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愛\\憂傷與詩性寫作

山東80后青春文學作家代琮的《記憶》(山東文藝出版社2009年版)為我們講述了一個關于青春與愛的故事，勾畫出了屬于代琮一個人的同時又呈現出了大多數人“愛與憂傷”的青春情感底色 。

作為一個苛刻的批評者，我得說代琮給我(不是代琮的同齡人)講述了一個不夠新穎缺少更多回環曲折的故事。代琮打動我的不是小說的構思情節，而是處處流溢的關于青春記憶的獨特情感體驗和小說獨特的跨文體寫作及其嘗試勇氣。

初讀代琮《記憶》的序言，我覺得代琮是一位詩人，他的語言精練簡短、自然意象豐富，流暢而又貼切傳達出了心中的情感:“夏天了，過年了，長大了”。“我也總是愛蹲下來，看地上時光的痕跡，它們像一行一行的螞蟻，密密麻麻地穿越我的記憶”。“仿佛一場雨水過境，接下來就是一個秋天。那么很多場雨水過境之后，歲月是不是就已經從我們的生命里裁去了很大的一截了呢?”青春就是一個成長的過程，也是一個生命體驗豐富與多元化的過程。毫無疑問，成長有歡樂，有愛，也有憂傷與疼痛。作為一個敏感的詩人氣質作家，代琮的青春世界里給我們展現的不僅僅是一種甜蜜的愛的憂傷，而且還有一種關于時間流逝、生命奔向荒蕪的存在之痛。當然，代琮傳遞給我們最多的，也是最細切的情感就是生命成長的體驗與感受。就在某一天，代琮和所有的80后同齡人已經感覺到:當我們懂得了怎樣去對愛人、親人甚至是身邊所有的人負有責任的時候，“原來我們已經這樣迅速地長大了。”“我知道，我們都在慢慢接受自己長大的這個事實。”

成長是一種無可阻擋的力量，正如生命無可阻擋地奔向荒蕪一樣。何以阻擋生命成長所帶來的內在憂傷，何以銘記青春，“永遠不要忘記這段難以割舍的青春光陰，凸顯愛的記憶”。代琮為我們筑起了一座青春的城堡，一座閃耀著愛的光輝的青春記憶之城來穿越無情的光陰洪流。代琮的《記憶》的意義與價值就在這里。

雖然我覺得代琮的故事有些“老套”，但我依然認為那是一個感人的故事:“你”沒有愛上追你的男孩，而是喜歡上了來當電燈泡的男孩，然后是一段纏綿的刻骨銘心的愛，一種“喜悅的胸腔深處微微地發酸”的愛，然而臨近大學畢業卻漸漸失去了這段愛，男友疏遠，“愛”上了另一個女孩。當“你”的生活平靜下來的時候，突然收到原先男友的朋友發來的短信:他因為肺癌逝世了，依然愛著你，那個女友是假的，是“騙”你的。小說顯現了一道明亮的穿越世俗生活的愛的光芒。

代琮小說過于強大的詩意力量，在一定程度上對文本的結構造成一種沖擊，使敘述顯得有些直白。但是，代琮小說采用的跨文體寫作在一定意義上彌補了這種敘述上的缺憾。代琮把自己的文本結構稱之為“文本電影小說”:“從來我們都是讓文字輔助電影，用動態的形式完美地展現出來，所以我在想可不可以讓電影的元素和氣息來輔助一下文字，用靜態的形式來完美地表現一次，那該多好。”事實上，代琮的《記憶》不僅僅是電影、文字的跨界寫作，而且是電影、文字和音樂的立體跨文體寫作。《記憶》文本不僅在為每一頁文字配發了視覺圖像，來傳達文字敘述的內容和意蘊;尤其是一些漫畫、幻想式圖像與文字彼此互相映現，具有某種互文性功效;而且細細讀來我們還會發現小說文本每在一些人物情感突變之際，都會有一些適時的音樂響起，如離別分手的時候，“那些傷感的鋼琴曲或者悲愴的大提琴曲，把我們的悲傷和難過渲染放大，直到撐滿了整個天地。”代琮的這種跨文體寫作是極富有勇氣的嘗試。但是，在認真選取圖像為文字輔助的時候，不知代琮是否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文字是否已經達到了表現的功效，是否已經充分描摹出了物象與情態?圖像是否削弱了文字原本的文學力量?

對于代琮等新世紀中國文化時空生活下的80后青年，他們擁有什么樣的青春記憶和青春文學書寫，是很值得思考與研究的。我們不能用五四啟蒙青春文學，也不能用新時期傷痕或知青文學來要求。顯然，這是在物質和精神較為豐厚的社會文化語境中成長起來的一代。韓寒、郭敬明、張悅然、李傻傻、蔣峰、小飯等80后青春文學寫作，已經顯現出80后獨特的思想精神氣質。在這樣一個80后青春文學群體中，代琮是有著自己獨特的話語特色、情感體驗和詩性氣質的，是繼張悅然之后山東80后作家的又一文學新秀。

“在光陰的洪流中，青春和夢想伴著我們漸漸地成長。”《記憶》就是一部記錄成長、愛與憂傷的穿越光陰洪流的不老的青春城堡。這城堡里散發著獨特的生命氣息和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