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通過對中西翻譯理論的比較,我們可以分辨出雙方譯論在翻譯過程中的特點。一方面可以更清楚地認識自己的長短處,知不足然后有所學,另一方面,翻譯作為一種語言到另一種語言的轉換,對翻譯工作者提出了相同的難題,比如翻譯的標準、風格的傳達、文化的障礙等。對于這些問題,中西譯論中都有大量闡述,我們可以通過比較找出其中的共同規律,從而推動翻譯實踐的進行。
關鍵詞: 西方翻譯理論 中國翻譯理論 一致性 不同
西方譯論從公元前約46年古羅馬哲人西塞羅的《論最優秀的演說家》中關于“解釋”和“演說”的論述算起;中國譯論則從三國時支謙的《法句經序》算起,中西翻譯理論均已有兩千年左右的歷史。而考察現、當代翻譯理論,就會發現中國譯論在較長時間里沒有什么重大突破,而西方譯論則新觀點、新概念層出不窮。因此,在中國的翻譯理論進入相對“靜寂期”之時,將中西方譯論進行比較研究是件有意義的事情。本文擬先理順中西譯論的發展線索,然后找出相同和不同之處,并分析其原因。
一、從西方翻譯理論的發展線索談起
西方的翻譯理論從一開始就表現為兩條線索:一條是文藝學線索,從泰倫斯等古代戲劇家一直延續到現代的翻譯理論家(捷克)列維和(前蘇聯)基維·加切奇拉澤。按照這條線索,翻譯被認為是一種文學藝術,翻譯的重點是再創造。理論學家除不斷討論直譯與意譯、死譯與活譯的利弊之外,還對翻譯的目的和效果進行了分析。他們強調尊重譯語文化,講究譯文的風格和文學性,要求譯者具有文學天賦。另一條線索從古代的奧古斯丁延伸到20世紀的結構語言學派,是語言學翻譯理論線索。它把翻譯理論和語義、語法作用的分析緊密結合起來,從語言的使用技巧上論述翻譯,認為翻譯旨在產生一種與原文語義對等的譯文,并力求說明如何從詞匯和語法結構上產生這種語義上的對等。
二、從中國歷史上出現的四次翻譯高潮來談中國翻譯理論的發展
第一次翻譯高潮:東漢至唐宋時期
三國時期支謙的《法句經序》中提出了“因循本旨,不加文飾”的譯經原則。晉、前秦時期,道安繼而在《俾婆沙序》中提出了“案本而傳,不令有損言游字,時改倒句,余盡實錄”的主張。而唐代僧人玄奘,其指導原則是:“既需求真,又需喻俗。”
第二次翻譯高潮:明清兩代
首先有徐光啟、李之藻、楊廷筠等人開創了引進外國先進科學技術的先河。中國近代翻譯事業的開拓者嚴復以翻譯西方政治經濟和科技著作為主,如《天演論》等;在《天演論》譯例言中更為言簡意賅地提出了“信達雅”三原則。
第三次翻譯高潮:鴉片戰爭至“五四”運動后
“五四”運動前后,出現了茅盾、郭沫若、錢鐘書等一大批翻譯家。茅盾是中國譯論史上最早又最明確地提出翻譯不可失卻“神氣語調”,即強調“神韻”這一觀點的。郭沫若曾創造性地提出了“風韻譯”和“氣譯”的說法。此外,傅雷、陳西瀅、林語堂、朱生豪等在翻譯理論上都有各自獨到的見解。
第四次翻譯高潮:改革開放至今
這一次翻譯高潮,無論在規模上、范圍上,還是在質量水平和對中國社會發展的貢獻上,都是前三次翻譯高潮無法比擬的:在翻譯方法和文學翻譯的風格上、翻譯方法理論和與文體的關系方面、翻譯研究領域里提倡與文化研究相結合等方面,許淵沖、劉宓慶、王佐良等的見解都拓深和加寬了對翻譯本質的認識。
縱觀我國的翻譯史,可以看出中國翻譯理論大致是沿著這樣一條軌跡發展的:從最初一絲不茍模仿原文句法的“質”(直譯)發展成允許在句法上有一定自由的“信”(意譯);最后在“信”的基礎上,演變成充滿創造精神的“化”。因此,翻譯理論的發展,是一個不斷深化的過程。
三、中西方譯論發展的一致性
關于翻譯的標準問題,不同的觀點往往會使譯者采取不同的方法,從而產生不同的譯文。中西譯者都面對著“信”和“達”的矛盾,歷史上對這一問題也爭論不休。18世紀英國的坎貝爾和泰特勒幾乎在同時提出了十分相似的翻譯三原則:(一)譯作應完全復寫出原作的思想;(二)譯作的風格和手法應和原作屬于同一性質;(三)譯作應具備原作所具有的通順。
