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羅森塔爾效應”即“期待效應”的啟示是:贊美、信任和期待具有一種特殊的能量,它能改變人的行為。當一個人獲得另一個人的信任和贊美時,便由此感覺獲得社會支持,從而提高自我價值和自我認知,變得自信自尊,獲得積極向上的動力。優秀的教師應善于通過激勵機制將學生引入音樂殿堂,這既是羅森塔爾效應的精髓,又是教育學中的科學發展觀。本文作者結合音樂器樂教學中的教態問題,進行了系統的論述,并將教態問題上升到師德的高度。
關鍵詞: 羅森塔爾效應音樂器樂教學教態問題
在引用和出現頻率最高的十大外國典故中,皮格馬利翁效應位居第七。這是一則古希臘神話故事。塞浦路斯國王皮格馬利翁是一位有名的雕塑家,他精心地用象牙雕塑了一位美麗的少女,并深深地愛上了它,取名蓋拉蒂,不斷地擁抱親吻它,真誠地期望自己的愛能被蓋拉蒂接受,但它依然是一尊冰冷的雕像。皮格馬利翁感到很絕望,于是帶著豐盛的祭品來到神殿,祈求愛神阿弗洛蒂黛賜他一位如蓋拉蒂一樣優雅美麗的妻子。他的真誠望感動了阿弗洛蒂黛,女神決定幫助他。皮格馬利翁回到家,當他走到雕像前,再一次深情凝視著它時,雕像發生了變化:它的臉頰慢慢地呈現出血色,眼睛開始釋放出光芒,嘴唇也緩緩張開,露出了甜蜜的微笑。蓋拉蒂向皮格馬利翁走來,她用充滿愛意的目光注視著他,渾身散發出溫柔馨香的氣息。不久,蓋拉蒂開始說話了,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它充分說明,強烈的心理渴求,即“癡心”與信念對于目標的實現有強大的助力和促成作用。此后,當一個人對藝術對象有著狂熱執著的追求精神,皮格馬利翁效應就成為產生藝術感應的代名詞。
美國教育心理學家羅森塔爾(Robert Rosenthal,1933—)受故事的啟發,以師生關系的改善與提高教育教學效果的關系為課題開展實驗:他將平時學習較差、受過教師歧視、出身草根的學生列出名單,在交給各班老師時鄭重地說:“經過科學測試,這些學生的智能發展有希望高出其他學生。”受到積極暗示的老師此后改變了以往對這些后進生的態度:變“素質淘汰”為提攜捧負,改譏刺戲弄為贊譽慰勉。不久,奇跡出現了——在摯愛的溫暖和期望的目光中,這些“問題學生”不僅智能有了不同程度的發展,而且身心健康的各項指標都有了較明顯的提高,這就是心理學中有名的“羅森塔爾效應”(Robert Rosenthal Effect),即“期待效應”。它給我們的啟示是:贊美、信任和期待具有一種特殊的能量,它能改變人的行為。當一個人獲得另一個人的信任和贊美時,便由此感覺獲得了社會支持,從而提高自我價值和自我認知,變得自信自尊,獲得積極向上的動力,并努力達到對方的期待,以避免對方失望,進而維持這種社會支持的連續性。在坊間它也被戲稱為:“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教師的教學態度分為“美態”和“丑態”兩類,“本事越大,脾氣越大”為后者之一。德國鋼琴大師亨澤爾特(A.Henselt 1814—1889)是十九世紀最偉大的鋼琴家之一,據說性情極為暴虐,令趨前聆教的弟子眾生無不心驚肉跳,以致學生間紛紛互相傳告:“別走近亨澤爾特,他會要你的命!”法國最偉大的作曲家德彪西(C·A·Debussy 1862—1918)在尚未成名之前,主要以教鋼琴維持生活,他是個琴技超絕的鋼琴家,但絕不是個好老師:舌厲口尖,極盡調侃戲弄、挖苦貶斥之能事,尤其鄙視反映遲鈍的“笨學生”。
