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通俗文學是相對于高雅文學或者純粹文學而言的,通俗文學在韓國歷來受到歧視,基本被排除在研究者們的視線之外。但韓國通俗文學具有旺盛蓬勃的生命力,廣受大眾讀者的歡迎。本文主要就韓國通俗文學,特別是通俗小說的有關論述進行了梳理,闡明了通俗小說在韓國文學史上的地位和所發揮的作用。
關鍵詞: 韓國通俗文學起源發展過程
韓國通俗文學在語言使用上比較混亂,即通俗文學與大眾文學,通俗小說與大眾小說、報刊小說、商業小說、歷史小說、家庭小說等概念沒有十分明確的劃分,根據論者側重點的不同而隨意使用。一般來講,“大眾文學”或“大眾小說”使用頻率較高,是與“本格文學(純粹文學)”和“本格小說(純粹小說)”相對的概念。“大眾小說”側重的是讀者,而“通俗小說”側重的是內容。“大眾小說是為了迎合大眾而產生的低級的商業小說”,對大眾小說的這種否定性認識使大眾小說的研究比較滯后,而隨著很多通俗類大眾小說的暢銷,對通俗文學的研究也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關于韓國通俗文學和通俗小說的論著和論文也大量涌現。本文對韓國通俗文學的起源與各個時期的發展過程進行了推理。
一、 韓國通俗文學的起源
韓國通俗文學是隨著近代報紙的發行而發展起來的,比起詩歌等其他文學體裁,首先在報紙上連載的小說被看作是韓國通俗文學的起點。近代報紙發展初期主要是連載純文學作品,而隨著報紙商業性的加強,大眾文學作品的分量逐漸變大,直至超過純文學作品。
然而也有人認為韓國通俗文學可追溯到18世紀朝鮮后期的“坊刻本”小說(朝鮮民間出版業者以贏利為目的出版的小說),當時出現了職業講故事的人和以出租圖書為生的商人,而且中間階層的勢力擴大,韓國特有的說唱形式“盤索里”登場,小說的讀者群也隨之擴大,小說的商業化現象出現。在此之前的小說讀者主要是上層貴族,隨著中間階層勢力的擴大,一般平民也成為讀者,小說內容也由符合貴族階層的教訓性內容轉變為能夠引起讀者興趣的娛樂性內容。但是這一時期的讀者層是不是現在所說的“大眾”的概念,“文學的商品化”是不是規定大眾文學的唯一尺度等還是有待進一步討論的問題。高麗大學教授金明石認為:“朝鮮時代的坊刻本小說并不是現代意義上的大眾小說,而是傳統通俗小說的末流、現代大眾小說的源頭,類似于中國的晚清新小說。”
雖然韓國通俗文學出現得比較早,但是對于通俗文學性質的理論性探討卻是始于金東仁(1900—1951),1919年,他在《朝鮮人對于小說的思想》一文中提出了他對于小說的見解。他把小說分為“純藝術或純文學的小說”和“通俗小說”兩種。大眾文學論就是從他對于通俗小說的分析出發研究的。但是,他對于通俗小說的評價是低級劣等的,持否定性的意見。標榜藝術至上主義,強調文學純粹性和高尚性的金東仁,對通俗文學持否定態度是必然的。但是,把文學分為純粹文學和通俗文學的兩分法至少認定了通俗文學的存在,有一定的文學意義。由此可見,對于通俗文學的研究一開始就是在否定的態度下進行的,而在以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沒有脫離這種偏見。
二、20世紀20年代的韓國通俗文學
對于20世紀20年代的韓國通俗(大眾)文學的看法或評價與之前并沒有太大區別。1924年,徐右俊發表《戀愛文藝撲滅論》,站在擁護無產階級文學的立場,認為戀愛文學追求猥褻性和挑逗性,危害青少年的身心健康,主張把戀愛文藝即大眾文學驅逐出文壇。此主張基本是金東仁思想的延伸。在通俗文學研究的初級階段,除了金東仁,基本都是在無產階級文學陣營中進行的,所以他們所持的態度也大體是否定的。
對通俗文學有肯定性認定是從李益相(1895—1935)開始的,他在《為了讀的小說》中指出報刊小說作家分為通俗作家和藝術品作家(純粹文學作家),通俗小說和純粹小說只是為了方便區別而進行的劃分,并不能本質上決定作品水平的優劣。通俗小說不一定就是非藝術品,純粹小說也不一定是藝術品。作家是否站在讀者的立場上去創作是判斷通俗還是藝術的標準。他寫這篇文章的終極目的還是為了鼓勵在報刊上多多連載趣味性強并且讀者喜歡的小說。
20世紀20年代韓國大眾文學論的研究和討論主要是集中在20年代中后期,以階級文學論和批評為主,這也從側面說明了當時關于大眾文學的理論還沒有形成體系。以廉想涉和梁柱東為首的民族陣營和以金基鎮和樸英熙為代表的無產階級陣營在報紙和文藝雜志上展開討論。初期的討論并沒有派別之爭,主要是對于文學是什么這一問題的回答。而且大部分研究者對通俗文學持否定態度,貶低其美學價值。另外,“朝鮮無產階級藝術同盟(KAPF)”的成立使當時文壇分裂為民族陣營和無產階級陣營,從而出現了“輕創作重爭論”的現象。他們帶有很強的目的意識,但是多角度的討論和研究,客觀上使大眾文學的受關注度提高,對于批評的本質和認識也進一步深入了。這就為1930年代大眾文學更深一步研究的展開奠定了基礎。
