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災害對近代安徽鄉村環境的破壞

關鍵詞： 近代安徽；自然災害；鄉村環境

摘 要： 近代以降，安徽自然災害不斷，水災、旱災、蝗災、震災等破壞性較大的災害，發生頻率都較鴉片戰爭以前提高，一方面嚴重破壞近代安徽農村的水、生物、地質等自然環境，另一方面破壞了居住、交通、生產等社會環境。江淮地區過度的經濟開發，是自然災害頻發的一個重要因素，而頻繁的自然災害又使安徽鄉村環境不斷惡化。

中圖分類號： K25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10012435(2010)050601 05

Natural Disasters and Destruction of Modern Anhui Rural Environment

WANG Zhiguo (Department of History and Sociology， Chizhou College， Chizhou Anhui 247000，China)

Key words: modern Anhui; natural disasters; rural environment

Abstract: Since modern times， natural disasters have happened frequently in Anhui， among which flood， drought， locust plague， earthquakes occurred more frequently than before Opium War and deteriorated the rural environment. From 1840 to 1949， natural disasters destroyed natural environment like water， creature， and geology as well as social environment like residence， transportation， production. Over economical development in Jianghuai Region contributes a lot to the natural disasters， which deteriorates the rural environment.

近代以降，安徽自然災害幾乎連年不斷，水災、旱災、蝗災、震災等破壞性較大的災害，發生頻率都較鴉片戰爭以前提高了。發生在安徽境內的水災多由暴雨、連陰雨、臺風、龍卷風等因素直接引起的。從1840年至1949年，僅1918年和1936年未出現過水災，其余年份均發生不同程度的水患，平均1.02

年發生一次，其中，大水災發生頻率由古代的平均34年一遇、清朝前期的平均14年一遇，提高到7年一遇。近代安徽旱災也十分頻繁，從1840年至1949年的110年中，有71年發生了旱災，平均1.55年發生一次，其中，大旱災發生頻率由古代的平均113年發生一次、清朝前期的平均29年發生一次，提高到平均14年發生一次。蝗災從公元前707年到20世紀40年代，平均3年發生一次，清朝前期的平均2.8年發生一次，而1840年至1949年中，有43年發生了蝗災，平均2.56年發生一次。地震從公元前179年到1840年鴉片戰爭以前，平均11.6年發生一次，從1840年至1949年，平均3年左右就發生一次，大約提高了4倍。［1］71連年不斷的自然災害促使鄉村環境進一步惡化。

自然災害的發生，無論對自然環境，還是對社會環境，都產生了不同程度的破壞作用。“大多數自然災害對這些方面都有可能施加影響，只是作用的方式、范圍和程度各有不同，而且由于人類生態系統在不同的地區不同的歷史時期有著各種不同的內容，所以自然災害對鄉村生態環境打擊的重點對象也有很大差別”。［2］關于近代安徽自然災害對鄉村環境破壞的問題，在相關著述中有所涉及（注：王方中《1931年江淮大水及其后果》，《近代史研究》1990年第1期；孫語圣《民國時期安徽的自然災害及其影響》，《安徽教育學院學報》2003年第1期；陸芹英等《近代安徽水災之探析》，《安徽大學學報》2003年第3期；汪志國《近代安徽：自然災害重壓下的鄉村》，安徽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本文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上，進行考察與透析。

一、對近代安徽鄉村自然環境的破壞

自然環境，包括大氣環境、水環境、生物環境、地質和土壤環境以及其他自然界因素，它是人類賴以生存和發展的物質基礎。從1840年到1949年，自然災害對安徽鄉村自然環境的影響主要表現在對水、生物、地質等方面的破壞。

水環境是構成自然環境的基本要素之一，是人類賴以生存和發展的重要條件，也是受人類干擾和破壞最嚴重的領域。對近代安徽水環境破壞較嚴重的自然災害，一次是1917年1月24日霍山地震，另一次是1938年黃河南侵的災害。

1917年1月24日，霍山發生6.25級地震，使落兒嶺、鹿吐石鋪、爛泥坳、黑石渡等地道路普遍開裂，且有冒水冒沙現象；河水、田水普遍起波浪、變深，鹿吐石鋪一口井地震后干涸，甚至一年后也沒有井水。受其影響，安慶江門外江岸“崩塌數丈”。［3］霍山及周邊地區水利系統遭到嚴重的破壞。