迂事浮躁,是常人的通病,如果能保持冷靜,問題就解決了一半。以常人論之,鋼琴教師在長期的職場生涯中,面對各種各樣的學生所暴露出來的種種問題,在“久戰不決”的情況下飽受“聽覺虐待”,始終能以平常心處理問題的實屬罕見。柯美雅說:“如果動不動就五孔生煙,不僅傷害身心,而且浪費精力和時間,也有失尊嚴和影響別人對你的敬意。”[1]“嘲笑別人是一種令人反感的行為和危險的武器,是把傷人不見血的匕首,不僅傷人,而且自傷。”[2]學生之于老師,如嬰兒之于父母。身為誨人之師,“帶病”執鞭,動輒對“弱勢群體”橫加伐撻,出口不遜,甚至美其名曰“反向激勵”,此舉非但不能取得良效,反而會在損害教師個人的無形資產的同時起到逆示范的作用,是為和諧社會所不齒的一種陋觀惡習,必須盡早杜絕并根除。
反觀我國已故聲樂大師沈湘(1921—1993),在他的課堂上始終充滿歡歌笑語,從始至終洋溢著融洽和諧的氣息。這位有“點石成金”之術的“明”師說:“我不喜歡在課堂上耍威風,那會弄得學生心理緊張,怎么還能由衷地歌唱?”[3]在這位慈父般的師長面前,學生不知道什么叫“精神壓力”和“思想負擔”。先生的侃侃而談像他那優美的范唱聲聲入耳,如沐春風之感令弟子們舒心愜意。沈先生在傳業授道的同時還使學生精神煥發,信心十足。如果學術性課程可以使知識增容的話,那么如沐春浴風之感就可以陶治性情。尤其是后者,可謂彌足珍貴,可遇而不可求。正如美國西北大學校長斯格特博士的名言:“態度比能力更能決定一個人的成敗。”[4]
作為園丁,“耕者求沃土,漚者求深源”,本無可厚非。但人的天賦和才能向來不是平均分配的,而是呈兩頭小,中間大的“梭形”分布。最好和最差的學生為極少數,絕大多數為資賦中等的學生。已故西班牙大提琴泰斗卡薩爾斯(P.Casals,1876—1974)說:“天才自會成才。教師,即使是最出色的教師,對天才的成長所起的作用也相當有限。”[5]因此,在教師的職業生涯中,這個“絕大多數”構成了基本的“求醫群體”,而且肯定還得搭配上幾個“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孩子“以觀后效”。因此,建立良好的“醫患關系”就顯得尤為重要。在現實生活中,一個醫術高明,對患者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醫生廣受歡迎和尊敬;相反,即使你的醫術再高明,對待病人卻冷若冰霜,也終將被人們所不親。亨澤爾特和德彪西的個案即是明證。卓爾不凡的匈牙利小提琴家、教師卡爾·弗萊什(C.Flesch,1873—1944)說:“一個只對了不起的天才感興趣的教師就像一個人只追求與富人為伴……霍夫曼把學生中的精英都招到自己的班級,而把其余的都扔給了他的同事巴克豪斯、莫依塞維奇和羅森塔爾……我一直更喜歡教那些資質平平的學生,而不是那些精英。”[6]這位有著現代小提琴教師中的“羅馬教皇”之譽的一代宗師不僅是這么說的,更是這么做的,培養出了許多優秀的學生,而并非僅僅是那些明星級的“天才人物”。弗萊什的教學實踐證明,人的智商不是一成不變的,只要經過適當的磨煉,茅塞頓開,必將令人刮目相看。所謂“玉不琢,不成器”就是這個道理。
