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詹姆斯與人本主義心理學

關鍵詞： 威廉#8226;詹姆斯；心理學思想；人本主義心理學

摘 要： 分析了詹姆斯對人本主義心理學方法論和研究主題的影響，考察了詹姆斯對人本主義心理學家奧爾波特、默瑞和墨菲的影響，論證了詹姆斯是美國人本主義運動之父。

中圖分類號： B84-06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10012435(2010)050585 06

William James and Humanistic Psychology

FANG Shuanghu （School of Education Sciences Anhui Normal University， WuHu Anhui 241000， China）Key words: William James; psychological thoughts; humanistic psychology

Abstract: Analyze the influence of James on methodology and research topic of humanistic psychology， examin the impact of James on Allport， Murray， Murphy， and verify that James is the father of humanistic movement in America.

威廉#8226;詹姆斯（William James， 18421910），著名心理學家、哲學家和教育家，被譽為“美國心理學之父”。在心理學史上，他第一次對前人的思想進行了梳理，建構了一種整合的心理學，確立了他之后美國心理學的研究主題，并對美國心理學的發展產生了重大影響。詹姆斯認為，心理學除了具有自然科學性質外，也具有人文科學的性質，他的思想不僅影響了現代科學主義心理學，而且也影響了現代人文主義心理學。正如弗蘭克#8226;帕哈雷斯所言，“看起來如果某個運動需要擁護者，詹姆斯就會出現在那里。他影響了行為主義者對心理學的猛攻。當人本主義者四處尋找對抗行為主義的手段時，他們也在詹姆斯那里找到了依據，因為詹姆斯呼吁心理學以人為中心。” ［1］4164本文探討詹姆斯對人本主義心理學發展的影響，并以此紀念詹姆斯逝世100周年和其《心理學原理》出版120周年。

人本主義心理學開始于20世紀50年代，正式形成于60年代。夏福爾曾明確指出，早在19世紀，詹姆斯就把一種可以恰當地描述為人本主義的傾向引入到美國心理學中，倡導一種使個體的完整性、熱情性和獨特性保持不變的心理學。［2］44美國人本主義心理學協會（AAHP）第一任會長詹姆斯#8226;布根塔爾說：“人本主義心理學不是現在才有的，威廉#8226;詹姆斯無疑就是一位人本主義心理學家。”［3］123詹姆斯在心理學的方法論和具體研究內容上對人本主義心理學都產生了直接的影響。

一、對人本主義心理學方法論的影響

詹姆斯倡導的科學主義與人文主義整合的方法論，對人本主義心理學的方法論有直接的影響。詹姆斯反對當時實驗主義者削足適履的方法至上主義，認為實驗法并不是唯一的研究方法，堅持方法論上的多元化。而人本主義心理學的倡導者批判傳統心理學一直沉浸于嚴格的實驗設計而不注重問題本身，批判傳統心理學在大量的數據統計中忽視了個體的獨特性。他們認為，產生于實驗室的、受到嚴格控制和量化的實驗結果忽視了人類活動中最重要的成分。因此，在方法論上他們主張以解決問題為中心，反對方法中心論；主張方法的多元化，反對實驗主義。可見，人本主義心理學方法論的特點與詹姆斯心理學的精神是完全吻合的。馬斯洛在對方法中心論進行批評時，用十分形象的語言說：“假如你所有的唯一工具是錘子，那就會誘使你把每一件東西都作為釘子來對待。”［4］337這與詹姆斯的比喻——假定人的所有方面都能通過科學研究得到認識，就類似于一個外科醫生讓其所有的病人都痙攣，因為痙攣是他唯一能夠治愈的疾病——同出一轍。

