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卡薩諾瓦》中的女性意識覺醒

卡薩諾瓦在歐洲幾乎是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這個名字前面有許多形容詞，出色的間諜、聲名顯赫的外交家、多才多藝的作家、精力過人的冒險家、放蕩不羈的情人……卡薩諾瓦的一生充滿傳奇色彩，他花了13年時間完成巨著《卡薩諾瓦回憶錄》。回憶錄長達4000頁，詳細地記述了他的歐洲冒險經歷。電影《卡薩諾瓦》就是以此回憶錄為根據改編的。

故事發生在1753年的威尼斯，卡薩諾瓦是當時歐洲著名的風流才子，他為人風趣又博學多聞，是當時最風流倜儻的萬人迷。據說女人只要見到他，總是會被他吸引，因此他也從來不把女人放在心上。一天，在一片由卡薩諾瓦導致的混亂中，他與女扮男裝的女主角弗朗西絲卡不打不相識。弗朗西絲卡雖然不是卡薩諾瓦認識的最美麗的女人，但她很有抱負，甚至連劍術也絲毫不比卡薩諾瓦遜色，并且一直為維護女人應有的權利不停地努力。在與弗朗西絲卡的接觸中，卡薩諾瓦漸漸地改變了對女人的看法，他發現自己竟然墮入了情網。然而弗朗西斯卡可不是卡薩諾瓦曾經征服過的那些普通女孩，如何能使這樣的女孩愛上自己，難倒了曾經“戰無不勝”的風流浪子卡薩諾瓦。在對弗朗西絲卡這段充滿偽裝、決斗、謊言、欲望甚至生命危險的追逐過程中，卡薩諾瓦慢慢發現了簡單的征服欲和真正的愛情之間的區別。

本文在此不對卡薩諾瓦本人作過多的評說，主要探討女主角弗朗西斯卡。卡薩諾瓦在和修女尋歡作樂時被教會發現并追捕，他落荒而逃，被逼無奈，從屋頂跳到一所教會大學的大廳里，而大廳里正在進行一場關于女性權利的辯論。反對女權的一方說：“我不想在床上和壁爐邊和女人談女人的權利。當然，這就是她們應該呆的地方。”他認為女人就應該呆在家里，女人的責任就是取悅男人，所以不能進入學校接受教育。而另一方正是由弗朗西斯卡女扮男裝的學生，她認為女人有自己的思想，有平等地接受教育的權利，同時她證明女人有時可能并不比男人差。卡薩諾瓦有幸旁聽了這場辯論并見到了弗朗西斯卡這個和他所接觸過的其他女性截然不同的一個女性形象。弗朗西斯卡的出場為她后來的女權斗爭埋下了伏筆。當時的歐洲正是教會統治的時候，教會有嚴厲的等級制度，尤其歧視女性，不允許女性在這種學術性及宗教性的場合出現。從西方宗教的淵源來看，《圣經》上說，上帝先造了亞當，后來用亞當的肋骨造了夏娃。因此，宗教神學家們認為女人生來就是卑微的。女性的卑微還遠遠不止于此，因為她也是“人類墮落”與“原罪”的禍首。正是夏娃，在毒蛇的引誘下首先違背了上帝的旨意，偷吃了智慧之樹上的果實，然后引誘亞當也吃了。這一犯罪決定了人類的悲苦命運——被逐出伊甸園而成為終生勞苦的凡人。因此，在早期基督教思想家們看來，夏娃就是人類罪惡之源，上帝判她永遠服從于男人是理所當然的。他們認為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屬，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如果她們不安分守己呆在家里伺候男人，那這個社會就不和諧了。而弗朗西斯卡卻是個有膽有識的女性，她不屈從這種傳統勢力，不想只是作為男人的附屬物以取悅男人而存在，所以她向教會挑戰，女扮男裝接受教育并挑起了這場辯論，并在適合的時候亮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以向教會挑戰。

