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新聞語篇的批評性分析

摘 要： 批評話語分析是通過對大眾語篇的語篇分析，揭示語言、權力和意識形態的關系。本文以批評話語分析理論為基礎，從及物性、分類、情態、消息來源等幾方面對《華盛頓郵報》的一篇新聞報道進行分析，旨在揭示新聞語篇里的語言如何被意識形態影響，又如何傳播和固化意識形態。

關鍵詞： 批評話語分析 新聞語篇 語言 權力 意識形態

一、引言

新聞媒體在當今的信息社會有著不可或缺的地位，一方面傳播信息，促進社會交流和融合，另一方面影響受眾的價值觀，塑造和強化意識形態，進而干預社會、政治、經濟生活。英語新聞每天都在對受眾進行輿論引導，因而對英語新聞背后的意識形態研究是語篇分析的重要研究內容，有重要的學術和現實意義。

二、理論

批評語言學（critical linguistics）是有關語篇分析方法的學科，興起于20世紀80年代的英國，在國內外的研究中傾向把批評語言學等同于批評話語分析（CDA）。批評話語分析是在大眾媒體發展迅猛的背景下，對語言的實證主義提出的質疑，認為語言不是像以往的語言學家宣稱的那樣是客觀中立的傳播媒介，而是一個多功能的系統、一種社會實踐，即“language as social practice”（Fairclough，1989）。

批評話語分析注重研究語言、權力和意識形態之間的關系。它視語篇為“生成者在形式結構和意識形態兩方面進行選擇的結果”（辛斌，2005），主要“研究和分析口頭或書面語篇來發現權力，控制，不平等，偏見等在語篇中的表現，并且發現這些表現是怎樣在特定的社會，政治和歷史語境中發起，保持，再生和轉換的”（辛斌，2005）。

批評話語分析的研究對象主要是大眾語篇（non-public discourse）和其他非文學語篇。新聞報道就是重點對象之一。西方報紙標榜價值中立和客觀報道，宣稱新聞中報道的內容是不加任何主觀價值判斷的事實報道，事實上報道者往往通過各種方式來突出那些吻合自己觀點立場或貶低對方的事實。批評話語分析家認為，新聞報道作為典型的公共話語，是實現社會控制的機制，是維持社會不平等和維護各種政治經濟精英利益的話語。

其語篇分析方法主要基于系統功能語言學的理論，也借鑒其他的哲學、文學和語言學的理論和概念，用批評性觀點分析和解釋語篇的生成和內部結構和整體組織，旨在分析和揭示隱藏在語篇里的意識形態領域的控制和統治關系，揭示語篇的政治性，并研究語篇再現和加強控制和統治中所起的具體作用。

三、語料

本文以美國最有聲望的報紙之一《華盛頓郵報》一則新聞為例進行個案分析。新聞的背景是在“9·11事件”之后，美軍為加大對恐怖勢力的打擊力度，不顧反對聲，決定采用空中力量打擊，2007年8月25日，美國空軍戰斗機投下的炸彈擊中了駐阿富汗的英國士兵，造成三名英國士兵死亡，兩名重傷，消息傳來，引起西方普遍關注。

四、分析

本文從語篇的及物性、詞語分類、消息來源等角度，進行批判性話語分析，旨在揭示新聞背后的意識形態和意圖。

（一）及物性

系統功能語言學認為語言有三個元功能，包括經驗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及物性是表達經驗功能的一個語義系統，它把經驗世界解釋成可操作的一組過程。韓禮德（1985）把這些過程分為六種，即物質過程、心理過程、關系過程、行為過程、言語過程和存在過程。同一現實可以用不同的過程來表達，過程的選擇通常受語篇類型和主題的影響。但即使是同一類語篇，對事件的敘述也有可能采用不同的過程組合（辛斌，2005）。這主要取決于敘述者的交際目的和敘述者本人對事件的看法。

即使同一語言過程也可以有不同的表達方式。講話人選擇何種過程、何種功能成分（動作者、目標、感知者等），選擇何種體現這些功能的語類（如名詞短語、動詞短語等），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其思想觀點和意識形態。通過分析語篇的及物性，可以推知語篇產生時語境中實際發生的事，包括談話話題、說話者及其他參與者所參加的整個活動，所以這對闡示語篇所蘊含的意識形態具有重要意義。

語言過程的選擇造成了意義上的細微差異。比如在重現事件時候，報道者用了三個物質過程：“After being ambushed by insurgents，the soldiers called in support and a U.S.Air Force jet operating under NATO command moved in.”但緊接著在涉及傷亡原因時候選擇了關系過程：“A single 500-pound bomb was responsible for the British casualties.”在關系過程中，對此次悲劇負責的是 “a single 500-pound bomb”，而不是美國軍方，這能掩飾了真正的責任人。

但同一過程選擇不同的成分也會影響意義的表達。比如物質過程中，敘述者可以選擇動作的執行者（actor）出現，也可以選擇不出現，動作可以選擇有意，也可以選擇無意。而這些選擇可以導致報道的視角不同、側重點不同或意義的細微差異，而這一切都取決于敘述者的價值觀和視角。比如：

Three British soldiers died and two were seriously injured when a U.S.fighter jet dropped a bomb too close to their position as they battled Taliban insurgents in southern Afghanistan.

