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從本體論研究的時代背景出發(fā),以歷史和地域為線索,闡明本體論研究的理論地位和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指出本體論研究歸根到底也是一種對人生哲學的探討,對于確定人生價值有著重要的意義。
中圖分類號: B016;B08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10012435(2010)050576 04
Ontology and Life Value: Review of Contemporary Ontology
JI Aimin,LUO Longxiang (1.School of Humanities, Southeast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6, China; 2.College of Social Science,Yangzhou University,Yangzhou Jiangsu 225009, China)
Key words:Ontology; to be; ultimate concern; life value
Abstract: From the time background, taking the history and the region as the clues, expound theoretical status and important practical significance of ontology and point out that ontology research is a study of life philosophy, which is of significance to determining the value of life.
一、本體論研究的歷史背景
哲學本體論作為形而上學的一個分支,同公元前四世紀亞里士多德所界定的第一哲學是同義的。從古典的本體論來看,本體論就是關于“是”(存在,to be)之本質(zhì)的學說,是通過概念、范疇進行思辨性的推演所構(gòu)造出的一個關于必然真理的超驗概念體系。從巴門尼德的存在論、柏拉圖的理念論到黑格爾的邏輯學,“是”(存在,to be)都是他們理論的核心概念,基本的論述形式也都是對概念的邏輯分析和邏輯構(gòu)建。這就勢必導致一個終極存在的合理性問題,因為在這些哲學家那里,都有一個終極存在是必然的預設,他們所要做的,就是要建立起這個終極存在的理論體系。所以,雖然在笛卡兒那里,哲學經(jīng)歷了從本體論向認識論的轉(zhuǎn)化,但是他真正希求的是從認識論的角度闡釋本體論的合理性,即所謂的上帝存在的本體論證明,在哲學的終極形式上,本體論依然是他的宿求,探究的基本形式依然是概念的邏輯分析和邏輯構(gòu)建。
康德卻對作為演繹體系的本體論、以及笛卡兒為上帝的必然存在所作的本體論論證作了有重大影響的批判。他精辟地把笛卡兒的證明方式歸結(jié)到對概念的分析說明:通過對概念的闡釋和反思,在有意義的標準下確定概念所指稱對象的實在性,在實體的層次上確定了本體論概念的地位。這樣,就在意義和指稱的關系說明中證明了本體論最高概念——上帝(“是”)的實體地位??档抡J為,雖然每一個時代人們都在談論絕對必然的本質(zhì),但是人們并不努力去理解是否能夠和如何能夠思考它,人們只是在努力地證明它的存在。因此,這樣的做法并沒有使得人們變得聰明,人們實際上是想知道通過這個概念究竟能否普遍地思考某種東西。他批評笛卡兒的論證方式:是(sein)顯然不是實在的謂詞,即不是一個關于任何某物能夠加在一事物概念上的東西的概念。它純粹是一事物的位置,或是某種自身的規(guī)定。在邏輯使用中,它僅僅是一個判斷的連詞?!吧系凼侨堋钡倪@個句子包含兩個帶有對象的概念:上帝和全能?!按嬖凇边@個詞并沒有引入一個謂詞,而僅僅引入了使謂詞與主詞聯(lián)系起來的那種東西,如果我現(xiàn)在把這個主詞(上帝)與它的全部謂詞(全能也屬于此)合并起來并且說:“上帝是”,或者“有上帝”,那么我認為上帝這個概念沒有增加任何新的謂詞,而僅僅增加了這個主詞本身與它的全部謂詞,并且設定了與我的概念相聯(lián)系的對象。[1]