卡薩諾瓦因為四處勾引良家婦女而被當地法官以放蕩、通奸、異端為罪名追捕，幸得總督庇護，才得以暫時逃過此劫。但是為了徹底擺脫異端之名，他必須于狂歡節之前娶一名良家婦女為妻。狂歡節將至，卡薩諾瓦選中了著名的威尼斯處女維多利亞并前去求婚，求婚的過程倒也順利，維多利亞馬上被卡薩諾瓦吸引并請求父親同意卡薩諾瓦的求婚。然而卡薩諾瓦從出門時碰到維多利亞的愛慕者喬萬尼，喬萬尼因為卡薩諾瓦去了暗戀者的家里而妒火中燒，提出要和卡薩諾瓦決斗。然而在決斗前，喬萬尼因為擔心自己劍術太差而請求姐姐弗朗西斯卡代替自己決斗。弗朗西斯卡劍術高強，兩人在決斗過程中不相上下。決斗中冒名頂替的游戲被揭穿，回去的路上兩人交談，弗朗西斯卡告訴卡薩諾瓦自己的人生立場和愛情觀，她希望有一個真正和自己思想等各個方面相匹配的男人，而她也會一生一世地愛他。

卡薩諾瓦被弗朗西斯卡深深打動，決定追求弗朗西絲卡。在暗中追求的過程中，他發現弗朗西斯卡行蹤詭異。他暗中跟蹤弗朗西斯卡去了一個很偏僻的地方，他本以為弗朗西斯卡是去和情人約會，誰想弗朗西斯卡竟是找了一個人以伯納德加蒂的筆名代替她發表自己的一系列有關女權言論的哲學書籍。這些書籍很受女性讀者的青睞。哲學家伯納德加蒂以一個男性的身份出現，引導了女性運動。弗朗西斯卡找人代替自己發表自己的言論，正是當時的社會環境所迫。歐洲18世紀資產階級革命“爭人權，就是反特權，爭平等”，準確地說是：反對教會、國王和貴族的特權，爭取平民在法律面前平等。然而，西方語言中的“人權”本身就包含著性別歧視和種族歧視，一不包括婦女，二不包括有色人種，在教會看來，女人應該服侍男人，這是人們應該遵循的自然秩序，不僅如此，只有女人安分地屈從于男人時，社會才是和諧的。在這種思想主導下，婦女是沒有所謂的人權的。在當時這種社會氛圍中，像弗朗西斯卡這樣一個女性，想要爭取女權，讓世人知道自己的思想，只能采取這種方式，因為只有男人才有人權，才有言論的自由。所以，她的書籍中提出的一系列的女權觀點讓教會非常不安。這些書籍也被羅馬教廷和卡薩諾瓦一樣列為異端。卡薩諾瓦主動向教會承認自己就是那個以伯納德加蒂為筆名發表反動言論的人，以此來替弗朗西斯卡頂罪。獨立有主見的弗朗西斯卡不忍心讓卡薩諾瓦替自己受過，在教會審訊時她承認自己才是以伯納德加蒂為筆名發表反動言論的人。兇狠愚蠢的主教判兩人為異端，同時處以絞刑。

在行刑當天，卡薩諾瓦多年不見的母親和他的情人聞訊趕來，假扮紅衣主教宣布當天是教皇的生日而大赦，兩人因此獲救。隨后反應過來的主教立刻派人追蹤，但一行人得以順利地離開威尼斯。電影安排得很有喜劇色彩，弗朗西斯卡這樣一個不平凡的女人感動了花花公子，讓他真正愛上一個女人，從此退隱江湖。然而電影畢竟是藝術，藝術高于現實。在現實生活中，弗朗西斯卡的命運會如何呢？或許沒有影片中的大赦一幕。

從這部影片想到，無論西方基督教社會還是東方儒家社會，由于傳統文化的父權性，女性在本質上受到的壓抑大體是一樣的，她們無論生活在亞歐大陸的東邊還是西邊，都是社會中的弱勢群體。而且，這種弱勢地位并沒有因為近百年來人類文明的現代化進程而徹底改變，男尊女卑的思想仿佛一棵千年老樹，人們將它砍倒了，但埋藏于土壤中的深根仍不死心，總是力圖鉆出新芽。因此，在當代社會，男女平等的目標遠沒有實現。從社會參與和文化建構意義上實現兩性的平等，還是一項長期而艱巨的任務。

參考文獻：

［１］劉文明.上帝與女性.武漢大學出版社.

［２］卡薩諾瓦.我的一生.北京燕山出版社.

［３］邱運華.文學批評方法與案例.北京大學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