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女星

有一天，我在報紙娛樂版看到一位風塵女星的報道，她的模樣依舊是美的，帶著些許凄婉。我的耳邊，不禁想起水木年華一首歌，“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誰愿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

那位風塵女星和我是大學同屆生，不同的是，她在表演系，我則在戲劇文學系。我的腦海里，還記得她剛入學時，穿著白色的T恤，淺藍色的牛仔背帶裙，長發披肩，猶如瓊瑤筆下不食人間煙火的清純玉女。而她那雙略微有些凹進去的薄薄的單眼皮明眸，比起其他女生飛揚的雙眼皮，更添了幾分婉約風情。

也不知從何時起，玉女漸漸褪變，明明不過二十出頭，卻已經開始演結婚多年的婦人。她演技好，演戲用心，誰都知道，青衣的藝術壽命比花旦長，所以，我一點都不懷疑她能演一輩子的戲。只是想起她剛進校時，一臉如夢如幻的清純。在時光的雕刻下，竟變得“別有幽怨暗恨生”了。

風塵女星所在的這個班，當時校方頗為看好的卻是另一個花旦型女學員。小花旦有著天使的面容，小巧玲瓏的身材，按表演系老師的說法，她的長相是影視劇導演最鐘愛的那種類型，絲毫不用懷疑她日后的走紅。畢業后，小花旦一直保持著她那張精致的娃娃臉，卻始終半紅不紅。直到有一天，我在電視上看見她正面目猙獰地演一個“千年老妖”，才感嘆，演員的青春是多么有限，誰能想到當年她是學校的“小山口百惠”呢?

那一屆表演系，我們戲文系女生覺得最漂亮的是日后演青春偶像劇名聲鵲起的一位女演員。她面容姣好，眉目清秀，鼻子上原先有顆美人痣，后來去掉了，我們還覺得平白少了很多味道呢。她是那種很單純、乖巧的上海女生，散發著淡雅的“鄰家女孩”氣質。她走紅以后，我的一位北京朋友評價她，竟稱其世故，與我的印象大相徑庭。可能這就是年輪的作用，每個人都會在歲月流逝中成長，長大后便必然或多或少會世故……

都說表演系是一個煉丹爐，女生經過科學系統的形體、聲樂等訓練后，很快就會脫胎換骨，丑小鴨也能變白天鵝。某位性感女星，據說初次出現在教室時，純樸得一塌糊涂，水汪汪的大眼睛，臉上兩片“高原紅”。不消一年工夫，就出落得膚如凝脂，貌如天仙，清麗動人，走哪兒都是她的廣告，仿佛她天生就是大都市的尤物，已然看不出鄉村痕跡。盡管她現在以美艷著稱，但她的同學談起，仍然懷戀當年小臉紅彤彤的她，那種質樸，在這紛擾的人間是多么難尋……

“自古美人如名將，人間不許見白頭”。女人的一生最美也就是十幾、二十歲那一會兒工夫，美麗就是那一剎那，花樣年華，穿一件幾塊錢的T恤、兩片“高原紅”，都洋溢著青春美；而立之年后，滿屋子名牌時裝、高級化妝品，卻分明寫著“人老珠黃”四字，一切只能是自我安慰罷了。假如我們留不住時光的步伐，那么，就葆有一顆坦蕩而年輕的心吧，永遠記住那無瑕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