該事件其實用一個物質過程就可以概括：British soldiers were bombed dead by U.S.militant.但是報道者分成了兩個過程，需要注意的是第一小句中的物質過程中敘述者省略了動作的執行者，從而使讀者不能直接知曉死亡事件的執行者。“drop”動作的執行者是“a U.S fighter jet”，而不是美國空軍，而且敘述者選擇用when這個不是因果關系的連詞連接這兩個過程，成功地弱化了士兵的死亡和美國空軍投擲炸彈的直接因果關系。而且，報道者把“a U.S.fighter jet dropped a bomb”放在句子的中間，這就降低了該信息的重要性，因為根據英語的習慣，重要的信息往往放在句子的兩端。

（二）分類

分類是指通過語言賦予外部世界以秩序（Fowler，et al.，1979），它是人類重要的認知手段。語篇的分類是指語篇對人物和時間的命名和描述，主要通過詞匯的選擇來實現。對同一個人、同一件事，不同的人由于認知、情感、價值觀和意識形態的不同會使用不同的原則進行分類，所以語篇的分類體系往往最能反映說話人的世界觀，因而也最會幫助我們清楚了解說話人對相關事件的態度和立場。以此新聞為例，在描述阿富汗戰爭，此次傷亡事件和塔利班組織所使用的詞匯分類可以幫助我們了解說話人的態度。

塔利班組織被北約官方稱做“the enemy”，明顯帶著敵意，被阿富汗官方稱為“the Taliban”，而被報道者稱為“Taliban insurgents”。值得注意的是，以往的西方主流報紙往往會用“terrorists”指恐怖分子，包括塔利班組織，現在報紙用了“insurgents”替代。西方報紙想利用這一措辭的改變體現他們的政治中立，“insurgents”這個政治上相對中性，但同“rebel”相比，略帶有貶義，指反抗合法政府的暴動者，因此依然可以看出主流報紙仍然認同美國政府的入侵行為。

這類炸傷同盟軍的事故在軍事中有個固定的術語：“fratricide”或“amicide”，被認為是戰爭中不可避免的，這種事故有損士氣和軍隊的公眾形象，不利于戰爭勝利，因而報紙在報道次事件時，選擇了委婉語“friendly fire”這個詞組，最早由美國軍方創造，這個詞組中用的是自相矛盾的的兩個詞，因為誤傷關鍵在“誤”。比如計劃不周，指揮失當，承認了錯誤，別人就能追究責任。相反，“友方炮火”這種委婉的表達，回避了錯誤，以朋友的名義軟化了矛盾。官方在說明事故發生背景時候，強調作戰地點是near the town of Kajaki，the scene of heavy fighting this year，戰事猛烈之地，另外北約部隊是和敵軍近距離地戰斗，這樣說的潛臺詞就是在此狀況下，被自己人傷到是不可避免的。

（四）消息來源

消息來源是指報道者引述話語的發出者。消息來源可以有直接引語和間接引語的方式。直接引語、間接引語和預先調整的直接話語在新聞報道中往往引用當事人、知情者或者權威人士的話，說服力很強。報道者經常選取對自己有利的人士的引言，來表達自己的立場和觀點，并強加于讀者。從消息來源看，多來自美國官方的發言：military officials，Mike Parr，a NATO forces spokesman；Defense Secretary Des Browne，The U.S.Embassy in London，有消息來源于阿富汗官方：Afghan authorities，including President Hamid Karzai；Mohammed Anwar Esaqzai，who represents the province in parliament.也是放在報道的金字塔最底層，作為不重要的信息。

比如，Parr said international troops in Helmand often fight“in very，very close confines with the enemy.”該句話來自北約部隊發言人，沒有說事故原因，反而重復用了very來強調北約部隊和敵人的作戰非常近，似乎是在為美國部隊的這次事故開脫。即事故是不可避免的，因為國際部隊和敵人經常近距離地戰斗，而英國官方的發言：but that such incidents are“rare”，似乎在安慰國民不必大驚小怪，過分擔心。也可以表明英國對次事故的態度與美國高度一致。報道中沒有出現受害者的聲音，我們無法知道英國士兵的態度。但從其他報紙的報道可以看出，英國士兵對此事故是怨聲載道，非常不滿：

One soldier said，“I just can’t figure out how this has happened. How do you tell the families they were killed by supposed allies？”

Another added，“Whenever I hear we have American jets overhead I get fucking worried. They just don’t seem to know what they are doing a lot of the time.”

《華盛頓郵報》只傳達了官方的聲音，造成了信息不對等，有意或無意地讓讀者接受了主流意見，不能全面客觀地看待事件。

四、結語

新聞報道沒有絕對的客觀公正。以上對新聞的分析，可看出新聞的選詞造句是如何試圖掩蓋美國空襲的錯誤行動，維護北約部隊的正面形象，也表明了意識形態如何影響語言的運用，語言有如何被用來傳播強化特定的意識形態。但通常這種過程是潛移默化的方式實行的。批評性分析就是要揭示這些貌似常識性的、實質是隱蔽的意義，幫助人們提高對意識形態意義的敏感度，從而提高認識。在英語教學中運用批評語言學的有關理論和方法，指導學生進行批評性閱讀，有助于提高學生的文化判斷力，增強語言意識。

參考文獻：

［1］Fairclough，N.Language and Power［M］.London：Longman，1989.

［2］Fowler，R.Kress，G.Language and Control，London/New York：Routledge，1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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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http：//www.gseis.ucla.edu/courses/ed253a/Luke/SAHA6.html.

［6］http：//www.wsws.org/articles/2007/aug2007/fire-a27.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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