三、20世紀30年代的韓國通俗文學
把大眾小說看成純粹小說的對立面,這種兩分法的見解是從20世紀30年代開始的。
白鐵(1908—1985)在《1933年度朝鮮文壇的展望》一文中指出,作家們正放棄藝術性的追求,轉變為“低俗的通俗作家”。他指出,通俗文學的特質是色情性、荒誕性和推理趣味性。換句話說,他把通俗小說看作淫亂小說、空想小說和推理小說。
金南天(1911—1953)在《近來的新聞小說》中把當時報紙連載的長篇小說分為純粹小說、純粹與通俗之間的小說、現代通俗小說、偵探小說、電影小說等。但是純粹小說并不多見,而那些局限于時事性、日常性的迎合低級讀者興趣和愛好的報刊小說比較泛濫。報紙追求商業主義的結果就是這些獵奇、感性、色情的要素增強,因此提議報刊小說中的這些要素應該馬上去除。
20世紀30年代的通俗文學主要是就純粹和通俗兩面展開了擁護論和批判論的爭論。大眾文學擁護論者認為純粹小說和通俗小說的目標和指向性不同,不能判斷誰優誰劣,比較高地評價了通俗小說的價值。相反,通俗小說批判論者基本是無產階級文學陣營的作家,他們認為資產階級大眾文學是頹廢的大眾文學。這些討論基本脫離了本格和通俗、高級和低級、純粹和大眾兩元對立的文學館,以更加開放的視角來解釋通俗小說。
四、光復以后至20世紀50年代的韓國通俗文學
1948年,金來成(1909—1957)在《大眾文學和純粹文學——幸福的少數者和不幸的多數者》一文中指出:“如果全體國民的文學修養、感受性以及作品鑒賞力提高的話,純粹文學和大眾文學的區分也就沒有必要了。”文學就要為了不幸的多數者而存在,而且要利用它的先導作用提高大眾的文學修養。
20世紀50年代的通俗文學論在“純粹”和“大眾”這一問題上展開了擁護論和批評論之間的論爭。鄭飛石認為要拋棄輕視通俗小說的觀念,絕不能忽視通俗小說的社會教化作用;方仁根認為具有大眾性的小說才是真正的小說;李奉來(1922—1998)在肯定通俗小說的同時,認為通俗小說和純粹小說的分歧來自于“文學創作中作家的態度”。不論他們批判還是擁護,二元對立的近代文學觀思維方式還是沒有能夠得到克服。但是這些多視角的討論,使大眾文學論的探討有了一定的深度。
1957年以后,對新聞小說和歷史小說的探討占了很大的比重,主要是因為戰爭后社會進入了某種程度的安定期,教育的發展使人們的識字率提高,報紙的商業主義性質更加濃厚,人們對報紙小說的關注度也隨之提高。
李宗明的《偵探小說論》可稱得上韓國文學批評史上最初關于偵探小說的文章,之后偵探小說的創作可以說一片空白,除了金來成和方仁根的幾部作品外,市面上流通的偵探小說基本都是通過日本引進的西方偵探小說。金來成作為專門的偵探小說作家,創作和理論并行,對偵探小說的本質和體裁特征的探究上做了不少努力。
總之,20世紀50年代,通過金來成、方仁根、鄭飛石、金東里等人創作和理論的展開,通俗小說的否定性層面的相當部分已經成功去除,因為讀者的大眾性和內容的通俗性而混用的“通俗小說”這一名稱也修改為“大眾小說”。
五、20世紀70年代以后的韓國通俗文學
1972年,崔仁浩(1945—)的《星星們的故鄉》在《朝鮮日報》上連載,標志著把女性肉體看成具有商品價值的商業主義小說的誕生。此后,一系列商業小說陸續發表,繁榮一時。1970年開始的產業化發展是商業主義小說產生的社會基礎,是大眾媒體的發達、讀者購買力的提高和政治、經濟、社會等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但是,這一時期的大眾小說論還是僅僅停留在對文學現象的肯定或否定立場的揭示上。
這一時期的大眾小說具有以下特點:第一,表現城市生活,展現產業化時代的價值觀。資本主義的發達帶來拜金主義和金錢萬能主義思想,逃避現實的思想也隨之出現,由此引發的種種社會問題成為大眾小說涉及最多的題材。第二,出現否定現實和抵抗現實的意識。對現實的否定以對家長制的否定為根本,挑戰性倫理,否定婚姻制度。第三,具有以女性人物為中心的愛情劇特征,強調作品中女性的作用。通過以愛為中心的愛情關系和夸張的感情表現,塑造典型人物,體現愛情劇的特征。
20世紀70年代大眾小說的最大特征是對現實的否定,而對否定的現實則具有一種抵抗意識。以前的小說大多是以現實逃避和趣味性為主,因而被認為具有一定的低俗性,而20世紀70年代大眾小說部分扭轉了這一看法。
1990年研究者開始了對大眾文學美學、哲學性理論體系的研究和探討。其中,樸成峰(1956—)的《大眾文藝的美學》是對大眾文藝美學和批評論進行體系化研究的代表作。他認為通俗性一直被人們誤認為是低端的、猥褻的、模式化的、低賤的、批判性的代名詞,但是現在的時代是大眾性的文學、音樂、美術、電影、舞蹈、漫畫和廣告大受歡迎的時代。比起一部分精英階層喜好的高級藝術,具有通俗性的通俗藝術得到了更為廣泛的支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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