在詹姆斯心理學方法論的影響下，奧爾波特、默瑞等人創建了美國本土的人格心理學，先于馬斯洛提出了人本主義心理學的一些基本主張。在方法論上，他們倆都以整體論批判了還原論，均強調整體的人或人格才是心理學研究的出發點。馬斯洛本人曾不止一次地談到過其人本主義心理學整合了詹姆斯機能主義心理學的觀點，“傳承了詹姆斯和杜威的機能主義者的傳統”，［5］123機能主義強調人的整體性和獨特性，重視聯系社會生活研究心理學，這些研究取向為奧爾波特、默瑞等人所繼承，進而影響了馬斯洛。正如彭運石所言，“給予馬斯洛思想發展以重大影響的、出自美國本土的心理學理念和力量是：詹姆斯以來的機能主義傳統以及默瑞、奧爾波特的人格心理學。”［2］43

1959年，馬斯洛參加了在肯塔基州西南部的辛辛那提市召開的美國心理學年會。在存在主義心理學專題研討會上（奧爾波特、羅洛#8226;梅、羅杰斯也參加了討論會），馬斯洛所作的演講題目是“對我們來說，存在主義心理學的內容是什么”。他從實用主義的角度看待存在主義，將存在主義進行了實用主義的理解和改造。在演講中，馬斯洛明確地說，自己既不是一個存在主義者，也對作為一個哲學流派的存在主義本身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存在主義對于心理學有什么借鑒價值，并且僅僅關心存在主義中與心理學有關的部分。他認為，存在主義關心人類嚴峻而悲慘的生活的態度以及對于個體獨特性的探索是可取的，可以為心理學的研究提供獨特的視角，拓寬心理學的研究范圍，并且“為建立另一種充分發展了的、真實自我的心理學分支提供補充的動力和建立的途徑”。馬斯洛此時雖然還沒有提出“人本主義”這個名詞，但言辭中已流露出這種心理學很快將呼之欲出了。可見，詹姆斯的實用主義為馬斯洛的人本主義心理學思想提供了理論基礎。在研究方法上，馬斯洛認為，“傳統科學特別是心理學的許多缺陷的根源在于以方法中心或者技術中心的態度來解釋科學。方法中心就是認為科學的本質在于它的儀器、技術、程序、設備以及方法，而并非它的疑難、問題、功能或者目的。”［6］14這和詹姆斯反對唯科學主義的思想是完全吻合的。馬斯洛曾把威廉#8226;詹姆斯作為自己“案例”的研究對象，以研究自我實現者的人格特征。

詹姆斯的心理學是以人為中心的，強調個體經驗的整體性和獨特性。他的意識流理論反對心理學研究中的原子論傾向，開創了心理學中整體論的研究傳統，對羅杰斯的心理學觀有一定的影響。美國心理學會1972年授予羅杰斯杰出專業貢獻獎時評價道，“他（羅杰斯）忠于‘人是整體的存在’的看法，也忠于這種看法的人的科學研究……他創立了獨特的心理治療與咨詢的理論，也提供了心理治療的研究、教學、訓練的方法；他的理論與技巧使得個人有機會發掘自己的潛能和個性……”。［7］272詹姆斯關于“決定論與自由意志”問題的觀點對羅杰斯也發揮著重要的影響。詹姆斯最著名的關于自由意志/決定論的論述出現在他的論文《決定論的困境》中。在詹姆斯看來，決定論與一元論更一致；而對自由意志，甚至是有限的自由意志的信念，則與多元論更一致。詹姆斯之所以偉大，就在于他既看到了人是機器的一面，又看到了人是非機器的一面。也就是說，他既堅持決定論，又相信自由意志。他認為，“心理學要成為一門科學，它也必須采取決定論。不過，科學不是一切，對某些研究人類的方法來說，自由意志這一假設可能是極富成效的。”［8］509510羅杰斯也同時認同這兩種可能性的立場，他說決定論“是現代科學的基石”，作為一個科學家，羅杰斯認識到決定論觀點的有用性；而作為一個治療者，他更看重咨訪關系中來訪者自由選擇的能力。利里認為，“從本質上來說，羅杰斯成熟的心理學理論介于詹姆斯的‘社會自我’和‘精神自我’之間，只不過他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5］121事實上，羅杰斯最初對心理學的興趣也是由詹姆斯的《心理學原理》所激發的。羅杰斯在威斯康星大學讀書期間，選修了一門心理學導論性質的函授課程，所用教材就是詹姆斯的《心理學原理》，這或許是他日后轉向心理學的最初契機。［7］277

