找到更多的共鳴,而使蔣的親信對蔣失去信心,嫌其不夠“狠”。狠是決斷,是自我認同,是不企圖他人認可反而會獲得更多認可的清晰。清晰是混亂中的一面旗幟,無論對錯,都會趨之者眾。所謂的領導力就是對不確性因素的定性以及解決不確性因素的定量。判斷力、反應力、執行力至為關鍵。
責任、能力、收益,此三者應是正比關系,一個國家優勢競爭力的體現,便在于它是否能以政策、變革、激勵不斷闡釋:責任心越大、舞臺越大。讓勇于承擔責任者擁有持續的激情。
由此,“責任心越大、舞臺越大。”這句勵志口號便成為一面鏡子,它將折射出不同層次的領導力:我們是否以制度保障了平等的權利而不是平等的結果,是否在樹立公平的價值觀而不是“患不均”的弱勢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