音樂是主情的藝術,教學是雙邊活動,有不可忤逆的交流互動,需要兩顆心的碰撞與融通。德國詩人歌德說:“沒有感情也就不存在真正的藝術,而感情的核心是愛,這個愛是博大、純潔、深摯和動人的。”教師要讓學生感到教師喜歡他、重視他,使其產生克服困難的勇氣和學習的動力。美國著名心理學家詹姆斯說:“人性中最深切的本質就是被人賞識的渴望。”[7]優秀的教師善于通過激勵機制將學生引入音樂殿堂,這既是羅森塔爾效應的精髓,又是教育學中的科學發展觀。在教師身上應同時體現出教師、父母、朋友三者的化身,師生間不是“君臣關系”、“主仆關系”。所謂“仁者愛人”,尊重學生就是尊重自己。即使學生將來不從事專業音樂工作,這一段音樂學習對其一生的影響也是深遠的,因為教師的言行舉止會在學生的心里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梅紐因說:“當年,我年僅10歲,埃乃斯庫就像面對他的同齡人那樣尊重我,認真地看待我。他尊重所有的人。現在輪到我,我也要尊重每個人的做事方式,不去將自己的一套強加于人。”[8]學生再小也是人,千萬不要低估他們的理解力。人類是感情動物,學生對于感情的反映是極為敏感的,教師若缺乏耐心,課上吹胡子瞪眼,疾聲惡語,間雜嘲謔,甚至啐罵隨之,往往使學生不敢回答問題,使表演無法正常發揮。對這樣的教師,學生不僅在感情上漸行漸遠,學習熱情驟然降至冰點,高度緊張也使他們無法在內心深處產生對音樂的共鳴。對于教師來說,發火盡管可以逞一時之快,但對于學生來說,課堂卻變成了精神的刑場,使他們陷入到了不可名狀的痛苦之中。聲樂是自我體驗的藝術,器樂則是“心靈的體操”。控制論研究表明:人的大腦、神經系統、運動知覺和肌肉組織形成了一套高度復雜的自動化的“創造性機制”。學生的心理負荷本來就很大,“金剛怒目”好比這一程序的“阻斷開關”,而“菩薩低眉”則是系統運作的“助推器”,正所謂“智者和藹,愚者暴躁”。表現在少數教師中的師生“交惡”和冷嘲熱諷決非簡單的教態問題、語言問題,而是師德問題,必須重而視之。各級各類學校和從事業余音樂教育的教師必須將師德建設提上議事日程,自我約束,重視師生間的“感情投資”,還學生一個寬松和諧的課堂環境。
音樂教學中倡導羅森塔爾效應,不等于提倡“快樂教育”。俗話說,一分耕耘,一分收獲。為了帶給聽眾美好的藝術享受,未來的藝術家們必須付出辛勤的勞動。教師對于尚昧無聰的孩童,尤其要注意良好的學習情境的創設。他們之中有些人本來就對學習音樂有畏難情緒,過于嚴厲,是他們不能承受之重;一味訓斥,無異于暴摧殘折。對于那些“不得長鞭不肯行”的學生,教師需用言語方術促其上道入軌,使其永依鞭策,以成遠大。總而言之,灌溉培壅,皆有法度。“嚴格”不等于“嚴厲”,一字之差,謬之千里。教師應寬嚴并濟,杜絕諷刺打擊。“初陽萌動慎培養,萬木一本含春滋”。充分運用羅森塔爾效應,膏雨滋潤,熏陶化育,誘掖獎勸,以成其事,為發展我國的音樂教育事業作出貢獻。
參考文獻:
[1][美]柯美雅.成功不求人.中國青年出版社,1989:54,65,117.
[2]管弦筆耕共交響——龔琪、陳貽鑫音樂文集.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00:227-228.
[3][英]韋伯.群鳥之歌——大提琴家帕布羅·卡薩爾斯印象錄.人民音樂出版社,2001:78.
[4]卡爾·弗萊什回憶錄.人民音樂出版社,2001:247.
[5]李尤.“官本位”低齡化現象透視.退休生活,2004,(7):10-11.
[6][美]耶胡迪·梅紐因.未完成的旅行——梅紐因回憶錄.東方出版社,2001:4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