1938年6月9日，國民黨政府為了“阻止”日本侵略者西進，在鄭州花園口自決黃河大堤。決堤后，滔滔黃水沿賈魯河傾瀉而下，分奪潁河、茨河入河，嚴重破壞皖北淮河流域水利生態系統。自1938年決口至1947年堵合的9年間黃河舊道斷流，流入到淮河流域的泥沙，估計總量至少在13 500 000 000立方米左右。［4］這些泥沙流到淮河流域后，形成了5.4萬平方公里的黃泛區。泥沙淤積淺者數尺，深者逾丈，界首、太和以北地區，一般淤積厚度為0.5-1米，黃泛嚴重的太和李興區和界首光武區淤土深達1.5-2米。大面積的泥沙淤積使許多湖泊、洼地變為平地，潁河下游原有很多湖泊和洼地，潁上縣境內本有楊塘湖、長林湖、塔湖、方家湖等，江口集的北面樊家湖，黃水南泛后，這些湖泊幾乎全部淤為平地。阜陽境內的西湖，宋代是一個很大的湖泊，后經歷次黃水南泛，逐漸縮小，此次花園口決口前，其長、寬各為2公里和1公里，黃泛后完全淤為成平地，現已變成耕地。潁河一帶原有上、中、下蔡湖，白楊湖，以及支流烏江下游的一連串洼地、芡河上游的清油湖等，均淤積成平地。另外，淮河中游兩岸許多湖泊，受黃河倒灌的影響，一般都有所淤積。［5］由于泥沙的淤積影響，皖北河流水系遭到嚴重破壞，大部分河道受淤，泄水不暢（見表1）。

生物是一切具有新陳代謝的物體，包括動物、植物等。自然災害不僅造成人、畜大量傷亡，而且摧毀農作物，致使糧食減產甚至絕收。1848年至1850年（道光二十八至三十年），安徽沿江、沿淮各地連續3年遭受洪水侵襲，農業損失嚴重，安徽省夏季作物收成連續3年僅有六成多，秋季作物只有五成多，［1］97在1850年遭受水災的59個州縣中，夏季作物不滿六成的2個、六成以上的19個、七成以上的35個、八成以上的3個；秋季作物不滿六成的7個、六成以上的27個、七成以上的23個、八成以上的2個。［6］765

對近代安徽生物破壞最大的應是1931年的大水災和1934年的大旱災。1931年水災是由長時段、大規模的梅雨直接造成的。此時，江淮地區正值作物早季收獲和晚季播種季節，長時間的陰雨天氣，使即將成熟的農作物發芽、霉爛，造成糧食減產與損失。據當時安徽省政府的初步統計，受災六成至八成的縣有16個，即懷寧、桐城、望江、無為、和縣、宣城、貴池、東流、銅陵、蕪湖、鳳陽、壽縣、鳳臺、懷遠、霍邱、五河等；受災四成至六成的縣有12個，即宿松、含山、當涂、繁昌、宿縣、阜陽、蒙城、渦陽、潁上、泗縣、盱眙、天長等；受災三成至四成的縣有8個，即潛山、太湖、合肥、巢縣、廬江、秋浦、靈璧、全椒等；受災三成至四成的縣有9個，即舒城、六安、霍山、南陵、定遠、太和、亳縣、滁縣、來安等；受災二成至三成的縣有3個，即青陽、廣德、郎溪等。［7］39

1934年大旱災遍及49縣，持續數月之久，禾苗枯萎，子粒無收，致使糧食產量大幅度降低， “皖中皖南，向為水稻主要產地，稻之品種，多為早熟及中熟性，今歲自生長以迄結實，均在亢旱期中，罹害極重。皖北則多種雜糧，如黍豆芝麻之類，或以無雨不及播種，或種后枯槁萎死，受害亦烈。”［8］ 據當時安徽省政府對48個縣的調查，水稻損失約50 489 356斤，每縣平均損失1 051 862斤；豆黍雜糧類損失約6 312 651斤，每縣平均損失131 514斤。水稻以當時市價3.47元平均價值估計，共計損失174 025 267元；豆黍、雜糧、芝麻、高粱、花生、山芋等以平均價每百斤5元計算，約值31 066 380元；此外，棉、麻、煙草之代價約值12 000 000元，合計共損失217 091 647元，每縣平均損失4 522 743元。［1］108