總之，在方法論上，人本主義者們一致主張是兼收并蓄。他們既不反對傳統的內省法、現象學的描述法，也不反對實證科學的實驗法，他們反對的只是唯科學主義。在這一點上，人本主義心理學繼承了詹姆斯心理學的人本主義方法論。

二、對人本主義心理學家的影響

美國人本主義心理學的倡導者與旗手是馬斯洛，奧爾波特、默瑞、墨菲、羅杰斯等人都是這一思潮的代表人物。泰勒認為，奧爾波特、默瑞和墨菲都是詹姆斯思想的傳人（James's intellectual descendants），［9］10他們在方法論和研究取向上都深深地受到詹姆斯的影響，詹姆斯和人本主義心理學關聯的一條線索就是通過哈佛大學的人格—社會心理學家來發生影響的，尤其是對奧爾波特和默瑞的影響更為突出。

（一）對奧爾波特的影響

詹姆斯對奧爾波特的影響主要體現在心理學的方法論上。奧爾波特在《多產悖論的詹姆斯》一文寫道：“詹姆斯相信決定論，體現了心理學具有自然科學性質的一面；但他更倡導自由意志，體現了心理學具有人文科學性質的一面，在這一點上我是深受其影響的。”［10］95120實驗主義者鐵欽納認為，心理學研究應該是嚴格精確的、可控制的、以測量為取向的、實證主義的、還原論的和物理主義的。詹姆斯反對鐵欽納元素主義的方法論，認為把心理現象分解為若干心理元素的做法，容易導致心理學研究陷入孤立、靜止、脫離實際的境地。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態度，可以用歷史上的一件軼事來反映。1923年，鐵欽納和奧爾波特有了第一次也是僅有的一次會面，當時奧爾波特還是哈佛大學的一名研究生。波林1923年在克拉克大學教授心理學，那時他主持了鐵欽納實驗者俱樂部的年度會議。哈佛大學的教授和研究生們也被邀請了，所以赫伯特#8226;S#8226;朗費爾德和他的研究生奧爾波特也參加了這個會議。在聽完鐵欽納3天的講座后，每個學生有3分鐘時間來描述自己的論文主題。鐵欽納的學生都簡要地報告了鐵欽納安排給他們的實驗心理學中構造主義理論的一個主題。奧爾波特最后一個發言，他報告說他正在研究人格的特征，頓時室內陷入了寂靜，鐵欽納站在那里怒視著他。后來，鐵欽納把朗費爾德拉到一邊，并問他為什么讓奧爾波特研究這樣一個主題。

從克拉克大學回到哈佛大學的路上，奧爾波特承認他有極大的壓力，因為被“偉大的”鐵欽納完全拒絕了。朗費爾德安慰他說，畢竟心理學有許多不同的人本主義的領域，他鼓勵奧爾波特繼續沿著這個方向去研究。無論如何，朗費爾德認為奧爾波特不應該真正在乎鐵欽納的想法。于是，奧爾波特繼續完成了他關于人格特征的論文，并于1923年獲得哈佛大學的博士學位。1925年他第一次在一所美國大學里教授人格心理學的課程，在英國的達特茅斯港口（Dartmouth）執教4年后，1930年他又回到了哈佛大學，在那里執教了37年，并成為現代人格社會心理學的開創者。

