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參與權色交易的社會原因

2010-01-01 00:00:00傅新球

安徽師范大學學報 2010年1期

關鍵詞: 女性;權色交易;性別歧視;大眾傳媒

摘要: 女性參與權色交易具有深刻的社會原因:一是社會不良風氣的熏染;二是社會整合力的減弱;三是性別歧視的社會文化傳統;四是大眾傳媒的消極影響。全社會應該形成一個健康、文明的風氣，改變重男輕女的觀念，改善婦女的生存狀況，提高女性的經濟、政治和社會地位，有效減少女性參與權色交易的發生。

中圖分類號: C913.68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10012435(2010)01002906

Social Reasons for Women's Participation in Trade of Power and Sex

FU Xinqiu ( School of Sociology， Anhui Normal University，Wuhu Anhui 241003，China)

Key words: women; trade of power and sex; sexual discrimination; mass media

Abstract: Women’s participation in the trade of power and sex has profound social reasons: First， the influence of unhealthy trends in society; second， the weakening of the power of social integration; third， socio-cultural traditions of sexual discrimination; fourth， the negative impact of mass media. Therefore， the whole society should form a healthy and civilized social atmosphere to change the patriarchal concept， improve women’s living conditions and improve women’s economic， political and social status. Only in this way can we reduce the occurrence of women’s participation in the sexual bribery effectively.

職務犯罪是國家公務人員違反公認的社會準則，利用職權謀取私利的一種腐敗犯罪行為。全國檢察機關2009年上半年立案偵查貪污賄賂、瀆職侵權犯罪案件19 204件24 514人，其中大案128 88件，縣處級以上干部要案1527人。^[1]我國自古就有“貪官多好色”這一說法，如今由于缺少嚴密有效的權力監督制度，這一現象不僅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地發展起來。權色交易成為我國當前職務犯罪的典型特征之一。

權色交易，指的是國家公職人員利用權力和權力帶來的利益與另一方發生性關系以滿足生理欲望和感情需要;而另一方則以直接出賣色相或間接雇傭美色為交換，謀取不正當利益。它在本質上是一種買賣關系。近年來，在刑法理論學界，權色交易(性賄賂)的問題受到了廣泛關注并引發了一場大討論，討論的焦點就在于是否應該將權色交易行為犯罪化，并形成了兩種截然相反的觀點。而在社會學界，對于權色交易的研究則主要側重于權色交易的危害以及著眼于如何對官員實施有效監督。即使是被譽為“中國反權色交易第一書”的《腐敗床榻:反權色交易調查報告》^[2]，其主旨也在于“痛陳權色交易之危害，剖析以權謀色之成因，揭示以色謀利之亂象，探求懲防并舉之良策”。本文則著力于從社會性別的視角來探討女性參與權色交易的社會因素，以期提升全社會的社會性別意識，有效地預防和減少權色交易現象的發生。

