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19世紀美國廢奴文學

摘要: 美國的廢奴文學是隨著廢奴運動的開展而逐漸興起的。經歷了半個多世紀的發展，廢奴文學逐漸形成了自身的文學流派，從詩作到小說都在一定程度上對奴隸制度進行了鞭笞，有力地推動了廢奴運動。

關鍵詞: 廢奴文學詩作小說

奴隸制度由來已久，從它誕生之日起就遭到主張社會正義的進步人士的反對，在反對奴隸制度的斗爭中，有組織的廢奴運動逐漸形成。早在18世紀，由于啟蒙運動的影響，一些教會就開始認識到奴隸制有違基督教精神。作為一項改革運動，他們要求廢除奴隸制，將黑人立即送回非洲。

廢奴文學于19世紀30年代出現高潮，是美國早期的現實主義文學。威廉·加里森就是廢奴運動的積極倡導者。他在波士頓創辦了《解放者》(1831)周刊，主張立刻無條件解放黑奴以恢復美國社會的道德完善，保持獨立宣言的精神。加里森的廢奴精神促使了廢奴文學的產生。一批進步的作家寫作詩歌和小說，通過自己的作品，從社會、倫理、思想、宗教、心理等方面對奴隸進行了分析，發出了反對民族壓迫及廢奴的心聲，譴責了反動的蓄奴制度，揭露了蓄奴制的罪惡。廢奴文學雖限于道義上的譴責，卻推動了廢奴運動，在文學史上，也是19世紀現實主義創作的先聲。

一、廢奴詩作

隨著越來越高漲的廢奴運動的開展，黑人的處境激起許多作家的同情，從愛默生、朗費羅到惠特曼都寫過反對蓄奴的詩篇。詩人惠蒂埃抗議蓄奴制的詩篇數量最多，反映了19世紀廢奴運動歷次重大的斗爭。

惠蒂埃(John Greenleaf Whittier，1807-1893)是堅定的廢奴運動詩人，也是虔誠的教友派信徒。他反對蓄奴的詩歌常用基督教的博愛精神譴責殘害奴隸的行為，強調道德感召的力量。他的第一首詩于1826年在《紐伯里波特自由報》上發表，該報是由廢奴主義者加里森主編的。從1833年起，惠蒂埃就在加里森的影響下積極投入廢奴運動，編輯報紙，撰寫社論和小冊子，同時寫詩號召廢除蓄奴制。《時代的詩篇》寫于1835年，當時在波士頓的法諾伊禮堂開了一場親奴隸制集會，發言者提出通過限制言論自由約束廢奴主義者們，而這首詩就是針對此集會而作的。詩集《在廢奴問題進展過程中寫的詩》(1838)和《自由的聲音》(1846)，揭露了奴隸主的暴行和黑奴悲慘的命運。他的詩歌有強烈的戰斗性，反映了美國廢奴斗爭中的重大事件，有如一部廢奴運動的編年史。他寫于內戰時期的詩集《內戰時期及其他》(1864)，歌頌內戰時期反蓄奴制斗爭中的英雄主義精神，歡慶黑奴解放。

朗費羅(Henry Wadsworth Longfellow，1807-1882)同情黑人奴隸，痛恨那些殘酷壓迫奴隸的奴隸主，并寫下了著名的《奴役篇》。出于資產階級民主主義和人道主義，他同情印第安人，對社會流弊提出批評。《伊凡吉林》一詩的創作就表達了朗費羅反對奴役壓迫，反對戰爭的思想感情。

惠特曼(Walt Whitman，1819-1892)的民主精神首先表現在他的廢奴立場上。他生活的時代正是美國社會階級矛盾日益尖銳的時期。因此，當北方以雇傭勞動為基礎的資本主義制度同南方以奴隸勞動為基礎的奴隸制度發生尖銳沖突時，他順應歷史潮流，堅決參加廢奴運動，用詩文表明了自己的觀點和立場。美國19世紀的民主精神在惠特曼的《草葉集》(1855)里得到充分發揮。詩人在他的作品中強烈反對蓄奴制，深切悼念被刺的林肯總統，稱他為“船長”，歌頌他是美國的舵手。詩人甚至把“橫穿大陸的電報機”、“強健而迅速的火車頭”也作為美的形象寫進詩歌，意在通過贊美物質文明謳歌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巨大生命力，同時他對美國戰后現實生活中的陰暗面也進行了大膽的批評。

二、廢奴小說

首先用小說形式表述廢奴主義主題的是理查德·海爾德烈斯，1836年他的長篇小說《白奴》開創了廢奴小說的先河。1852年，哈里葉特·比徹·斯托夫人又以杰出的小說《湯姆叔叔的小屋》把廢奴小說的創作推向了高潮。黑人小說家威廉·布朗的長篇小說《克洛泰爾:或總統的女兒》和弗萊德里克·道格拉斯的自傳體三部曲《弗萊德里克·道格拉斯，一個美國黑人奴隸的自述》也是廢奴小說中的優秀作品。