康德從概念來指責笛卡兒的上帝證明,成了一條批判本體論的最重要的啟示,這就是從語言的角度來分析研究本體論,這構(gòu)成了現(xiàn)代西方哲學的“語言學轉(zhuǎn)向”。從語言方面批判傳統(tǒng)的本體論,主要有羅素、維特根斯坦、卡爾納普等。以卡爾納普為例,他首先在語言的意義上直接批評了本體論,認為多數(shù)形而上學家是被‘to be’的動詞形式以及謂詞形式引誘,造成了假陳述,比如‘我存在’(‘I am’),‘上帝存在’(‘God is’)。他把本體論與科學作了嚴格的區(qū)分,前者提出的是“外部問題”,后者是能夠用證實方式得到驗證,因而提出了“內(nèi)部問題”。如果我們詢問某個對象是否存在,如“有獨腳獸嗎”,就涉及內(nèi)部的存在問題,這是事實問題,可以通過經(jīng)驗證實而得到一種可能答案。但是如果詢問關于哲學對象的系統(tǒng)作為一個整體性的實在問題,如“我存在”,“上帝存在”,就實際上超出了該語言框架而進入到其他的語言框架,因而是沒有真正認識效力的偽問題。所以不僅本體論的語言沒有意義,而且本體論的問題根本就是偽問題。
二、本體論研究的合理性
語言的邏輯分析是導致本體論衰落的根本原因。但是,在這樣的主流哲學研究的背景下,同樣基于語言的邏輯分析角度,美國哲學家奎因(Willard Van Orman Quine)卻提出了“本體論承諾”的思想。這至少表明邏輯實證主義的批判并不是徹底的,對語言概念的邏輯分析并不是一定會導致拒斥形而上學的結(jié)果,從而也表明了本體論依然有它的存在價值。
與卡爾納普相反,奎因不說本體論是研究外部問題,科學是研究內(nèi)部問題,而說本體論的興趣在于研究某種廣義的范疇表達式,而科學則專注于某種子類表達式。這里的區(qū)分只是一個興趣廣度或范圍的問題,一個層次的問題,而不是不同種類的問題。本體論和科學都必須運用語言,都不能提出外部問題,并不是本體論所使用的范疇表達式在語言構(gòu)架的“另一邊”,而子類則在語言構(gòu)架的“這一邊”。應該認識到,本體論完全是一種與科學探究一樣合理的探究,在認識地位或“有意義性”方面與科學沒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不能因為它研究了與某種科學較為狹窄的領域不同的范疇表達式而對它加以指責。[2]當本體論意義也不過如同具體科學那樣是處于語言框架或語言理論中時,奎因?qū)嶋H是通過語義上溯把本體論問題的爭論轉(zhuǎn)變成語言的爭論,本體論承諾是與一個理論中有什么東西存在相關的。本體論是相對于一定的語言框架而言的,歸根結(jié)底是與語言,例如我們的說話方式、科學理論系統(tǒng)或概念結(jié)構(gòu)等相關的??蛘J為:“一般地說,何物存在不依賴于人們對于語言的使用,但是人們說何物存在,則依賴于其對語言的使用?!保?]于是,奎因區(qū)別了兩種本體論問題,一種是關于本體論的事實問題,即超越語言,超越經(jīng)驗的事實上的存在,這大約就是傳統(tǒng)本體論的基本含義;一種是語言中所使用的“本體論承諾”問題,即在我們的語言系統(tǒng)內(nèi)有什么東西存在的問題??蛸澇煽档潞涂柤{普等人的部分觀點來否定前一種含義,同時根據(jù)自己的觀點而肯定后一種含義,所以,依據(jù)奎因的觀點,任何科學理論都必定使我們卷入了本體論承諾。他認為,在語言系統(tǒng)所涉及的范圍之內(nèi),我們不可避免地要承認如此這般的實體,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使一個理論所作的斷定是真的,才能使該理論中所肯定的那些陳述為真。簡而言之,科學理論總是承諾了實體性的存在,同時,這種實體性的存在也是科學理論作為真理的基礎和條件。
同樣也是“語言學轉(zhuǎn)向”背景,海德格爾通過對語言的思辨分析重提本體論。與卡爾納普等人的做法不同,海德格爾試圖深入發(fā)掘語言與存在之間的原初關系,使哲學之思重歸被傳統(tǒng)形而上學遺忘的存在之路。按照海德格爾的觀點,一切存在者皆因存在而存在,而存在總是存在者的存在。如果要追問存在的意義,那么我們必須找到這樣一個存在者,它能夠?qū)λ拇嬖诎l(fā)問并與它的存在有某種“理解或領會”的關系。這種存在者就是在時間中存在著的人,即所謂的“此在”。“此在”在時間中的存在就是所謂的人的生存活動的展開,這種展開,就是存在的自身的敞開或者澄明。因為生存活動的展開,離不開語言,對海德格爾來說,“語言就是存在的家”。[4]在他那里,語言在本質(zhì)上就是人與存在共屬的領域,人依賴語言所展開的活動,實際上就具有真正本體論的意義,所以在這個意義上,海德格爾的本體論也不是構(gòu)建出來的,而是通過語言分析出來的,而本體論自身的意義,也不在于構(gòu)建,而在于自身的自我澄明。這和奎因的“本體論承諾”是具有某種內(nèi)在的相通之處的。