綜觀查處的大案要案中，無論是最近幾年查處的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上海市委書記陳良宇，原北京市副市長劉志華，原中石化集團總經理陳同海，原青島市委書記、市長杜世成，廣東省原政協主席陳紹基，浙江省原紀委書記王華元，濟南市原人大常委會主任、黨組書記段義和，安徽省原副省長何閩旭，還是前幾年查處的原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成克杰、江西省原副省長胡長清，無不包養情婦，都存在著非常嚴重的權色交易。的確，近年來，作為貪腐的共生現象，權色交易呈現出蔓延擴大趨勢。2008年《南方人物周刊》截取了2000年以來開庭受審和新近案發的41名省部級高官樣本進行分析，發現其中36名被曝擁有情婦，占87.8%。2008年2月，《人民論壇》雜志開展了“黨政領導干部應謹防哪些誘惑”的調查，隨后公布的調查結果顯示，排在首位的是“美色誘惑和性賄賂”。^[3]2009年7月8日，中紀委、中央組織部第二巡視組組長，原中紀委常委祁培文在東莞作“三紀”教育報告時也指出:“在中紀委查處的大案中，95%以上都有女人的問題。”^[4]早在2000年12月15日，最高人民檢察院副檢察長趙登舉就在新聞發布會上披露:“性賄賂目前在行賄犯罪中已相當普遍。最近查辦的幾起部級干部受賄大案中，幾乎都涉及到情婦。不法分子利用美色或花費巨資雇用妓女將黨政領導干部拖下水，以此謀取不正當的利益。”據2001年1月9日的《北京青年報》報道，在被查處的貪官污吏中95%的人有情婦，腐敗的領導干部有60%以上與包二奶有關。在1999年廣州、深圳、珠海公布的102宗貪污受賄案件的官員，100%地包養了二奶。十六大以來(自2003年至2007年7月)，全國檢察機關共立案查處省部級以上干部32人，地廳級以上干部791人，縣處級以上干部11 557人。據不完全統計，受查處的省部級以上貪官90%包養情婦，其他級別的貪官雖各地各時期統計不同，但已披露的與女色有關的也都在95%左右，有的已達100%。毋庸置疑，權色交易已經形成一股濁流，猶如一個碩大毒瘤，不僅嚴重侵蝕著我們的黨員干部隊伍，極大地損害了國家利益以及黨和政府的形象，擾亂了正常的經濟秩序，也公然挑戰著社會的公序良俗，敗壞了社會風氣。

貪官與女人是新聞媒體津津樂道，也是社會公眾興味盎然的話題，一些文章專門論述貪官與情婦的關系，似乎再怎么清明廉正的好官，只要一沾上女色就墮落為貪官污吏。更多的文章則不遺余力的披露貪官污吏身邊女人的身影，這些無不透露出明顯的“女禍論”的氣息。的確，在權色交易中，出賣色相的大都為女人，她們主動或被動地利用自己的姿色獲得想要的利益，我們也不否認某些女性在貪官腐敗墮落中所起的作用，因為的確有一部分女性貪婪、無恥而虛榮，為了滿足自己的物欲和個人野心而自甘墮落，攀緣高官權勢。但她們事實上都是依附于男人的弱者，是貪官污吏的玩偶。在高官眼里，她們只是一種消費品，一種點綴生活更具刺激的消費品。從事權色交易的女性之所以走上這條道路，當然與她們自身的人格意識和主體素質分不開。她們沒有樹立起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道德觀和法制觀。為謀取不正當的利益，不顧傳統的道德和羞恥，利用自己的性別特點和優勢去尋找發財的機會，實現自己的“理想”和“前途”。但是從社會性別的視角來看，女性參與色情腐敗具有深刻的社會背景。

中國著名犯罪學家嚴景耀指出:“犯罪行為是在突然的和迅猛的社會變化中發生的，是在新社會環境失去適應能力的情況下發生的，或者是在新形式下，謀求他們原來的生活方式和滿足他們的基本需求，而在這些傳統形式被破壞的情況下發生的。”^[5]女性參與權色交易的根源探索也離不開以上犯罪學理論的涵蓋，而且在某種意義上就是社會環境的產物。具體說來，表現在如下幾個方面:

一是社會不良風氣的熏染。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社會經濟水平得以大大提高，但也產生了一定的負面影響，在商品經濟大潮的沖擊下，人們的道德觀念、價值取向發生了裂變，市場經濟增強了中國人的利益觀、效益觀，社會成員對財富的關注日益強化，對物質利益的過分追求，導致了一些人思想混亂、認識錯位，醉心于腐化享樂、社會責任感和法制意識減弱。人們對金錢的追求超越了傳統社會，成為當今社會的主流風氣。在“笑貧不笑娼”的不良社會風氣的影響下，少數女性特別是青春期的女性越來越注重自己的容貌，愛漂亮，虛榮心逐漸增強，對物質的占有欲也不斷膨脹，具有很高的人生期望。她們受利己主義影響，惟利是圖，在生活上追求高標準、高消費，信奉人生如朝露，行樂需及時的享樂主義，追求物質享受，盲目攀比。然而她們實現這種目標的資源相對來說有限，她們的人生期望與現實往往存在著一定差異:一是期望能從事既輕松體面又收入較高的工作與自身缺少起碼的知識和技能的反差;二是現實的經濟生活水平與所期待的生活水平存在著巨大的反差。這些期望和現實的反差，使很多女性難以用正當合法的手段去滿足自己對物質生活的追求，于是為了貪圖享受而不惜出賣自己，甘心充當貪官污吏的二奶、情婦等，甚至充當不法分子“性賄賂”的工具。加之黃色書刊、淫穢聲像作品、黃色網站、色情游戲等的泛濫和熏陶，人們的性意識、性心理發生了變化，“貞操第一”的傳統觀念已在絕大部分女性中失去了它原有的統治地位;人們的性觀念發生了巨大變化，相當一部分中國人對待性生活的態度，已從“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生育行為中解脫出來，追求性的愉悅成為主要目的。實事求是地說，性的精神意義得到張揚，這其中不乏兩情相悅的性，具有正面意義。但是，性開放帶來的更多的是負面的問題。進入20世紀90年代以后，市場經濟的發展為滿足人們身體的各式各樣的欲望提供了可能性，其中追求女性的身體美和男性性器具的偉岸成為一種消費時尚。大眾傳媒則不厭其煩地表現與引導男女兩性如何提升自己的性魅力，男女兩性的身體被迅速地物化與性化。而人們對性觀念的新認識使得性越軌者不再被社會極力排斥，而是在社會的寬容中得到了進一步縱容。與此同時，許多國家工作人員也把擁有更多的美女當做一種身份和地位的體現。所有這些都為色情腐敗活動的泛濫提供了社會氛圍。

二是社會整合力的減弱。社會整合力是指社會通過物質和精神條件將社會成員的行為納入社會所期望的軌道上的引導力。當前我國正處于社會轉型時期，從傳統的農業社會轉變到現代的工業社會，從計劃經濟轉向市場經濟。在這一歷程中，“社會分化明顯加快，并且表現在各個方面:在個體微觀層面上，表現為社會成員角色的多樣化;在社會群體方面，表現為群體結構復雜化;在社會組織層面上，表現為不同類型的社會組織大量涌現;在價值觀念上表現為價值觀念也不斷趨于復雜化和多元化”。^[6]這是一個自然歷史的過程。社會在累進發展過程中，社會生活及其系統關系會發生某種變化，當這種發展達到臨界點時，其全部系統關系體系、生活秩序都要發生根本性的變化，最突出的就是出現了組織分化、階層分化、利益分化及價值觀分化的“四化”現象。在新舊體制交叉并存的狀態下，利益群體大量涌現，社會利益逐漸多元化，新舊觀念沖突激烈，導致社會凝聚力和社會整合力下降，使得我國現代化進程中潛在的諸多社會不協調、不和諧因素逐漸暴露，呈現出社會矛盾增大、社會問題增多的趨勢。雙重體制并存導致了決策與行為失控，從而減弱了社會趨勢的導向作用，具有社會正向評價意義的文化、風俗習慣等受到沖擊，社會公正感受挫;同時隨著改革的不斷深化，人、財、物流動更大，各種性質的經濟開發渠道得到拓寬，名目繁多的娛樂行業星羅棋布，治安管理的“能見度”減弱。由于在新的形勢下缺乏有效的管理方式和經驗，社會對個體行為的控制機能弱化，公民內控力削弱。這種失控狀態削弱了社會整合力，使之不能有效地將社會成員的行為納入到社會所期望的軌道。在社會整合力不斷弱化的情況下，社會對女性的個體意識缺乏有力的正向引導，對一些女性的不良行為缺乏有效的控制。