理查德·海爾德烈斯(Richard Hildreth，1807-1865)唯一的長篇小說《奴隸，或阿爾琪·摩爾的回憶》于1832年出版并獲得很大成功。此書在修訂后于1852年再版時改名為《白奴》，成為僅次于《湯姆叔叔的小屋》的著名廢奴小說。《白奴》通過一個混血種奴隸阿爾琪·摩爾的自述，描寫了廣大黑奴的悲慘命運，而主人公的遭遇只是千百萬奴隸的縮影。作品通過對奴隸們所經受的令人難以想象的磨難的描繪，深刻揭示了美國奴隸制的罪惡本質，對廣大黑奴的非人生活給予了極大同情。當然，作者是白人，他自己沒有也不可能有切身的體驗，因而人物形象缺乏某些具體生動的內涵。小說以阿爾琪發家致富解救妻兒為結尾，表現了作者的美好愿望，但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作品的深度。

哈里葉特·比徹·斯托(Hatriet Beecher Stowe，1811-1896)是激進的資產階級民主主義思想的擁護者。英國浪漫主義小說家司各特的作品曾對她產生過重大影響。1836年，她與激進的廢奴主義活動家卡爾文·斯托結婚，故稱斯托夫人。1850年初，斯托夫人隨丈夫來到緬因州，當時的關于反對蓄奴制的全國性討論激發了她的靈感。她奮筆疾書，在半年多的時間里寫成了被后人稱為“不朽的著作”的長篇小說《湯姆叔叔的小屋》。這部小說抨擊了美國最大的時弊，發揮了進步文學在一個國家政治變動的關鍵時刻所能發揮的最大作用。正因為此，林肯總統在南北戰爭結束前夕接見斯托夫人時，戲稱她為“寫一本書發動了一場戰爭的小婦人”。《湯姆叔叔的小屋》取材于現實生活，因而在創作方法上也以現實主義為主導，突破了在小說方面長期占統治地位的浪漫主義傳統。這部作品描寫生動細致，有些部分具有很強的藝術感染力。它不僅成功地刻畫了不同類型的黑奴形象，更逼真地勾畫出奴隸主階級的丑惡嘴臉，形象地再現了南部社會的真實面貌。因此，這部小說是美國現實主義小說運動的前驅，在美國文學史上占有一席之地。而結構松散、語言略嫌做作、個別人物形象不夠豐滿，則是該小說的不足之處。

如果說白人作家海爾德烈斯和斯托夫人以其優秀作品為美國廢奴文學的出現嗚鑼開道的話，那么，黑人小說家布朗的創作則意味著美國黑人在美國文學史上終于有了自己獨立的地位。威廉·威爾斯·布朗(William Wells Brown，1816-1884)1853年在倫敦出版了他的代表作長篇小說《克洛泰爾，或總統的女兒》。這是由黑人作家以黑奴的悲慘命運為素材寫成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它通過對克洛泰爾的特殊身份和她與廣大黑奴一樣最后被逼上死亡道路的描寫，對罪惡的奴隸制度提出了強烈的控訴，并以大量的篇幅對德雷德司格特領導的奴隸起義進行了描寫，明確表示了作者的革命傾向和立場。作為第一個黑人作家，布朗在美國文學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弗萊德里克·道格拉斯(Frederick Deuglass，1817-1895)也是一位奴隸出身的黑人領袖兼作家。1814年他第一次在廢奴運動大會上現身說法，描述了自己當奴隸的經歷，并當眾出示傷痕累累的身體，引起很大震動。此后，他專為廢奴協會從事宣傳工作。1845年，道路拉斯出版了他的第一部自述體小說《弗萊德里克·道格拉斯，一個美國黑人奴隸的自述》(以下簡稱為《自述》)，詳盡地描述了他早年的奴隸生活和逃亡經歷。這本書出版后在社會上引起轟動，推動了廢奴運動的發展，但也暴露了他自己的身份。為了逃避奴隸主的追捕，他在朋友的幫助下去了英國。1847年回國后，他創辦了廢奴報紙《北極星報》，從此他成為政治活動家和廢奴運動的領導者。可以說《自述》是19世紀美國的一部形象、藝術的歷史。道格拉斯由一個逃亡的奴隸逐步變成全國聞名的領袖人物和國家高級官吏，在美國史上尚屬首例，他的奮斗史也有許多值得人們借鑒的地方。因此，他的《自述》是美國文學史中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

三、廢奴文學的歷史意義

廢奴文學反對南方的蓄奴制度，揭露奴隸主、種植園主對黑人的殘暴罪行，為黑人的解放運動而大聲疾呼。作家們以同情的筆調描述黑人奴隸的悲慘遭遇，也表現了他們身上淳樸善良的優秀品質。更為可貴的是，作家們不僅僅是揭露和同情，還書寫了廣大黑人奴隸的一步步覺醒，進而奮起反抗的無畏精神。在有些作家筆下，對奴隸制的批判還與揭露北方資產階級的妥協和虛偽、南方奴隸主階級的荒淫墮落結合起來;而對黑人的同情，也接觸到他們在精神上所受的奴役和痛創，從而有力地揭示出奴隸制再也不能存在下去的歷史必然。

廢奴文學雖然同廢奴運動一樣，帶有資產階級人道主義和宗教說教的弱點，但作為一種文學，它的地位和作用是不可低估的。它不僅構成了19世紀上半葉美國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而且加速了萌芽狀態的現實主義文學的發展，并為后來的馬克·吐溫及其同時代作家的現實主義藝術開辟了廣闊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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