蝗蟲由于具有遷移性、合群性、普食性等特點，蝗災對農作物的破壞也大。1935年，江淮各地發生蝗災，望江縣發生蝗災，被害面積約40 000畝，撲滅的跳蝻12萬斤以上；宿松縣蝗蟲發生有涇江莊、百子洲、鵝湖洲、惠民堤、宗家營、污池莊、小姑莊等地，其中小姑莊的蝗蟲綿延30里長，被害面積近3萬畝。［9］1946年，安徽東北部又有21個市縣出現嚴重的蝗災，受災面積324 6676畝，農作物損失1 673 400擔。［10］

對地質環境破壞最大的應是地震。地震是一種具有強烈的突發性、巨大的破壞性、對人類生存和發展構成極大威脅的自然災害。在1840-1949年的110年中，危害最大的是1917年霍山地震。此次地震產生較為嚴重的生態后果。災情最嚴重之地，如英山、霍山兩縣界處的鹿吐石鋪，“有群山峽澗，澗裂數十丈，山中巨石不時滾落”。［11］ 1954年中國科學院中南區地震調查工作組霍山小組在對此次地震進行地質調查時記載：“尤以縣之西南境為最烈，如黑石渡、諸佛庵、鹿吐石鋪、佛子嶺等區，山崩地裂，巖石崩墜”。［12］32落兒嶺烏龜峽的“跨石崖”就是這次地震的山石垮落形成而得名的。

二、對近代安徽鄉村社會環境的破壞

社會環境是指人類在自然環境的基礎上，為不斷提高物質和精神生活水平，通過長期有計劃、有目的的發展，逐步創造和建立起來的人工環境，包括居住環境、生產環境、交通環境、文化環境和其他社會環境。1840年至1949年期間，自然災害對安徽鄉村社會環境的影響主要表現在居住環境、交通環境、生產環境等方面的破壞。

居住與交通，對人類的生存與發展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在各種自然災害中，對居住環境和交通環境毀壞最大的是水災與震災。水災是各種氣象災害中最具危險性的災害。發生在安徽境內的水災多由暴雨、連陰雨、臺風、龍卷風等因素直接引起的，當這些因素造成的降水超出水道等天然或人工限制界線時，即泛濫成災，淹沒房屋，沖毀道路。

1849年安徽沿江一帶發生大水災，安慶、廬州、池州、太平及和州等府州屬，“平地水深自三四尺至七尺不等”。［13］時任安徽巡撫的王植在給清政府的奏折中，詳細地描繪了一幅悲慘水毀鄉村環境圖：懷寧縣“江水有漲無消，較之上年盛漲大至三尺有余。被淹積水愈深，平坂田廬城廂街道間多積水，情形加重”；桐城縣“山洪奔注，水勢浩瀚，田廬盡在水中，城廂、衙署、監獄、倉廒均有積水，屋宇城墻間有坍塌倒卸”；太湖縣“連日大雨傾盆，山洪陡發，平地水深丈余，田廬概被沖淹。城廂衙署、倉庫、監獄、民房多有沖坍，水離檐脊僅二三尺不等，駟路水阻”；宿松縣“水勢較一年大至一尺六七寸。高埠田禾未得日泄不能長發，且山洪陡發，沿河一帶房屋倒塌，田地沖壓，居民遷避高阜”；望江縣“城鄉市鎮一片汪洋。房屋倒塌，災民濟渡高阜，搭棚棲止”；貴池縣城鄉“一片汪洋。城內水深四五尺不等，衙署、民房均被淹”；東流縣“水勢異漲。沿江濱湖洼平田地，積水更深，稍高地田地亦被淹漫。城身女墻盡沒水中，廬舍受淹過深，多有倒坍漂散”；蕪湖縣“各圩壩先后沖漫。縣城四門，平地水深數尺”；繁昌縣“各圩洲先后漫淹。濱江沿河市鎮房舍半沒水中，城內水深四五尺不等。并因山洪急下，田禾多被沖壓，災民遷避高阜，搭棚棲止”；當涂縣“前次（指1848年水災）未漫各圩堤均已漫溢淹沒。郡城五門雖經筑壩堵御，而外水高于城內，平地水深六七尺不等。水過城門，漫入城廂，縣署水平屋檐，全行倒坍，即內署串票房科案卷，水來過涌，書役均各逃生，致有漂沒。……此外，倉監及丞典各衙署，亦皆淹沒倒塌，……學院衙署水與檐齊，雇覓船只寄居河下”；廬江縣“城內平地水深六七尺不等，衙署、監獄、倉厫、庫房俱被淹沒、坍卸”。［14］87-88