奧爾波特因在人格、偏見、謠言、價值、傳播心理學和宗教心理學上的研究工作而聞名。他參加了1964年在老賽布魯克（Old Saybrook）召開的第一屆人本主義心理學大會。他友好地對待艾倫#8226;沃茨，幫助他出版了弗蘭克爾的《從死亡集中營到存在主義》的英文版。更值得一提的是，奧爾波特作為《變態與社會心理學雜志》的編輯，安排薩蒂奇發表了他的第一篇論文，幫助薩蒂奇成為美國心理學會的成員。奧爾波特還幫助馬斯洛和薩蒂奇從美國心理學基金會等機構獲得經濟資助，以支持人本主義心理學的進一步發展。奧爾波特除了參與發起和資助人本主義心理學組織的建立外，還在反對美國主流心理學中的非人化和生物化傾向，建構人本主義心理學基本理論方面做出了一些奠基性的貢獻。

奧爾波特在1939年美國心理學會的主席就職演說中，總結了人格心理學的主要趨勢。他在小有名氣的研究生布魯納的幫助下，對19世紀90年代末到1939年心理學雜志中的1000多篇論文進行了內容分析。奧爾波特的研究結論是相當驚人的。除了一些例外，所有主張研究個體的，最后都放棄了，極大多數研究都涉及大規模的人口，特別是集中于對白鼠的研究，而不去研究真實生活情境中心理學的應用。學習理論、感覺和知覺、設備的討論、實驗設計流行起來，卻很少關注像自我、意志、意識和人格這樣的主題。實證主義、還原論和物理主義成為勢不可擋的規則，而整體論、折衷主義和實際應用幾乎完全缺乏。奧爾波特在他的結論中預見性地提出警告，如果心理學家不能發現更好的方法來研究社會中個體最緊迫的需求，那么在將來的某一天，可能他們在自己的科學研究上將得不到社會的財政支持。奧爾波特呼吁，應該像詹姆斯所預見的那樣，要把人類經驗的所有方面都作為心理學的研究領域，而不應把實驗心理學的主題局限在受感官限制的量化數據上。正是由于奧爾波特所做的這些研究和努力，德卡瓦爾霍曾明確指出，奧爾波特是人本主義心理學的五位創建者之一。［11］404

奧爾波特在很多研究中都把詹姆斯的精神融合到自己的理論體系中。他在哈佛大學發表了有關詹姆斯貢獻的演說，并且為詹姆斯《心理學簡編》1942年版本寫了序言。［9］15美國心理學家諾爾貝等人認為，“他（奧爾波特）深受威廉#8226;詹姆斯的影響，也很像詹姆斯那樣，有著漂亮的筆體、折衷主義的傾向性、關心自我，是一個熱情的人文主義者。”［12］10

下面的一件事情反映了奧爾波特對詹姆斯心理學的認同和對詹姆斯精神的追隨。事情發生在1940年，1942年要在哈佛大學召開詹姆斯誕辰100周年紀念會和美國心理學會成立50周年紀念會。奧爾波特寫信給波林建議，關于詹姆斯生平和成就的學術紀念會，應該和美國心理學會及其他正式慶祝會有所區別。奧爾波特提議開設一門為時一學期冠名為“威廉#8226;詹姆斯心理學思想”的課程，他接著給波林提出了一系列供思考的問題：課程開設在19411942學年還是19421943學年？我們能否設計新的教學策略，以把教師直接授課與學生小組討論結合起來？以及誰來教這個學科？

當然，奧爾波特毛遂自薦，他說這是他愛做的事情。因為他能成功把杜威和威廉#8226;斯特恩的思想融合到課程內容中去。奧爾波特覺得開設這個課程的可能性較大，他暗示說，一門詹姆斯的課程可以由兩個人一起來教。他自己可以教《心理學原理》、《與教師談心理學》、《宗教經驗種種》的理論部分和《實用主義》的深層含義，同時也許另一個人要引導學生用新的觀點去評價詹姆斯關于感覺、記憶、心理物理學、腦機能定位的理論。而這另外一個人，奧爾波特認為波林是可以勝任的。但由于戰爭的影響，哈佛大學威廉#8226;詹姆斯專題研討會最終取消了，1942年的美國心理學會年會也因同樣原因休會。