因此,從哲學本身來說,本體論不僅僅是一種對于理論的求證和闡釋,也是對于一種永恒性東西的探求。本體論追求永恒性的存在,符合人性的要求,人類理性總是有指向某種理想境界的渴求。或許追問一個絕對性存在是不可能的,但探討它是合理的。這種合理性作為人類理性的追求,永遠是人類進步的一個推動力量。它使我們相信,人類所尋求的永恒的精神家園其實是合理的。也這正如康德所認為的那樣,本體論毋寧是一種我們理性樹立的范型,它讓我們的現(xiàn)實趨近于完善。正是本體論的邏輯思維表明人類理性的一種超越方式,它也就是我們在變動不居的現(xiàn)實中尋求的永恒精神家園之所在。從這一點上來說,消除偶然性并以此來尋求確定的本體形式,正是契合了我們理性追求的目的。
三、國內(nèi)本體論研究的價值取向
由于本體論在西方哲學中的重要地位,因此在中西哲學比較研究基礎上形成的中國哲學史,也不可能把本體論拒斥之外。因為“中國古代哲學中,本根論相當于西方的Ontology,大化論相當于西方的Cosmology?!保?] Ontology就是本體論,Cosmology就是宇宙論。中國學者一般主張在中國哲學中也應該有本體論的形式,馮友蘭就說過:“道家和玄學的貴無論都說‘無’就是‘道’,它們都強調(diào)道是無名。所謂無名就是沒有規(guī)定性。這是本體論的講法。”[6]他還說過:“朱熹就是中國哲學史中的一個最大的本體論者?!保?]在大多數(shù)論述中國哲學的著作中,都相應地與本體論聯(lián)系起來,甚至也如同有些西方學者那樣,把本體論作為一條主線,看作是中國哲學史演變的邏輯推演線索。但是,也有學者認為:西方意義的本體論(即ontology)并非中國傳統(tǒng)哲學中的有關“體用”、“本根”的論述,而由此在中國哲學中勾勒出一種“本體論”當作是與ontology相應的東西,其實南轅北轍的。[8]17
20世紀80年代末期以來,國內(nèi)對于本體論的討論掀起了新的勢潮,這就是關于馬克思主義哲學本體論的爭論。在爭論中,兩個方面值得注意:一方面是關于本體論本身的爭論,一方面是關于馬克思主義哲學本體論形態(tài)的爭論。一種觀點認為,本體論是與西方人的語言形式和思維形式特點有關的一種獨特形態(tài)的哲學,它是運用邏輯的方法構(gòu)建出來的范疇體系,是純概念的思辨哲學,馬克思主義哲學正是在批判這種本體論的基礎上實行的西方哲學史上的革命性變革。馬克思主義哲學革命性的一個很重要的方面就是對西方本體論的拋棄,所以馬克思主義哲學中不包含本體論內(nèi)容;[8]2832,135179另一種觀點認為,“本體”指的是各種經(jīng)驗現(xiàn)象背后的一種“終極存在”或“永恒本質(zhì)”,由于以前哲學家們把“現(xiàn)象”和“本質(zhì)”絕對對立起來,使得“本體論”成為一種思辨和抽象的理論,遠離人的現(xiàn)實生活,這樣一來,既無法為人們所認識,也無法在現(xiàn)實中得到確證,所以他們也主張從馬克思主義哲學中排除本體論的內(nèi)容。[9]不過,也有很多學者認為,本體論是馬克思主義哲學必不可少的、核心的部分。但是,持這種觀點的學者在關于馬克思主義哲學本體論的形態(tài)問題上,卻并沒有統(tǒng)一的觀點,其中,有的學者主張“本原論”,這主要依據(jù)于古希臘哲學的本原探索,如亞里斯多德所說的,產(chǎn)生萬物的東西就是萬物的本原。有的學者主張“邏輯說”或“理念說”,這主要依據(jù)于黑格爾哲學,因為黑格爾主張“絕對理念”是世界存在的邏輯基礎。有的學者依據(jù)于恩格斯和列寧的有關論述,主張“客觀說”,如恩格斯在《反杜林論》中認為世界統(tǒng)一于物質(zhì),物質(zhì)是世界的最高本質(zhì)。列寧又進一步在《唯物主義和經(jīng)驗批判主義》中指出,物質(zhì)是不依賴意識而存在的,客觀實在性是物質(zhì)的唯一特性。還有的學者主張“實踐說”,主要依據(jù)馬克思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 中提到“全部社會生活在本質(zhì)上是實踐的。”認為馬克思以實踐哲學創(chuàng)立了一個新的世界觀,從頭到腳地更新了整個設想哲學本身的方式,不僅超越了先前的哲學,而且開辟了一條新路,是一種具有獨創(chuàng)性的哲學。等等。