對近代安徽居住與交通環境破壞最大的，應是1931年大水災。是年，江淮大地，洪水泛濫，全省共有48個縣受災，遭災面積為16萬多平方公里，據金陵大學農業經濟系的調查，安徽北部水深平均為5.4尺，南部水深平均為10.5尺。屋內水深平均為3.8尺，最淺處的安徽北部亦有2.1尺。房屋不能居住的時間平均為51天，其中無為縣長達114.7天，不能居住時間有90天以上的有貴池、繁昌、懷寧等縣，在80天以上的有桐城等縣。倒塌房屋約占總房屋的45%，［15］蕪湖縣“淹沒良田十七八萬畝之巨，牲畜、房屋之死亡損失，更難以數計。”［16］懷寧縣圩堤幾乎全部潰破，地成澤國，田廬傾圮，“畜禽、糧食等被洪水席卷而去”。跨越懷寧、桐城兩縣的廣濟圩，圩堤濱臨長江，綿延100余里，田地數十萬畝，全部被水成災，“寸土無遺，屋宇倒塌殆盡，禾苗盡絕根株，……器物沖散，百無一存，茫茫萬頃，幾斷炊煙。”潛山縣“田產屋宇稻米什物，盡付波臣。……受災區域，縱橫數十里之遙，盡成一片沙灘，淹壓田地，數不勝計。”太湖縣“四鄉田禾，被水淹沒無存，其洪水沖刷沙壓者，亦屬不在少數，面鄉下八保地勢低洼，濱臨泊湖，又因江潮大漲，灌入湖內，沿湖田地廬舍竟成澤國，人畜財物，全遭漂沒。”無為縣“大小940余圩盡被淹沒，人畜、房產被洪水沖走者無半計算。”和縣東南沿江各圩完全沉沒，“慨田禾之淹沒，民食何依，望田廬而漂流，民居無所。” ［17］鳳陽縣此次大雨，“平地水深數尺，秋禾盡被淹浸。而臨淮因逼近淮河，地勢低洼，水深之處，過及丈余，居民房舍，被雨水沖倒二千余戶。”壽縣“城鄉一片汪洋，漂沒田廬人畜無算。”潁上縣“岸潰堤決，全縣盡成澤國。而沿淮之趙家鎮、潤河集、秋稼湖、靈臺湖等處，屋廬沖沒不下五千余戶。” ［18］蒙城縣境渦、肥、芡3河同時泛濫，“沖倒房舍，不可勝數，田禾盡被淹沒。”［19］此次特大水災，不僅沖塌房舍，而且洪水還沖斷了津浦鐵路，交通中斷。

1938年黃水南侵的災害對近代皖北地區的居住與交通環境造成重大破壞。此次黃泛災害，皖北地區有阜陽等18個縣（市）受災，阜陽縣“村墟廬舍、禾稼牲畜，頃刻盡付洪波。”［7］45鳳臺縣“平地水深三尺左右，莊稼被淹光，房屋全部倒塌。”［7］46

地震對人類的居房與交通破壞也很大。1917年的霍山地震，房屋倒塌甚多，“城廂市鎮，房屋倒甚多，壓斃人民亦不少，全縣亦恐慌。其災情最重地方，如英霍交界之鹿吐石鋪，有群山峽澗，澗裂數十丈，山中巨石不時滾落，打破附近民房甚多，壓斃人民數十。……其余諸佛庵、桃源口等處，均受災重，甚有炊爨時，屋被倒塌，遂致火起延燒，不敢搶救者”。［11］北洋政府對霍山地震較為重視，農商部地質調查所對此次地震進行細致地勘察。在調查報告中是這樣記載的：1月24日地震“自西向東北，山搖樹擺，路上行人立足不定，雞飛狗走，豬牛驚竄奔鳴，塘水震蕩，游魚飛躍，鍋臺及間墻亦有倒塌者。尤以縣之西南境為最烈，如黑石渡、諸佛庵、鹿吐石鋪、佛子嶺等區，山崩地裂，巖石崩墜，墻倒屋塌，壓傷人畜者有之。丘山居民多遷至戶外，搭棚住宿，月余方返。經此次大震后，數十天內，均有微震”；2月22日地震，“懷寧、桐城、太湖、潛山、廬江、休寧、貴池、銅陵、石臺、鳳陽、潁上、蒙城、泗縣、合肥、太和；江西之九江、都昌；湖北之麻城、黃梅、英山、云夢；江蘇之浦口均有感”。［12］29、37

