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胡適在《新青年》發表《文學改良芻議》開始,他即成為全國文化界的焦點人物。1917年,蔡元培出掌北大,請陳獨秀做文科學長,陳獨秀推薦了胡適,蔡元培聘請胡適做北大的教授,向遠在美國的胡適發了聘書。
當時的胡適正值博士論文口試不順,沒有正式拿到博士學位。此時恰好蔡元培的聘書到來,胡適也就不理會博士學位了,立即訂了船票,回國做了北大的教授,時年26歲。
胡適被我們稱為“國學大師”,其實他對于中國的舊學問,功底并不扎實。在北京大學做教授,第一年教授“中國哲學史”課程的時候,他跟上年度講授此課程的老師完全不同,商朝以前的都不講,直接從西周晚年開始。學生們都以為是思想造反,舌撟不下。學生對胡適的講法有意見,想要有所行動,還不能確定,他們請傅斯年來聽聽課。那時候,傅斯年是名教授黃侃的高足,學生中的名人,在學生中影響極大。新文化運動的大師、旗手,在北大的命運就取決于真國學大師之弟子的一句話。
傅斯年聽了之后說:“這個人,書雖然讀得不多,但他走的這一條路是對的。你們不能鬧。”就這樣,胡適在北大站住了腳跟。
傅斯年一幫人,本來是舊學大師的弟子,因此服膺胡適先生的思想與方法,雖未反出師門,實際已經宗奉胡適為真正的導師。胡適的幸運也在于此——開課伊始就爭取到了北大最優秀的學生,這些學生終生是他的學術的追隨者、思想的傳播者甚至行政上的助手。
傅斯年從未以此自傲,很多年里,都沒向胡適說過。傅斯年去世后,胡適在懷念文章中提及此事,動情地說:“我這個二十幾歲的留學生,在北京大學教書,面對著一班思想成熟的學生,沒有引起風波;過了十幾年之后才曉得是孟真暗地里做了我的保護人。”(胡適《傅孟真先生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