（二）對默瑞的影響

默瑞的個人職業生涯是以生理學開始，以宗教與哲學結束，這與詹姆斯的職業生涯很相似。詹姆斯心理學的精神在默瑞的研究活動中隨處可見。有一個事例尤為突出的反映了默瑞與詹姆斯心理學傳統的關系，這里將借助一個歷史軼事來提供更詳細的資料。

1934年，當默瑞的再次任命（哈佛心理臨床教學）被拿出來重新審定時，哈佛大學校長詹姆斯#8226;B#8226; 科南特召集了一個委員會來評估默瑞的表現，這個委員會包括兩位系主任：一位是實驗心理學史家波林，另一位是生理心理學家卡爾#8226;拉施里。另外還包括研究人格—社會心理學的奧爾波特，哈佛醫學院精神病學教授、馬薩諸塞州總醫院精神病科負責人斯坦利#8226;科布。

第一次會議是在校長的辦公室，一段討論后，校長科南特詢問大家對默瑞的想法。奧爾波特說應該留下默瑞，因為他比其他曾在哈佛工作過的心理學家更像詹姆斯。這時，拉施里大吵著打斷他說，詹姆斯是心理學領域，尤其是哈佛心理學史上最大的錯誤。他刻薄的話語使得會場一度陷入混亂，無法控制。校長此時站起來并說道：“先生們，我還有另外一場會議，因而這件事必須改天再議，但我建議在離開之前，我們先握手。”

這件事的結局非常著名，他們花了三年的時間才做出最終的決定。波林、拉施里和一個系主任反對留下默瑞，而奧爾波特、科南特和另外一個系主任贊成留下默瑞。校長投了贊成票，因而打破了僵局。默瑞留在了哈佛，并最終創立了現代人格研究的新領域。在這個生死抉擇的權衡期間，拉施里在劍橋（哈佛大學所在的鎮）的學術生涯漸漸失去光彩，似乎是對他中傷詹姆斯這個在學術領域廣受愛戴的人的懲罰。［9］1314

（三）對墨菲的影響

墨菲是人格心理學的先驅之一，師從詹姆斯的學生吳偉士獲得了博士學位。墨菲與詹姆斯交往甚密，且都對馬薩諸塞州的康科德城有著深厚的個人情感。詹姆斯的義父愛默生住在這里，墨菲幼年時也生活在康科德城的祖父家。墨菲認為人格非機械理論可以定義，這是受到了詹姆斯的影響。在自傳中，墨菲清晰地闡述了自己是受到詹姆斯影響的：

我自很早以前就獻身于詹姆斯的理論，最早在1916年閱讀過他的《宗教經驗種種》之后就念念不忘。到1920年暑假，當我在麥克林醫院（Maclean Hospital）工作時，讀完整本的《心理學原理》，我對其產生了持久的熱情。后來，我不斷接觸詹姆斯的理論……讀他的兒子出版的《詹姆斯書信集》，又通讀了培里寫的兩卷本的《威廉#8226;詹姆斯的思想和性格》……我還教過威廉#8226;詹姆斯的心理學課程。［9］1112

墨菲用“獻身”一詞來描述自己對詹姆斯的看法，實質上表達了墨菲的心理學思想與詹姆斯是一脈相承的。墨菲是最無偏見、兼容并包的人本主義心理學家，他主張采用各種方法包括東方哲學來研究心理學。因此，毫不奇怪，墨菲的研究工作滲透了詹姆斯的思想。