總體來看,國內(nèi)關于本體論的研究雖然豐富多樣,甚至有些觀點截然相反,但基本上都把本體論同時代聯(lián)系起來,特別是同人的生活實踐聯(lián)系起來。因此,可以說,國內(nèi)關于本體論的問題與人生的生活價值有較為密切的關系。
四、本體論研究的現(xiàn)實意義
在西方的傳統(tǒng)哲學中,作為本體論體系的主要籌劃者巴門尼德、柏拉圖、笛卡兒、黑格爾等人,在馬克思主義哲學中都一般是作為唯心主義的代表,所以,有些學者認為本體論哲學應該歸入到唯心主義之列。[8]27這樣的理解,也不能說不合理。而在關于馬克思主義哲學本體論形態(tài)問題上的“理念說”、“本原說”、“邏輯說”、“客觀說”,當代很多學者認為這些馬克思主義的本體論形態(tài)都是犯理論主觀主義的傾向,有唯心主義的特征,不符合馬克思主義唯物主義的本性。這樣的批評,基本上是基于傳統(tǒng)西方哲學的理解。
對于當今哲學界中的本體論概念的和本體論形態(tài)的紛亂,我們也要看到,在使用本體論以及構(gòu)建一個本體論體系時,也并沒有明顯的不恰當或矛盾之處。如果以傳統(tǒng)來否定現(xiàn)實,認為不能有唯物主義的本體論形式;或者以傳統(tǒng)來代替現(xiàn)實,把傳統(tǒng)的“本原說”、“理念說”等看作是當今本體論的本質(zhì)形式,都是有失偏頗的。我們應該在歷史和現(xiàn)實的互動過程中,正確理解本體論概念的本來意義,澄清各種誤解和紛爭。
對我們來說,研究哲學本體論,更需要從現(xiàn)實的和當代的意義上來理解。擺在我們面前的任務,就是在新的時代背景下重新理解和闡釋本體論,重新構(gòu)建本體論形態(tài)和體系。雖然本體論如此古老,甚至本體論體系在傳統(tǒng)的哲學中是如此的完整和嚴密,但是,我們期待能超越傳統(tǒng)。
縱觀中西方哲學的形成與演變,不論本體論概念是在何種意義上使用,或許我們都可以在“終極”的意義上來表達這個詞。古希臘早期哲學家在尋求世界本原時,也不過是要為世界的萬事萬物設定一個“起于此又復歸于此”的人類理想之終極。中國古代哲學中的“道”、“天”、“理”,也無非是哲學家們生活理想的最終歸屬。所謂的終極理想或歸屬,也并不是超然于人類歷史活動之外的玄思和遐想,而是企望通過洞察并占有世界的起源和歸屬,由此來奠定人類自身在世界中的安身立命之根本,并支撐起人類活動最堅實的基礎和最高的理想。這就是所謂的人類自身的終極價值關懷。如果說哲學是人的哲學,那么,從人出發(fā),本體論歸根到底是作為“終極價值”來使用的。在哲學上,“價值”是與主體的目的、意愿或需要相關的概念。廣義上看,可以把一切與主體相關的東西都看作是“有價值的”,由此,與主體相關的一切事物就構(gòu)成了一個價值系統(tǒng),其中有基本的價值,較低的價值,較高的價值,也有最高的價值。這個最高的價值,我們就稱作為人類理性的“終極關懷”。從世界中的一切事物的最終起源或歸屬來說,表現(xiàn)為本體論,從價值系統(tǒng)的最終目的或最高層次來說,就是“終極關懷”,所以,本體論也就是作為人類一切生存活動在價值性意義上的“終極關懷”。
把本體論轉(zhuǎn)換為作為價值的“終極關懷”,是出于確定人生的價值和意義的目的。人生的有限短暫總使我們面臨兩大基本的難題:一是如何通過認識、改造世界來維持自己生命的存在;一是如何通過某種方式為自己的存在確立根據(jù)、價值或目的。簡單來說,就是我們活著的價值或意義問題。因此,從本體論上來看,價值就體現(xiàn)著人類理性活動的存在意義、最高目的以及完美的理想境界,它集中了人類一切真善美的理想于一身,給生活在荊棘叢生的世界中的人以生存的勇氣、信心和希望。既然本體論歸根到底也是一種廣義的人生哲學,那么哲學本體論研究的現(xiàn)實意義也就在于確定人生的價值和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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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陸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