過了約一個世紀,中國的嚴復在《天演論·譯例言》中提出了翻譯三原則——信、達、雅,被奉為翻譯之圭臬。從那以后雖有人不斷想修正甚至取消它,但時至今日,仍沒有什么別的標準可以取而代之。有人認為嚴復受到了泰特勒三原則的影響,但從嚴復的論證及所引來看,這個標準應當是從我國自己的文化土壤中生長出來的。可見無論是中國還是西方,都注意到了忠實、通順、傳達原文風格的必要性。雙方都把忠實放在了第一位,這是由翻譯的實質所決定的。
翻譯不同于創作,譯者不能隨意在原文中增加原文沒有的思想和內容;但僅傳達內容是不夠的,還要使譯文可讀,如果原作是文學作品,那么譯作也應是。無論是“三原則”還是“信達雅”,都較全面地概括了譯作所應達到的要求。但現代有些理論常常只重視了某一方面而忽視了其他方面,比如“讀者反應”論就過分遷就譯文讀者,而在傳達原文信息(尤其是文化信息)方面做得不夠。不過“三原則”與“信達雅”這兩種提法都過于簡略,對于翻譯中實際困難的指導意義不大,比如一個“信”字,疑問很多。“信”即“忠實”,那么在原文形式和內容發生矛盾時忠實于誰呢?這個問題還需要不斷探索。
關于直譯和意譯。所謂“直譯”指字對字、行對行的翻譯;“意譯”則指通過忠實而又自由的重新述說來進行翻譯。在翻譯實踐中,主要采取意譯的作品受到讀者的普遍歡迎,另一方面也遭到批評家的嚴厲批評,如林紓所譯的小說和蒲伯翻譯的荷馬作品。由于翻譯這一活動本身的特殊性,它既要忠實于原著,又要有藝術創造性,就像德萊頓所說的“好比把兩腿捆起來,在繩子上跳舞”。所以直譯意譯之爭往往走向折衷。“可能時盡量直譯,必要時盡管意譯”,正被越來越來多的人所接受。
四、中西譯論發展的不同之處
中西譯論是在不同的文化土壤中生長、發展起來的。在面對翻譯問題時,往往會因不同的文化背景、思維方式做出不同選擇,或者論述的側重點不一樣。例如,在明末清初的科技翻譯和近現代的翻譯活動中,中國譯論對翻譯的功用強調得比較多。如康有為在《強學會章程》中把“譯印圖書”放在第一位;魯迅和周作人兄弟也十分強調翻譯工作對于“改良思想、補助文明”的重要意義。這一方面是因為翻譯常常是不發達國家在尋求知識和覺醒的斗爭中唯一有利的武器,另一方面中國向來講究經世致用,傳統文論也比較注重文學的教化作用。所以在翻譯實踐中,東歐弱小民族和反映社會問題的作品如易卜生的戲劇得到大量譯介;在理論上,對翻譯功用強調多也就不足為奇了。
而在西方的文論中,對可譯性問題談論得比較多。首先提出不可譯問題的是在《圣經》中。處于對上帝的虔誠,不可譯論者認為《圣經》的語言是神秘的,它包含著神的指示,誰要去翻譯它就是對上帝的褻瀆;而那些持可譯論者則認為上帝的啟示應該向民眾傳達。
西方由于語言學發生了革命,翻譯理論從語言學汲取了養料,從而使語言學的翻譯理論獲得了空前的發展。中國的譯論雖然在語言學方面并不發達,但在文革后的新時期出現了一股“文化熱”,主要研究翻譯和文化的關系。這方面的研究在西方也越來越多,不少翻譯理論家都從不同的角度涉及文化翻譯的問題。如彼得·紐馬克在《翻譯教程》中專列了一章來談論翻譯與文化。不過中國似乎更有理由在這方面多做文章,因為翻譯不僅是語言文字間的轉換,更涉及兩種不同文化之間的碰撞。而中西方由于地理、歷史、政治制度以及思維方式等的不同,文化差異很大,反映在語言中則成為翻譯的障礙。
就總體而言,西方譯論與語言學的聯系越來越緊密,這也是現在“翻譯是科學”論的基石。這種觀點認為翻譯是語言學的一支,應該用語言學的概念和術語對翻譯進行科學的描寫,而中國現在的翻譯理論則與文化聯系較為緊密。但無論是中國的翻譯理論,還是西方的翻譯理論,在對翻譯的本體與外在都作了廣泛而深入的研究之后,翻譯似乎依舊處于雜亂狀態。對于翻譯的各類問題,如翻譯是科學還是藝術,傳達風格重要還是傳神重要,仍然各執一詞,中西方也都沒有建立起一個科學的體系,翻譯學也沒有得到普遍的認同。但不論如何,所有的努力均非徒勞,一門學科的生命力,不在于它有了一個終極結果,而在于它的不斷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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