生產環境包括農業環境、工業環境等，本文所說的生產環境指農業環境。農業環境是指能滿足各種農業生物生長繁殖的各種自然因素，如土地、植被等。耕地作為一種自然資源，對自然條件的要求極為嚴格，它受各種自然條件的限制，大水帶來的泥沙不僅會壓蓋農作物，而且會大大地降低土地肥力，從而使原本較為肥沃的土地的日漸荒蕪。懷寧縣在道光年間，每年大暑前后，正是“土膏發育之時，農人爭天時，一刻千金”，割完早稻后立刻種晚稻。但到宣統年間，這種情形發生了變化，“近年地質大異，每種晚稻，所入猶不足償耕耨之費，是以皆易早晚二季為中遲一季”。［6］7521910年、1911年安徽連續兩年發生特大水災，五河縣所有田地，概行淹沒；東流縣無論是熟田，還是新墾荒地，均被洪水所帶來的泥沙覆蓋。1931年大水，長江、淮河圩堤潰破，洪水橫流，江淮地區一片汪洋。據統計，長江干堤和主要支流堤防有254處潰決，淮河干堤重要決口達61處。全省遭災田地達32 939 087畝，僅蕪湖一處有80%的稻田浸泡在洪水之中。1934年旱災幾遍全省，農田開裂，土地資源受到極大破壞，被災田畝達18 161 426畝。［1］106

1938年，黃水南侵，淮河大堤潰決，兩岸一片汪洋，淮河流域本已十分脆弱的農田生態系統遭到嚴重破壞，自1938年以后，“每夏漲水，使夏作無法生長，僅能收獲冬作一季，……泛水所及之地，河渠均已淤塞，野草雜生。”［4］阜陽18縣（市）連年洪水泛濫，皖北無年不災，被淹土地面積分別是：1939年為13 384 530畝，1940年為9 001 370畝，1941年為5 435 190畝，1942年為5 555 296畝，1943年為18 924 464畝，1944年為6 375 128畝，1945年為4 373 570畝（該年統計數據僅為泗縣、五河、鳳陽、靈璧、懷遠、蒙城、鳳臺、阜陽等8縣，其它縣缺），1946年為6 384 536畝。［7］48 其實，災難并沒有到此結束，黃泛災禍給淮河流域留下了無法熨平的創傷，直接為1950年和1954年淮河流域大水災植下禍根。

自然災害往往是天災與人禍相互作用的結果，具有自然與社會的雙重屬性。自然災害的影響所及，遠不止人口傷亡和財產損失，它還會對包括廣大農村在內的環境系統造成極其嚴重的影響。無論是頻發的水災、旱災，還是震災、蝗災，重大自然災害不僅破壞了近代安徽廣大鄉村的水環境、生物環境、地質環境等自然環境，而且毀壞了廣大鄉農村的居住環境、交通環境、生產環境等社會環境。

然而，自然災害的發生與人類過渡的開發又有直接關系。恩格斯在《自然辯證法》中提到，兩河文明、希臘文明與羅馬文明的衰落，與當地居民過度開發導致自然災害頻繁發生直接相關。［20］我們知道，人類對自然界的干預，危害最大的是對森林的破壞，而森林植被的破壞是自然災害頻發的重要因素之一。因為森林“是土壤和水分的保持者，還是空氣污染的凈化者，更是自然界整個環境的重要組成部分。如果這個核心破壞了，整個生態環境便會產生嚴重失去平衡。”［21］明清以后，江淮地區森林幾乎損毀殆盡，到近代江淮各地荒山面積基本多于森林面積。森林的毀損，既不能調節氣候，也不能防御水患。［22］致使包括水、旱災害在內的各種自然災害的頻繁發生。

由此可見，江淮地區人們過度的經濟開發，是近代安徽各類自然災害頻發的一個重要因素，而連年不斷的自然災害又使得鄉村環境不斷惡化。這充分表明，人類開發和利用自然的歷史，既是自然被改造和被破壞的歷史，也是人類不斷自食苦果和需要自我反省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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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肖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