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考試焦慮惡夢中走出的孩子

編者按:暑假在即，但是，這個看似美好的前景來臨之前，有些學生要先經歷一段“黎明前的黑暗”。隨著高考和中考的一天天臨近，尤其是第一次、第二次模擬考試陸續開始，很多高三、初三學生產生了心理壓力，這種壓力在某種程度上轉化為一種負性的情緒，表現為種種考前焦慮的癥狀。那么，孩子內心的焦慮會有哪些外在表現形式?這種焦慮會對孩子產生怎樣的影響?教師或家長該如何幫助孩子化解這種焦慮?為了解決這些困惑，本期“心靈探秘”欄目特別刊登了一組有關考前焦慮的心理輔導案例，希望對老師和家長們有所啟發。

案例分享

來訪者為高三男生，來訪原因主要是晚上睡覺總會做一些可怕的夢，常常從夢中驚醒，導致白天上課昏昏沉沉的，沒有精神……原本性格隨和的他，近期脾氣特別暴躁，非常容易厭煩，動不動就向家人、同學發脾氣，雖然事后自己也很后悔，但當時就是控制不住。父母覺得孩子是因為考試壓力太大導致心情不好，所以比較遷就孩子。媽媽為了安慰他，特地給他買了同事孩子推薦的學習資料。誰知他竟然把書全部扔在地上，并且號啕大哭:“您是要逼死我嗎?”看到孩子的現狀，父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感覺到孩子大概有考前焦慮情緒，于是帶孩子前來咨詢。

案例解讀

用來訪者自己的話說:“我們同學都會做噩夢，我要是焦慮，那所有同學都焦慮。”但大部分考生和家長并沒有這種意識，沒有意識到孩子情緒焦慮、睡眠障礙、易激惹等狀態是由于考試焦慮引起的，需要及時的心理調整。案例中父母的行為是值得表揚的，他們能夠及時察覺到孩子的情緒變化，關注考生的心理狀況，并積極尋求專業幫助。

失眠和噩夢是焦慮的重要表現之一，很多面臨學業壓力的學生都出現過這些典型癥狀。長期睡眠質量的下降，勢必影響人正常的生理功能，同時睡眠的缺失更會加劇心理焦慮和情緒的失衡。綜合來訪者的反常表現，基本可以斷定，孩子目前確實是出現了考試焦慮的情緒。

為了進一步準確診斷，我采用了專業的考試焦慮心理測評量表進行評估，結果顯示孩子的焦慮情緒達到了重度。耶基斯和多德森定律表明:焦慮程度保持在中等強度時，考試的效率最高;焦慮程度過高，會造成過大的壓力;而焦慮程度過低，則會缺少壓力。焦慮程度過高和過低都會使考試效率下降。可見焦慮程度和考試效率是一個倒U型關系，越是焦慮，學生的應考狀態就會越差。

輔導過程

為了詳細了解來訪者焦慮情緒的根源，分析他考前焦慮的類型，同時幫助來訪者減緩癥狀，我采用了沙盤游戲療法，孩子很快完成了一個名為“噩夢”的沙盤(如上圖)。

在解讀沙盤時，他這樣說道:“我站在一個水池的中央，池水清澈見底，有小魚在水中嬉戲。不知過了多久，池水漸漸干涸，小魚在干涸的池底掙扎著一個個相繼死去。環顧四周，我看見自己也如同落潮一般身陷池底，原本平坦的池水，像一個深坑一樣凹陷下去。天色也暗了下來，池邊高崗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灌木叢，黑壓壓的，恐怖極了。灌木間仿佛有無數雙野獸的眼睛，閃著陰森森的藍光。我返身看看自己建在池邊不遠處的家，隱約看見媽媽就在門口，但池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高高的籬笆墻，我被困在了干涸的池底。透過籬笆能看見右邊池壁上很多塔林，而且那邊亮如白晝，依稀能看見三位仙風道骨的老者正在那里悠閑地下著棋。就在此時，從池邊籬笆的縫隙下爬出來無數的野獸和毒蟲:有超大的彩色蜘蛛，有全身漆黑卻大紅腦袋的蜈蚣，還有碩鼠、蝎子……”

“太可怕了，我想盡快逃離，可是無論如何使勁，腳就像被焊在地上一樣紋絲不動。情急之下，我沖著屋前的媽媽大聲呼喊，但卻發不出聲音。我又向下棋的神仙揮手求救，然而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我。那些恐怖的家伙正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近，我掙扎著揮手想把它們趕走，可是我的手臂軟綿綿的，一點勁兒也使不出來，想逃跑又邁不開腿……”

以專業的意向原形理論分析，我非常清楚孩子的恐懼和焦慮主要來自兩方面:一是同伴之間的競爭帶來的巨大壓力;一是那只象征著母親的七彩蜘蛛，它一步步逼近孩子，給孩子帶來了嚴重的窒息感，但又無處躲藏。這位母親從孩子高三開始，每天全勤陪護，接他上下學，陪他上輔導班，陪他打球、游泳。母親的這些行為讓孩子產生了極其強烈的禁錮感和制約感。孩子有著自己的目標，但現實的阻礙讓他沒有辦法實現。這從沙盤中已經干涸的鯉魚就能發現，孩子的信念被全部摧毀了。

在經過多次的治療之后，高考前一天，孩子再次制作了沙盤(如下圖)。沙盤中，我看到的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鯉魚齊齊騰躍向前進，還有鮮花和水果。八仙過海說明他能正確認識同伴之間的競爭關系;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景象說明孩子的心胸變得寬廣，能量更強大;水果和鮮花表明他對豐收的渴望，以及他近期取得的優異成績。

專家建議

考試焦慮是影響考生正常發揮的重要心理因素。華中師大心理咨詢中心和《湖北招生考試》雜志社合作調查了湖北省39所城市的中學生。調查結果顯示:71.6%的高考考生有著輕中度的心理健康問題。考試焦慮的主要癥狀有:心跳加速、T波降低，血壓和血糖升高，免疫功能下降，消化系統功能受到抑制，食欲減退，腸胃不適，頭痛失眠，出汗，尿急感等。嚴重焦慮可以導致注意力難以集中，記憶內容的提取發生困難，思維失去流暢性、發生暫時抑制，表現為腦子一片空白等。

中科院王極盛教授經過幾年的課題數據研究得出:“高考，四分考實力，六分考心理。”他認為，高考成功=良好心態×(扎實的基礎知識+良好的復習方法+考場上的正常發揮)。所以，在考前階段，無論教師還是家長，都不能忽視考試焦慮帶給學生的身心損害和對學業成績的影響。■

張渝鴻，國家二級心理咨詢師，北京師范大學輔仁心理應用中心咨詢督導，國家咨詢師課程授課專家，北京師范大學《學校心理健康教育》、《心理測量》、《團體咨詢》、《沙盤治療》等課程班授課專家。

北京市教委、北京市教工委《學校心理危機干預體系》課題研究核心專家，同時擔任中國地質大學附屬中學心理咨詢中心負責人，長期在一線接觸大量學生的實際案例，尤其擅長利用沙盤治療、繪畫、心理劇等多種心理治療技術，解決學生考前焦慮、學習倦怠、親子關系、人際障礙和成長困擾等一系列心理問題。