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訪工作是當前基層工作的“頭號工程”。對于基層組織和干部來說,大多數時間花在接訪、截訪和結訪上。即便如此,信訪數量還是在不斷攀升,信訪的壓力還是在不斷增強,信訪工作的形勢仍不容樂觀。分析信訪量增加的原因,除了社會轉型期不同利益群體矛盾凸顯的因素外,信訪體制也是應該反思的。由于信訪問題目前尚未制訂出較為科學合理、操作性強的控制機制,信訪工作陷入了許多怪圈。
基層不能解決的信訪還由基層來解決現實的情況是,各級信訪辦仍是“轉信辦”,對基層的信訪既不解決,也不解釋,接訪、登記、層層簽批是其主要的責任。信訪件“周游”一圈后,又回到了最初信訪的地方,還是由基層來解決。按說這也是合理的,不能任何問題都讓上級派人來處理。但是,這其中也有一個問題:如果基層能夠把問題解決好,群眾就不會花費人力物力向上信訪了。群眾向上信訪,無非有這樣幾種情況:一是基層不解決問題;二是基層不按政策解決問題;三是基層按政策解決問題了,但信訪人不滿意;四是信訪人提出的要求不合理,基層不能解決。無論哪種情況,都需要上級參與解決。如果上級只是簡單地把信訪件轉下來讓基層解決,結果可能會再一次把信訪問題上交,出現信訪案件“打轉轉”的現象。
公民的權利變成了基層干部的罪責進行信訪是公民對法律賦予的權利的行使,接待查辦信訪案件是國家相關職能部門的法定職責。也就是說,公民上訪是一種合理合法的行為,有關部門按照規定將信訪問題處理好就可以了。但是,對于信訪這一項公民的權利,我們卻人為地將其與基層組織和干部的政績聯系了起來。對于群眾的上訪,上級組織對基層組織往往實施“打壓”的辦法,即按信訪量給各地排名,實行信訪責任追究制,要求基層單位到京或省市接訪等,甚至還要與政績掛鉤,信訪問題成了衡量干部工作情況、決定干部前途命運的一個重要標準,弄不好就要摘烏紗帽。一個地方信訪太多,確實可以從一個側面反映出這個地方的工作沒有做好。但是,如果過于看重信訪數量,而不分析信訪的原因,明顯有失公平。不難看出,少數無理纏訪的群眾,將信訪作為要挾基層組織的手段。同時,在信訪工作中也出現了許多違紀違法現象。如對信訪人實施圍追堵截、非法拘禁、送法教辦、對信訪工作人員行賄銷號等。
無理信訪往往能得到補償為了防止信訪對單位帶來的一些負面影響或者為了給上級一個交待,基層單位在處理信訪問題時,對一些重訪、纏訪和越級上訪者提出的不合理要求一味地遷就和退讓,甚至做出違法違規的決定,以達到息事寧人的目的。應該說,這是基層干部為了解決信訪問題不得不做出的一種無奈選擇。從上級來說,對許多信訪案件都批示“按政策處理好”,有時也會下達死命令:不管采取什么辦法,要讓信訪者不再上訪。從信訪者來說,有的人固執己見,要求不能滿足,就不斷地信訪,直至達到自己的目的為止。從基層干部來說,信訪問題處理起來費時費神又費財力,與其政治上受損失,不如經濟上受點損失。所以,許多信訪者明明是無理信訪,所提的是不能解決的問題,但是為了息訪,基層在處理時往往不能批的批了,不能辦的辦了,不能給的給了,甚至無理上訪產生的費用都由基層政府來埋單。
解決信訪往往會誘發新的信訪
我們知道,每個重訪、纏訪的信訪案件,都有其特殊復雜的背景,并不是簡單地套用政策就能解決的。基層不能解決的信訪,上級一過問解決了,但往往又會誘發新的信訪。一是信訪群眾總認為上級領導英明,形成“有問題找領導,領導越大越好,越往上訪越有效”的不良信訪現象。二是有的問題本來不能解決,但因為有領導過問,有上級施壓,為了息訪,基層只得撇開相關政策給予解決。這樣解決信訪問題的結果是“剪不斷,理還亂”,在原來問題沒有解決的同時,又增加了新的問題,使問題變得越來越復雜,處理起來越來越困難。三是少數人遇到問題不按照政策規定通過正常渠道解決,而是一味信訪,“鬧而優則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為其他群眾做了“樣子”,結果基層處理起信訪案件來總是“摁下葫蘆起來瓢”。
鄉級政府處理信訪的能力已經削弱,但信訪責任反而增強農村配套改革之后,大多數原來由鄉鎮管理的部門被上級部門“收編”,鄉鎮政府的權力大大削弱,鄉鎮干部的職數一般控制在35~45人,也就是說,信訪問題的處理也靠鄉鎮這幾十號人。鄉鎮是一級政府,卻不是一級財政,與縣級部門一樣,成了一個“報賬”單位。簡單地說,鄉鎮既無人權,又無財權,作為政府卻沒有任何行政執法權。但是,信訪工作的屬地管理原則卻使鄉鎮的責任無限擴大,所轄地區無論是誰引發的信訪問題,都由鄉鎮政府承擔責任,甚至有些直接引發信訪問題的單位也可以在一旁歇涼,從而使鄉鎮政府顯得力不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