三是性別歧視的社會文化傳統導致兩性權力和地位的不平等。性(sex)，作為生物的構成，指的是生來俱有的男女生物屬性。社會性別(gender)，作為社會的構成，指的是通過社會學習到的與兩種生物性別相關的一套規范的期望和行為。因此，社會性別是指社會文化形成的對男女差異的理解，以及在社會文化中形成的屬于女性或男性的群體特征或行為方式。社會性別的概念清楚地表明，關于性別的成見和對性別差異的社會認識并不是生理方面的必然結果。一個人的性別意識是在對家庭環境和社會環境的反應中形成的，是心理和社會的產物。^[7]正如西蒙#8226;波伏娃所說:“一個人之為女人，與其說是‘天生’的，不如說是‘形成’的。沒有任何重量上、心理上或經濟上的定命，能決斷女人在社會中的地位，而是人類文化之整體，產生出這居間于男性與無性中的所謂‘女性’”。^[8]

社會上男尊女卑觀念的頑固存在，是導致女性在現實生活中很難掌握資源，從而與色情腐敗相涉的重要因素。男尊女卑的觀念在中國自古有之。《詩經#8226;小雅#8226;斯干》云: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載弄之瓦。乃生男子，載寢之床，載衣之裳，載弄之璋。其泣口皇口皇，朱芾斯皇，家室君王。今天，盡管“男孩女孩都一樣”的口號遠比《詩經》家喻戶曉，然而，重男輕女的余音仍在人們的內心和血脈中回蕩不絕。重男輕女的傳統偏見，作為社會文化的歷史積淀在農村尤為根深蒂固，由于農業社會文化的長期影響，我國農村土地資源的利用與控制一般以男性為主，婚姻模式一般是“女入男家”，養老模式主要靠兒孫等等。因此農村父母對子女性別的偏見遠遠勝過城市，許多父母把男孩看做是傳宗接代、家庭延續的“根”，而認為女孩子遲早是潑出去的“水”。在這種重男輕女觀念驅使下，家庭中把讀書、識字的機會首先給予男孩。在家中經濟貧困，無力支撐多個子女上學的情況下，一般以犧牲女孩為代價，有的甚至還讓女孩掙錢供男童讀書。這為女性掌握更多的社會資源設置了障礙。

即使隨著社會的進步，女性享有了以前所不能享受到的基本權力，但與男性相比，女性仍處于就業難、從政難、上學難等困境下。男尊女卑思想導致重男輕女的行動，使得現實生活中的一些女性在升學、就業、工作中遭到歧視或輕視，在她們的社會化過程中面臨了更多的挫折、障礙，由此引起的沖突、矛盾相應增多。據廣東省婦聯在廣州等9個地市及省級直屬單位開展的問卷調查顯示，社會上歧視婦女的現象仍較為普遍，在“提拔重用”、“招工招干”、“下崗失業”等方面仍存在著性別歧視。^[9]每當畢業之日臨近，許多女大學生、研究生在找工作的過程中總是歷經艱難，與同專業、同學歷的男生相比，她們能找到好工作的幾率要低得多。2007年初，由西南政法大學組織的調查表明:女大學生就業面臨的最大困難是性別歧視，約70%的女大學生認為在求職過程中存在著男女不平等現象。^[10]大多數用人單位在畢業招聘時寧愿選擇條件一般的男生，也不要優秀的女生。雖說人才市場上對學歷的要求越來越高，研究生頗為搶手，但對女性而言，就業難已形成了一個怪圈:本科就業難就考研，碩士畢業就業難就考博，從而導致女性高學歷層次所占的比例越來越大，而就業卻始終有困難。這給女性帶來的沖擊是不言而喻的。

女性就業相對困難，失業率高，不能和男性平等競爭，生存狀態面臨危機。在這樣的情況下，相對的貧困會使部分女性產生強烈的被剝奪感，這種被剝奪感會使女性產生同樣強烈的補償心理，并在補償心理的左右下，參與到權色交易中來。而且，性別歧視引起的女性就業壓力的增大和女性謀生難度的增加，也加大了女性對高官的依賴。時下的女性，特別是年輕美貌而又想尋求成功捷徑的女人，很明白自已的優勢，也懂得自已的短處。當她清楚自已在正當的社會競爭中，無法與男性處于同一位置的時候，她便會用自己最原始的資本——青春和美麗來投資，來捕取男人。在她們心中，男人是征服世界的，而女人只要征服男人，便可輕而易舉地獲得男人身上的一切。正如以色謀權后大肆進行貪污受賄的湖南大貪官蔣艷萍所說:“在男人當權的社會，只有懂得充分開發利用男人的女人，才算是真正高明的女人”。^[11]所以，社會權力結構的性別不平衡如果不從根本上改變，性賄賂就還會繼續存在。

