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是研究世界的智慧,同樣也是帶來智慧的學問,因此,哲學是一門智慧之學。
對世界的好奇誕生了最早的哲學家,哲學家既是真理的愛好者,又是智慧的愛好者。遠古時期的哲學家們,在傳播真理智慧方面給世人樹立了榜樣。
但是,哲學對于大多數普通人來說,是非常熟悉又非常陌生的字眼。蕓蕓眾生有多少人能真正了解哲學呢?在大多數人眼里,哲學是一堆脫離了生活實際的無意義的言詞。許多人諷刺哲學家的超凡脫俗,他們在庸庸碌碌中給這種超凡脫俗貼上了一個“最可靠”的標簽:在聽到晦澀而艱深的言辭時,忽視它們,斷然把他們視為無盡的謬誤,歸結為說話者的無知無趣,因而對這些言辭置若罔聞,毫不動心。他們不知道哲人們把智慧隱藏在這些艱深無趣的言辭之中,讓人更像是意識的存在而不是認知的存在,從而創造性地孤立于眾人之外。所以,常人永遠抵達不了神圣的哲學的彼岸世界。
在小說《市場街的斯賓諾莎》中,主人公孜孜不倦地苦修斯賓諾莎的名作《倫理學》數十年,毫不懈怠。身處鬧市的他堅信能通過讀書和沉思獲得永恒的幸福。但他最終抵擋不住男歡女愛的誘惑而晚節不保,接受了一位姑娘的愛情,從而獲得了世俗的快樂。小說最后,這個曾經不食人間煙火的哲學家懺悔道:“神圣的斯賓諾莎,請原諒我,我成了一個傻瓜。”作者在諷刺了違反人性的禁欲主義的同時,是否也嘲弄了哲學家的智慧呢?
人們對哲學的嘲弄,也許不是老子所講的“下士聞道,大笑之”的問題,或許要歸結為哲學研究者為學的態度和方法的不當。對大多數人來講,哲人往往令人聯想起某些難以接近、孤僻深邃的人,常擺出一副冷冰冰教訓人的面孔,談一些與生活毫不相干、莫名其妙卻又自以為高深的問題。哲學語言也往往過于枯燥繁瑣,常把簡單的問題解釋得冗長而復雜;或者過于簡潔,人們欲從此微言中悟出大義甚至難于蜀道。如中國的老子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泰戈爾的“我像村里最年輕的人一樣年輕,像村里最年邁的人一樣年邁”,笛卡兒的“我可以懷疑一切,但我卻不能懷疑我正在懷疑”、“我思故我在”,泰勒斯的“只有那些從不仰望星空的人,才不會跌入坑中”,等等長此以往,哲學也就漸漸遠離了群眾。
但哲學終究是一門智慧之學,其神圣的使命就在于啟發民智,提高人類的心智水平,并思索人類心靈永恒的問題,賦予現實以理想和價值意義。
然而,常人的智慧是多么淺薄有限,人類的意識又是多么困惑迷茫。這些都可以通過以下事實來證明:盡管人生如夢、光陰似箭,盡管生存的浮漂感和人生的無盡之謎從四面八方向我們壓來,但是,每個人并未對此作出持續不斷、鍥而不舍的哲學之沉思,而只有少數的極為例外的人才在這方面有所建樹。從最早的亞里士多德的“百科全書式”到笛卡爾的新經院哲學,從貝克萊的“存在就是被感知”到黑格爾的唯心辯證法,直到有一個叫卡爾·馬克思的天才發現了人類歷史的發展規律,把空想社會主義發展到科學社會主義,把唯物主義發展到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把人類智慧進程推進至新的篇章。其他人,處于如夢的生活中,與動物相差無幾,區別僅在于:他們有能力為今后幾年柴、米、油、鹽、醬、醋、茶而精打細算。假如他們還曾感到一些形而上的需求的話,那么,這也不過是現成的并已無需深汲的養料。
因此,智慧是一種強度的量,并不是廣度的量。在智慧這一方面,有的人可以滿懷信心地以一當千,而一千個愚人也抵不上一個智慧的人。
人們常說,學了哲學就會使人聰明而又有智慧。這種說法是確切的,但也可能是學習哲學的最大“誤區”,因為沒有學過哲學的人并不一定就不聰明,學過哲學的人也不一定就有智慧。事實上,按照哲學的本性而論,哲學是讓人知道自己缺少智慧,因而去追求智慧的學說。
傳說古希臘的哲學家蘇格拉底的朋友曾經到德爾裴神廟請示神諭,詢問誰是希臘最聰明的人,神諭的回答是蘇格拉底。蘇格拉底知道后十分詫異,因為他從不認為自己是最智慧、聰明的人,他一向謙虛地以無知自居,怎么能成為最聰明的人呢?于是,他到處找聰明的人并與他們對話,以求證明他們都比自己聰明而神諭是錯的。然而,在對話的過程中他卻發現,那些自稱聰明而又有智慧的人名不符實。由此,蘇格拉底悟出了其中的道理,他之所以被神諭說成是最聰明的人,不是因為他有知識、有智慧,而是因為他自知自己無知,不斷地追求智慧,愛智慧。實際上,從哲學發展的歷史來看,哲學家們在追求和熱愛智慧的過程中,嘗試了各種方法,幾乎在所有的哲學問題上都眾說紛紜,走過了很多艱難曲折的路,盡管沒有一種完善的方法,沒有一條直通哲學彼岸的路,但是,兩千多年來這些方法和道路作為人類精神文明的最高成就,不僅開闊了人們的視野,鍛煉了人們的思維,而且提升了人生的境界。正是從這個意義上,把哲學稱之為愛智慧的學問,即人們對智慧的追求和熱愛,這種追求和熱愛是人類文明發展和進步的最高體現和不竭動力。
其實,哲學離人們的生活至遠又至近,“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無用之用也”,智慧既為哲學之需,又為哲學之求。
(指導教師 張培坤 惠安第一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