三、對人本主義心理學研究主題的影響

詹姆斯心理學強調人的力量和積極的抱負、意識經驗、自由意志、潛能的實現和人性的完整等主題，而這些主題也正是人本主義心理學的研究主題。

詹姆斯十分重視人的潛力，他把對人類尚未發掘出來的潛力的發現看作是他這個時代最重要的發現。他說：“我毫不懷疑絕大多數人不論是在生理上、精神上還是道德上，都只是很有限地利用了他們的潛力……一個所謂‘典型’商人，即一個健康的腓力斯人，只是一個人所能實現的全部潛力的一小部分。我們所擁有的生命寶庫是我們連做夢也想不到的。”［3］137他在《人的能量》一文中指出：“與我們應當做到的相比，我們只是半睡半醒而已。我們生命的火花被打濕，思想的鋒芒被折斷。我們只能利用我們可能的智力資源和體力資源的一小部分。”［13］256詹姆斯不但相信普通人只運用了10%的潛力，而且相信這尚未用上的潛力可以通過適當的技術被開發出來：“人類通過改變其思想來改變生活。”［3］137詹姆斯在《個體的重要性》這篇論文中說：“我們中間的每一個人最好還是加強和激起可能潛存于我們自己心靈深處的創造性能量。”［13］306很長一段時間，心理學家都沒有注意到詹姆斯這一重要的論斷。詹姆斯以后的人們對潛力開發的興趣減退了，心理學家更關心的是心理病態而不是心理健康，以至于詹姆斯后的五六十年里，幾乎沒人致力于研究人的潛力及如何發展這種潛力。直到1954年，加德納#8226;墨菲出版了《人的潛力》（Human Potentialities）一書，才又激起人們對潛能開發的興趣。

詹姆斯關于人類潛能的理論促進了20世紀60-70年代人類潛能運動的發展。這一運動的研究機構最初定名為愛薩倫，后稱為人類成長中心，其目的在于開發人的潛力，提高人生的意義，增進解決心理困擾和創造能力，建立和諧的家庭關系和人際關系。到1969年底，全美已有了90多個潛力開發中心。例如，約翰#8226;K#8226;博伊爾就有一個為期4天的名為“經理的力量”的訓練項目，目的是幫助數千名經理、專職人員以及他們的妻子開發他們的潛力。博伊爾描述了個人責任的概念，并且引用了威廉#8226;詹姆斯的話：“地球上一切生物中只有人能夠改變其生活方式，只有人是自己命運的設計者。”［3］141博伊爾的訓練課程是基于“人是能改變”的觀點之上的。他早年的生活是處處碰壁，為了不顧一切地創造一種新生活，他開始閱讀和研究詹姆斯的著作，詹姆斯實用主義和自由意志的理念對他影響很深。對詹姆斯來說，評判一個觀念的主要標準是這一觀念的有用性，他把這種實用主義運用于自由意志這一觀念。詹姆斯認為，在作為科學家工作時，就得采用決定論；但在不扮演科學家這一角色時，就可以接受自由意志，并可以相信人應對自己的活動負責，而不應認為人似乎是環境的犧牲品。博伊爾從詹姆斯的這些思想中受到了很大的啟發，開始相信人的潛力和創造性，使他的生活從失敗走向了成功。

詹姆斯關于人的潛力的論斷是馬斯洛人本主義心理學的理論來源之一。馬斯洛認為，人類具有大量尚未加以利用的潛力，大多數人都有一種自我實現的需要和傾向，而只有極少數的人能夠自我實現，其原因在于，人們對他們自己的潛能知之甚少，他們既不知道什么是可能做到的，也不理解自我實現會給人帶來什么好處。關于怎樣開發人的潛力，詹姆斯早在1906年就呼吁：“我們需要有一種測繪人的能力界限的地貌學，類似于眼科大夫需要用儀器來測繪人的視力范圍。我們還需要通過參考人類可以用來追求和釋放其各種能量儲存的各種不同方式，對各種不同類型的人進行研究。在這里，每一種人物傳記和個體經驗都可引以為明證。”［13］268269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詹姆斯是人本主義心理學的先驅。正如心理學家布朗寧所言，“從廣義上講，完全可以說詹姆斯本人是一個人本主義心理學家。”［14］196泰勒也指出：“人本主義心理學家也證明了他（詹姆斯）是人本主義運動之父，因為他的心理學是以人為中心的。”［15］10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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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俊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