四是大眾傳媒的不良影響。作為一種深層的社會觀念和文化心理，男尊女卑、男主女從的男權意識仍然積淀在社會文化心理深處，不僅掣肘著女性的主體行為，也制約著社會對女性的角色期待和價值評價，這一切在傳媒中以不同的方式表達出來。有研究者對我國八家主導報紙(《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法制日報》、《經濟日報》、《農民日報》、《中國青年報》、《工人日報》、《文匯報》)新聞作品的研究發現，男性新聞人物在出現頻度、被引用頻度和被拍攝頻度等方面都遠遠超過女性，其中在有言論被引述的新聞人物中，男性占91%，女性占9%。男性新聞人物中的職業身份較重要者(如政治領導人、企業團體負責人)占男性新聞人物的70%以上，女性新聞人物中政治性身份者僅占18.7%。^[12]從廣告這方面來說，女性也常常被刻板化。中國女新聞工作者發現，在日益崛起的廣告業中，女性形象越來越多地被利用，廣告=商品+女人，女性成為廣告創作中的一個“永恒主題”。這些廣告形象存在著一種兩極分明的定式:一極是傳統的賢妻良母，另一極是超前消費、吃喝玩樂的“現代花瓶”，更有甚者被“物化”為男性的玩物。^[13]女性的臉蛋、笑靨、頭發、皮膚、腰身、臀部、秀腿、指甲等被肢解成為供男人分類選購的消費品。而其背后則是濃烈的性歧視，因為它所表現的“女性”外觀——濃妝艷抹，更露更透，俯身扭曲的身體，擺出各種誘人的姿勢，或趴、或跪、或匍匐在地;有些半裸的女性還作出種種飛眼、擠眼、眨眼等的曖昧表情，凸顯了強烈的情欲和勾引性的含意:所有這些正迎合了女人是性感尤物的男權中心文化。更為重要的還在于，這種無處不在的女性形象作為一種流行的文化符號，掩蓋的卻是目前中國女性的真實處境:政治地位偏低、經濟實力不濟、精神與身體訴求的被壓抑。

現代傳媒還通過各種方式大量制造美女形象，過分地渲染女性年輕美貌的外在價值，頌揚女性青春是流行于全球的時髦命題，是現代意識和身體文化的中心。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商業和消費文化在界定女性方面，往往從滿足男性的感官需要出發，僅僅把女性當做審美對象或消費對象，從而否定女性在審美活動中的主體性和全面感受，并利用和復制這種“美”，吸引消費，限定女性發展。以雜志封面為例，有人調查統計過:全國發行量較大的面向青年的期刊雜志，幾乎每期都用美女為封面的有20余種，約占2/3以上。而且這些形象與婦女的工作、生活、學習毫無關系，所注重的僅僅是美的外表，或者說“包裝”。

參見黃楊《媒介中的女青年形象簡析》一文后所附調查，載《婦女研究論叢》1996，(2):23.

化妝品、美發用品、減肥產品、日用產品等廣告中出現的，無不是年輕靚麗的女性。但是，大眾傳媒傳達出來的美人在一定程度上迎合了女性審美標準的外在化、單一化傾向，而且這種女性美的標準主要是由男性設定的。另外，在一些宣傳女性美的作品中，特別是在一些電視劇中，“女為悅己者容”或者“女為悅己而容”的觀念備受推崇，暗示女性不“容”則不足以“悅己”，更無法“悅人”，造成女性非“容”不可的刻板印象，無形中強化了女性在審美活動中的被觀賞性和從屬地位。女性作為主體已被男性話語霸權逐出主流話語體系，成為可被把玩、消費的“物”，或是可供欣賞的“美”的載體。而且大眾傳媒還在有意無意地傳達著“漂亮即可獲得幸福”的意識，致使對女性外在美的要求越來越普遍，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就業、婚姻、社會生活領域中對女性年齡和外貌的歧視。^[14]

與此同時，大眾傳媒還過分地宣傳了消費主義、享樂主義，片面地把追求時尚、享用奢侈品、超前消費、能掙會花當成是現代女性的標準。而且，在鼓吹“男人掙錢女人花”的消費觀念的同時，暗示了女人依賴男人供養，女人是男人的玩物的思想;另外，不少節目里滲透著西方的消費方式、生活方式和女性形象。香車美女、豪華家居，成為一些人追求的所謂西方文明。這股思潮的出現，進一步激發了一部分女性的物質欲與金錢欲，強化了她們原有的貪圖享樂、好逸惡勞、愛慕虛榮的心理，為了滿足自身的畸形需要，達到吃喝玩樂的目的，一些女性可以不顧一切地追求金錢、物質，甚至不惜采取犯罪的手段。這一切對于貪官們養情婦、“包二奶”等色情腐敗起著推波助瀾的作用，無疑導致許多年輕漂亮的女性甘愿成為男人們的玩物的思想觀念的產生。

從傳媒不斷制造的或為傳統的賢妻良母、或為現代的花瓶等女性形象中，我們已然嗅到了陳腐的、本應式微的價值觀和性別觀念的氣息。這在某種程度上制約著女性的發展，并且許多不良信息正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女性的生活。正是由于女性群體在社會階層中所處地位較低，總體上占有社會資源偏少，而面對財富的誘惑，難免要加劇她們心理上的失衡，因而致使部分女性“天生麗質難自棄”，靠出賣自己的“原始資本”成為權色交易、錢色交易的犧牲品。然而，在這種交易中，絕大部分女性只不過是淪為男性的玩物而已，仍然身于卑微處境，從情婦、二奶們的被拋棄、甚至遭謀殺的案例中可以窺見一斑。情婦們把自己的諸多幸福都押在跟貪官的這種兩性關系上，一旦她們年老色衰或者貪官另有新歡，就會被毫不留情地一腳踢開。由此可見女性在權色交易中的卑下，相對于大權在握、掌握社會資源的男性職務犯罪人來說，她們的命運是可悲的。雖然她們以色相為資本，但事實上，她們的性主動權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

因此，要從根本上控制女性權色交易活動現象的頻繁發生，關鍵仍著眼在“權”，而非著力在“色”。如果權力既不受制約，又不受監督，手持權柄者大搞色情腐敗就是一種必然。因此，要減少權色交易的發生，首先，應完善監督機制，加強制度建設和法制建設，對色情腐敗嚴懲不殆;其次，要倡導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樹立良好的社會風氣;再次，要改變重男輕女的觀念，使男女獲得均等的發展機會;更主要的，應該將性別意識納入決策主流，推動兩性平等發展。同時，作為非常有影響力的大眾傳媒，應該改變現在存在的對于女性形象的誤導，一方面，向女性傳授多方面的信息與知識，引導女性追求文明、富裕、科學、健康的生活;另一方面又以民主、平等、健康文明的婚戀觀念，指導人們的家庭生活，促進家庭人際關系的穩定與和諧;同時，傳播現代觀念，鼓勵女性正視自我、發展自我、實現自我，積極參與社會競爭，并拓展自己的休閑空間，通過電視熒屏展現中國女性的嶄新形象。只有這樣，女性才能在社會經濟發展過程中享有與男性平等的社會財富和資源配置，改變女性的邊緣社會地位，從而做到自尊、自強、自立，不再成為男性的依附和玩物。這對于減少色情腐敗現象的發生，預防因權色交易而導致的職務犯罪無疑是有益的。也只有提高女性的社會地位，不斷加強法制建設和社會管理，才能構建一個公平、公正的和諧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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